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速度很快，在秦城哑着嗓子叫了半刻钟后，将它们空投进了一处山谷。
山谷上长年累积着大雾，辨不清高度，老头子一到这里嚓的一顿，丝毫不拖泥带水。
“哧啦——”的一声不知是谁的衣裳撕裂的声音响起。
秦城和千妖，就保持着速度飞出去了。
“哎呦喂这老头子摔死我了……我擦我的衣服，这死变态，下手不知轻重！”
秦城一边骂着，一边龇牙咧嘴里从压倒的一堆花花草草中直起腰来，四面看了看，“这是什么地方？”
“老头子的练兵谷。”
千妖已经施施然站好，背对着秦城看向远处的瀑布，眼神悠远。
“什么叫练兵谷，我们又不是兵为什么要丢在这种地方……”一转眼看见千妖的站姿，秦城立马就不爽了。
这种十分装叉的pose秦城一向是看不惯的，于是她站起身，故意从千妖旁边走过，伸了个懒腰，橫肩一撞。
她原本只是想表达一下不满，以为凭千妖一定能躲开，没想到竟然真的把千妖撞的一个趔趄，歪在了一边。
秦城呆了，哆哆嗦嗦地盯着自己一双手，想看看是不是自己无意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疏通全身经脉，从此登上武学巅峰，走向升官发财的道路。
然而没有，手掌小小，指骨还折着呢……
悻悻然收回手，秦城这才发现千妖受的伤不轻，身上原本洁白的衣袍也染上了脏污，似乎想到什么，秦城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一叉腰对着半空叫，“老头子拿点毒药来——”
哗啦啦半空掉下一堆气味醒神的草药。
秦城嘿咻嘿咻捡作一堆，丢在千妖面前，“诺，哪些是你需要的？”
千妖看了她一眼，随手指了几种，道，“还缺几味，不过这山谷里有。”说完，目光淡淡地盯着秦城看，有意无意地侧身，将衣袍上血迹最多的地方给她看，秦城刚要出口的“既然山谷有，那就好办了，你自己去找”就噎回去了。
认命地地让千妖在地上大概画出形状，默默在心中记下，秦城起身。
千妖忽然一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干嘛？拜托你一次说完……哎哎哎，你干什么——”
小手指很快被捉住，秦城跳脚，“痛痛痛……”
“痛么？”千妖皱眉，样子看起来极其嫌弃她激烈的反应，手势却不由自主放的更温柔，轻轻抚过秦城弯折的手指。
山谷里的深秋是阴暗而寒冷的，就显得千妖的手心十分温暖，秦城却不由自主地猛打了一个哆嗦，鸡皮疙瘩瞬间从头顶长到了脚底。
“有这么痛？”
千妖动作一停，抬头不解的看向秦城。
秦城心想痛是肯定痛的，但你忽然这么温柔真的很让人惊悚很让人受不鸟啊，一边抬头望天，坚定的摇头，“还行吧，没那么痛。”
“哦，那我就放心了。”
千妖点点头，淡淡的低下眸子去，重新捉住秦城的小拇指，然后，狠狠一掰。
“啊！！！”
“我****个仙人板板啊！疼死老娘了啊！”秦城抱着自己的手哀叫连连，先前心中那一点点的旖旎暧昧瞬间烟消云散。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什么含情脉脉深情款款，都是假的啊啊啊！
“叫什么，”千妖看着她夸张的表情和动作，“现在还疼么？”
“废话，当然——不疼了……咦？居然不疼了哎？好神奇，怎么做到的啊？”
手虽然还有点红肿，但是疼痛的感觉却是少了很多，秦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眨着眼睛看看手指又看看表情风轻云淡的千妖，听见后者淡淡道，“没什么，习惯就好了。”
“呃，”秦城这才后知后觉千妖身上大大小小数量丝毫不亚于她的伤口，又想到方才那疯癫的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的老头子，他以前一直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吧，好像挺可怜的……
气氛有点尴尬，秦城捏着手指呐呐转身，“我去给你采药。”
谁让人家对自己有恩呢？对吧？
“不要走出百米……”秦城已经跑了很远，千妖的嘱咐遥遥地跟了上来，秦城虎躯一震，转头看视野中已经变得小小的那处平台，这何止百米了，一里都有了吧……
这家伙的反射弧有这么长么？走这么远了才知道提醒自己。
管他的！还是先找草药吧。
草药……在哪儿呢？
她四下寻觅，找的认真，也就没看见在她身后不远处，一条蛇正飞快地游走着，向着她的背后，迅速地，穿过草叶之间——
“秦城！”
……
手腕一痛，坠落的最后视野里，秦城看见千妖飞快地靠近自己，那表情，似乎是焦急的。
呵，估计是自己眼花了吧……
意识似乎再一次漂浮到虚无的空间，四周是令人心悸的黑暗，而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从四面八方聚拢了来，压迫……窒息……痛苦……
秦城在无边的黑暗中无助的挣扎，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千妖一直守在她身边，看着这个陷入昏迷的小小姑娘。
她粉嫩的脸蒸腾着一团酡红，眼睫毛长如蝶翅，而秀气的眉毛时不时的皱紧，稚气未脱的脸上，此刻表情复杂。
就像当年……
千妖眸光深沉了些，伸手替秦城擦掉她额头上的汗滴，听她于沉睡中呓语，“救我……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
偶尔又是快乐的，“真好吃……咯咯咯……”
她梦见了什么？千妖盯着她紧闭的双眼，想起几年前那小小姑娘将凉透了的素菜包子分给她时，表情似乎也是这般纠结而不舍的。
那时也是秋天，落叶堆满了荒废的小院，他一个人狼狈不堪地躲过锥柄，饥肠辘辘地躲到那个偏僻的院落，就看见一个小姑娘坐在园中大树下，手里捧着包子在哼着什么。
他的出现明显吓了她一跳，他看见那张稚嫩的小脸上表现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疑惑和警惕，心里一时起了好奇心，就逗弄那个孩子能不能将包子分给自己。
没想到她真的同意了，将包子塞进他的手里，自己也不吃，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瞧，看那样子，竟然是让他先吃，她再吃的意思。
后来……他才知道，她只是借用他试验包子有没有毒而已。
在知道没有毒之后，小姑娘看着他咬了一半儿的包子，脸上的表情就只剩下了心疼。
那时他没有问小姑娘的名字，她也没打算说出来，于是千妖只能知道她大概是那户人家的庶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成熟的……表现。
呵——
千妖轻笑，想起来那首歌好像被小姑娘叫做……小星星。
秦城还在呓语，看样子似乎隐隐要醒来，时不时还嘿笑几声。
千妖忽然凑近她，低声在她耳边问道，“你会唱小星星么？”
说完，他紧张的盯着秦城的脸瞧，他不能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时间过去太久，而当初那个孩子也只有三岁大而已。
听到问话之后，秦城似乎有了反应，表情微顿，眉毛皱起又解开，随即乐了，语气十分俏皮的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