不知她为何突然到此,所以洪冥走的很急,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九灵面前,问道:“女君来此作何?”
“有些事想问你。”九灵平淡的说,一双清幽的眸子,像一汪潭水。
“什么事?”花雨追上来插话问。
九灵看了她眼,道:“这件事与你无关,还请仙长借一步说话。”
洪冥拉住花雨的手,怕她爆发,说道:“好,借一步说话。”
只见两人走到纤尘宫转角处,九灵停下脚步,看着洪冥说:“我要见帝辛。”
听她这样说,洪冥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又很快隐去,一脸镇定的回答说:“帝辛他怕是不会见你。”
“为什么?”
“这个,我想帝辛应该表现的很明显了,缘分尽了。”
九灵点头,自言自语道:“果然,看来溪沙说的是真的。”
“溪沙?”洪冥疑惑,如果他没记错溪沙不就是三途河中的那条鱼嘛。
“没错,帝辛他用自己镇压了犼对不对?”九灵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
眼看时间瞒不住了,洪冥也没在瞒下去的必要了,况且他早想说了。“没错,帝辛他用自己做了封印,如你所愿,这辈子都不用看见他了。”
九灵的脸色变了,强颜支撑着说:“是啊,再也不用了。”
听她这样说,洪冥为帝辛感到不值,气愤的问:“难道女君不会不会感到良心不安吗?”
“我为什么感到良心不安,若是要良心不安,帝雉或许有可能。”
“既然这样女君请回吧。”
洪冥原本以为自己说出真相,九灵会感到伤心,又或者别的,但至少不是现在这样面无表情。帝辛那么爱她,难道就没一点感动吗?
“我想见见帝辛。”九灵坚持的说。
“在下无能为力,如今那犼连同寒冰地狱一同被封印了,谁也见不到。”其实是有办法见的,但他就不想让九灵如愿,这是为帝辛抱不平。
“好,既然如此,那告辞。”
说完九灵转身离开,可两人的对话,却落入帝雉的耳中。当她知道帝辛用自己封印了犼时,她差点疯了,若不是旁敲侧击的知道破坏封印的方法,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找办法,但却唯独不知犼被镇压在什么地方,如今弄清楚了,那么离救出哥哥便不远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怎么能让哥哥作为封印,就算要做也是苏九灵!
洪冥回去后,越想越不对,或许他刚才不应该那样对九灵。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是,虽然这一切和她有着间接的关系,但不能完全怪她,自己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花雨见他一副愁眉未展的样子,关切的问:“冥哥哥你这是怎么了,那苏九灵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待在宫中。”
“哦。”花雨眨巴着大眼睛,乖巧的答应。若是屏除她跋扈的性子,她还是很可爱的小女生,也十分讲道理,十分惹人喜爱。
九灵刚走到南天门,洪冥就将她追上了。
“你怎么又追来了?”九灵淡淡的问,如今她说话都是那般缥缈,给人一种有气无力又或者把什么都不放在眼中的感觉。
洪冥想了想回答说:“你要见帝辛也不是不可以,但他现在只是一块磐石。”
九灵干脆的说:“带路吧。”
通往地府的道路上,九灵一言不发,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洪冥单单背着手,也不似往日那般多言,一袭嫣红的衣衫照应着他邪气却又俊俏的侧脸,看起来随性洒脱。
他的俊逸同帝辛和主生都不同,也正是这样看似洒脱,其实细心的特质,才让他这般受欢迎。
不过此时的九灵根本没心思去欣赏洪冥怎么帅气,此时的她心中想堵了块石头,沉闷无比。
经过帝辛宫殿前,九灵停住脚步,虽然她此时很不想说话,但还是疑惑他人到底在什么地方。就算是化作石头,那也要呆个地方的吧。
“帝辛他在什么地方?”九灵问。
洪冥没停,而是直接从她身边经过,淡淡的丢下四个字:“寒冰地狱。”
光是停这名字,九灵便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脑海中立刻浮现当初自己被丢进那里的场景,真的太冷了。不等她多想,洪冥已经走远了,便连忙跟上。
寒冰地狱入口处,洪冥停住脚,转身道:“如今帝辛他已化作磐石,见与不见并无区别。”他是故意这样说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九灵的决心。
九灵瞪了他眼,道:“带路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倔强,或许是想亲眼看看帝辛现在有多惨吧,谁又能想到所向披靡,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阎君会是如今这下场?
洪冥二话不说,转身打通寒冰地狱的入口,带头走进去。九灵跟在后面,表情麻木,历经这么多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喜怒哀乐,所以才会觉得生无可恋。
地如其名,寒冰地狱,给你的感觉就是自己要被冻成冰块,就连发力高深的洪冥也感觉十分寒冷,九灵就更不要说了。
所谓的地狱也就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石洞,周围石壁上结满了寒冰,阴暗没有一丝光线,在这里九灵终于看见化作磐石的帝辛,脑海中不禁浮现这样一句话: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这句出自孔雀东南飞,再细想便是一个凄美遗憾的故事。
洪冥转身看了看九灵,道:“我先出去了。”
在感情方面,他要比帝辛懂得多,也能看出九灵是不舍的,不然也不会专门来这里。只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法子呢?就算有,那也是千万年后的事,说不定犼哪天死了,那样帝辛也就能回来了。
洪冥走后,九灵放下防备,一步步朝着化作石头的帝辛走过去。其实她到现在都不相信,不相信他人会变成这样,他那么强大,怎么会沦落至此?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九灵自言自语道。
沉默半响,只见她深吸口气,对着石头说:“我不恨你了,也不想爱你了,若化作石头对你来说是归宿,那倒也是有回报的,至少你能名留青史。”
“还有,谢谢你对注生做的。”
九灵想到一句说一句,脑海中浮现的是,帝辛以往的样子,他生气的样子,他冷落冰霜的样子,他阴沉冷酷的样子。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居然这么了解帝辛,以至于他什么样子都能想象得到。
“我想我能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就像当初的我那样义无反顾。其实这也是不错的结局,至少我们两人的恩怨到此为止了,你安心做你的石头,我也能不死不殇生无可恋的活着。”
“人,哦不,神,想想还真是奇妙,她们可以靠着仇恨活下去,比如我。若不是注生鼓励我报仇,我早就选择死了,一直以来我最心底的信念就是报仇,虽然曾经动摇过,也想着放弃过,但这信念却未消失过。”
“虽然后来记忆回来了,也真相大白了,但我心中还是有一股气,一股对你的怨气。可是如今你变成了石头,这股怨气也就跟着消散了,而我也发现自己突然失去了什么,生活失去了重要一部分。”
“如你所愿,注生失忆了,忘记了一切,而你也提前退出游戏,现在就我一个人了。这些是不是你设计好的,目的就是让我这样没有目标的孤独终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一个个离自己而去?”
“帝辛,你真是个自大自负的人!”
洪冥将手抄在胸前,随意的靠在地狱入口的石壁上,盯着眼前的一块石头发呆,猜想九灵在里面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走吧。”九灵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门口。
洪冥被吓了跳,连忙将手拿下,问道:“好了?”
“好了,难不成我要对块石头对牛弹琴吗?”九灵反问。
“那倒不用,不过帝辛不是石头。”
“对,不是石头,是自负的石头。”
说完九灵快步离开,洪冥连忙追上,从袖中拿出先前的那枚戒指,道:“既然你都知道了,这枚戒指放在我这怕是不合适。”
九灵猛的挺住,撇了戒指一眼,脑海中立刻浮现帝辛送她戒指时的场景,原来记得这么清楚。
“这戒指放我这也没用。”她冷冷淡淡的说,直到如今,她依旧不愿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对帝辛的不舍。
洪冥是聪明人,哪能看不出这些,不过他也不说破,将戒指受了回去,说道:“既然你不稀罕,那我便留着,若是给你,扔了倒也可惜。”
看着洪冥将戒指收回去的动作,九灵有想要将戒指抢回来的冲动,那是她的东西,应该由她保管。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又拿不下面子收回。
“不知女君还有什么交代。”洪冥换做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九灵瞥了他眼,道:“没。”说完犹豫一下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