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父亲!”喜滋滋地福身道谢,秦城得意地瞥了眼脸色铁青的濮阳戚,极其缓慢地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藏宝斎钥匙,又极其缓慢地在濮阳戚眼前晃了一圈儿,成功地看到濮阳戚气的手抖,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濮阳戚牙关咬得咯咯直响——那里可还有她从朝廷拿来的嫁妆,万一这丫头贪心搬空了怎么办!
她其实担心的太多了,秦城是不会搬空的。
因为那实在是太累了。
当天下午,秦城直接拿着钥匙打开藏宝斎的大门,然后将一把出去找了秦族内最好的工匠,重新打造的坚固无比的锁头,利索地挂在了藏宝斎的大门上……
我不是说藏宝斎里的某个东西,我是说整个藏宝斎,都是我的!
当晚,秦族长夫人的卧房里,砸碎宝瓶若干,茶具若干,撕坏珍贵绫罗绸缎珠宝手串不计其数。
消息传到秦城耳朵里,秦城摇摇头——摔这么多,还是有钱,迟早榨空丫的!
消息传到秦铭耳朵里,老成持重的秦族族长,登时手不稳摔落了最珍爱的南宝白玉瓷器,肉痛地看看摔了一个就成不了一套的茶具,秦铭几乎老泪纵横。
然而当初撂下的话就是秦城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他是族长,金口一开就再无收回的道理,如今秦城全部拿走也无话可说。而且就算厚着老脸要回来,到时候只要秦城说全部喜欢,那还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能怎么办啊?他也很绝望啊!
只能期盼着秦城快点跟着赵世回京城,不管她要去祸害谁,祸害百姓祸害朝臣哪怕去祸害皇帝呢,只要别留而在这儿祸害他就好。
这回他又想少了,秦城其实早就祸害过比这更牛逼的人了,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而已。
当晚,四个人失眠,其中三个是郁结肺腑不能安枕,只有秦城,是数钱数到手抽筋,幻想未来幻想到流口水。
钱啊,人生啊,未来啊……
瞬间跻身白富美行列的秦城流着口水,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算计,决定有了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京城找个最豪华的地方,找齐全天下最好看的姑娘,开它一间青楼!当它一回老鸨子!
看了太多的古装剧,秦城谁都不羡慕,她就羡慕青楼老鸨子。
虽然干的是三教九流的俗事儿,但那也要七窍水晶心和八面玲珑的本事啊!
而且,被一堆莺莺燕燕包围着,时时刻刻听着酥酥麻麻的“妈妈桑~”。吃好的喝好的看小曲摸美人,这是人过的日子吗?这简直就是女王啊!
什么时候能去京城呢?决定了要轰轰烈烈干的大事,秦城开始皱眉思索,听秦铭那老头子的意思,好像是越快越好,然而最近不知道怎么又没什么动静了,不会是后悔了吧?
秦城沉思两秒,略略担忧,别介啊,不成亲了她还要自己一个人溜达到京城,路途太远太漫长,没人给她欺负她会很寂寞的……
不行!她要结婚,立刻!马上!
雄赳赳气昂昂的秦城立刻拟定结婚攻略,红烛下奋笔疾书,侍候笔墨的尤箐本来睡得迷迷糊糊,惊见秦城居然正在写的东西。
立刻三魂没了七魄。
心急难耐地站立一旁,好几次被秦城问是不是要上厕所,好不容易等到秦城呵欠连天上床睡觉,尤箐连施展轻功奔到门外,召来信鸽将方才奋笔疾书的信卷成筒状绑在鸽子腿上。
信纸不小,绑在鸽子腿上歪歪扭扭,一直只有在执行机密内容传递任务才启动的信鸽不满地踢踢脚,什么鬼,这么沉!
其实信纸上内容很少,却被写成了十八个墨迹淋漓的大字——秦小姐决意嫁人!对方是吏部尚书之子赵世!
从秦族到京城路途遥远,为了保障信件快速到达,信鸽都是一站一站接替传递式,而且为了确保信件不被中途调换或者下毒做手脚,接替的人都会将信件打开,并将内容重新书写一份。
很不幸的,这次轮到了千妖手下最八卦的一群人办事。
于是,当信件传到千妖手上的时候,信件的内容就已经变了味道——秦小姐与赵世山盟海誓情比金坚海枯石烂,已成秦晋之好!
轰——信纸瞬间在某人手上化为一堆飞灰,华美宫灯映照下,某人脸色黑如锅底,危险的嗓音沉沉响起,“已成秦晋之好?”
衣袍漂浮,侍立两侧的人只觉得眼前疾风一闪,再抬眼主子已经到了门口,“备马!”
“现在?”
“现在!”
西北边境,秦族。
气候恶劣的边陲小城,午日的骄阳艳红似火,恶狠狠地炙烤着身披厚甲的边境守军。
远远望去,一片茫茫戈壁,从城墙之上向最远处的地平线望去,连空气都似乎因为过热而变得扭曲,一队巡逻士兵拖着手中的长枪,一路走一路念叨,“这么热的天,热死个人咧!”
有士兵往远处望了一眼,眼皮抬起,立刻觉得有汗水滚下来浸在眼睛里,急急扭头,“嘶——我看没什么异动,要不……咱们早些回去吧。”
“滚你娘的蛋!,”士兵中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怒斥了一声,手中长枪锵然立在发烫的沙地上,瞪着那个脸颊红彤彤的士兵,“怂包,那群蛮子狡猾着呢,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小心没命!”
话落,几个士兵都不说话了,队长瞪了这群不成器的家伙一眼,又哼了一声,才扭头重新走在队伍的首位。
他刚一转过头去,身后的士兵立刻露出鄙夷的神情,什么东西!瞧他那样子!不就是个小队长,有什么可威风的?
戈壁上起了风,吹到人脸上的时候却还是灼热的,大滴大滴的汗水落在地上,还未及发出声音,就已经被蒸发了去。
四处静悄悄的,只有这一队士兵走路时军靴擦地的声音,和城墙之上旗帜烈烈的作响。
小队长茫然不知下属此刻心中对他的不爽,他握着长矛,谨慎地扫了扫四周,一切如常,萎靡不振的几株植物,大片大片的黄沙,还有被太阳晒到掉颜色的城墙砖。
闷在兵甲里的衣服沾了汗水越发的沉重,而午后的阳光喷了火似的,连他都有些受不了,是时候该换班了。
他停下脚步,手一挥,一句“换班”还没说出口。
忽有箭矢破空声,凌空响起!
小队长的手还扬在半空,他睁着眼,神奇地看见自己的胸前插了一把深黑翎羽的重箭,看见慢慢颠倒的天空和手底下士兵们大睁的惊诧的脸。
他看见他们的嘴巴张开,似乎在大喊着什么,而自己却什么都听不见。
戈壁上的风猛烈起来,卷起漫天黄色的飞沙,烟尘弥漫里,有大队的人马,遥遥出现在风沙后头。
他倒下去的最后一个意识是,蛮人,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