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灵生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嘴里叼着根树叶的根,站在高高的树枝上,静静眺望着三途河的最深处。
不知道阿苍如今怎么样了呢。
谁能想到,那黑暗深处的阴冷无波古井里,会有着连接两个几乎是不同世界的道路?
她回想起几天前,自己拼命的跑啊跑,穿过繁花丛后的荆棘林,穿过逐渐变得昏暗异常的天空,穿过从地上露出森森白骨的贫瘠土地,到最后终于看到了阿苍说的那一口枯井。
她没有犹豫,纵身跳入。
跳下去无非有两个结果,按照心中所希望的顺利出来,或者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那幽冷的枯井下。若是寻常人,看着那死气沉沉的环境定是要犹豫一番的,可柏灵生压根就没想过阿苍会可以害她这种可能。
信任是种珍贵的东西,而她一旦决定信任某个人,就不会有丝毫的保留。
这是与她成为朋友之人的幸运,也是她的幸运。
因为柏灵生并不知道,但凡她当时心中有一丝的胆怯或是怀疑,她就会直接被那阴死之地的黑气所侵染灵魂,不知不觉间葬身于那一片连日光都无法透过的天空下的土地上。
而此时,她悠闲的靠着树干,再次看着这一片生机勃勃的大地和天空,竟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柏灵生一个轻巧的转身落在地上,动作如猫儿般敏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离三月之期只剩下多半个月了,休息了这么多天,她也是时候该继续自己的修炼之旅了。
她心念转瞬间,凰已经是再次出现在了她的手中,没有包裹在剑鞘中的刀刃上泛着清冷的金属光泽,折射出点点光辉,剑身修长纤细却也颇为自然的有种坚韧感加诸其上,四周有淡淡的赤金色光芒流转,单单就这么静静的被人拿在手中,也自有股雷霆万钧的气势,真可谓是抽刀出鞘天为摇,日月星辰芒骤韬。
柏灵生将剑颇为潇洒的扛在肩上,步伐轻快洒脱的继续朝着自己的正前方走去,一点点的融入了这一片森林之中。
随后,时间继续流淌,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三个月期满的这一天。
今天一大早,几个身影就站在了柏灵生进去前的那片青草地上,眼巴巴的望向被薄雾笼罩的那幽深森林中。
远看身子就皆为窈窕俊秀之人,等走进了看,更是一个比一个长得出彩精致。
一袭红衣的少女眉峰微挑,大气飘逸如山巅傲立之独秀的梅花,旁边是一个一身淡青色长衫的少年,脸色还微微的有些稚嫩,只是已经足够的丰神俊朗,如果忽略他偶尔蹦出的不着边际的话,倒真真是一个优雅出众的世家公子哥。在公子哥的旁边,是一个稍微有些矮而瘦弱的男子,容貌在这群人中并不出众,却也算得上端正标志,尤其是眼中那时不时闪过的精光,只让人觉得此人机灵活泼得像山中成了精的灵猴一般,但并不会生出讨厌之意,只是觉得有趣异常。
再往旁边看,是一个一身灰布杉,下面穿着黑色宽松束口裤的高大男子,一头银发很是瞩目,再加上那精致异常的五官,尤其是一双如碧潭般翠绿的眼眸,比起人类,倒更像是上古神话中描述的精灵或是神族。
而他的怀中,还抱着一只和他眸色相同,浑身漆黑的小猫,外形可爱小巧,表情却是冷冷的,和怀抱着他的男子如出一辙。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三个人,两个一身黑衣,袖口以红线绣着展翅之凤和仰天麒麟的男子面容俊美,皆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气质也有些相似,只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成熟,另一个这是感觉...有些蠢。
而在他们中间偏前的地方,一个修长挺拔的玄色身影正双手负在背后,静静地站在那里,正专注的注视着那寂静而朦胧的层林叠嶂。
星眸剑眉,鼻梁高挺唇色殷红,面容线条如刀锋一边凌厉突出,墨色的长发被一个同为玄色的玉冠束在脑后,一双凤眸里就算是寒冷凌厉如万年冰山一般,但那其中的光华流转依旧有着摄魂夺魄的力量。羽睫乌黑修长,根根坚韧但又微微上卷,更是显得眼眸幽深,哪怕一眼,也足以让人沉溺其中。
五官本就精致得宛如九天神祗一般,那周身的气质却也同样突出显眼,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帝王般睥睨天下的霸气,战场将军般的杀伐果断,还有一股坚韧得如石中松竹一般的坚韧。这几种气质交织在一起,奠定了这个男子不管在何方,都注定是人群中最突出耀眼的那一个的地位。
龙姿凤章,浑然天成。
不管是怎样俊美的人,这世上却再也没有比他更会夺人心魄的存在了,这样的人,仿佛天生就应该一个人站在众生之巅,带着神祗般的出尘和冷漠注视着凡尘滚滚,人间那最为普通的喜怒嗔痴怨,自己却永远高高在上,不染一丝尘埃。
几人就这样,一直从清晨的露珠滴下花瓣无声的溅如泥土,一直到夕阳的余晖洒满天空,形成如火烧云一般的绚烂之色,一旁的几人早已等得疲倦,找了片地方坐了下来,只有那男子还依旧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的眺望着。
因为几人前一段时间被那主仆三人‘折磨’的太惨,导致现在的心理阴影都还没完全消退,因此坐的离他们有一小段距离,此时正有一语没一语的聊着天。
“你们说灵生会不会是忘了今天已满三个月了,还是记错日子了?”程结南有些怀疑的小声问道。
“你以为柏柏是你么?”奚凝毫不客气的冲他翻了个白眼,随即有些担忧的说道:“该不会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吧,难道是受伤了?”
“没有。”帝江摇摇头说道,“灵生在里面很好。”
“嗯?你怎么知道?”时茧有些疑惑的转过头问道。
帝江垂下眼眸看着从他们面前悠悠爬过的一只蚂蚁淡淡地回答道:“就是知道。”
此话一出,旁边几人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有人将他这当成了是自我安慰,也有人将这当成了是对那少女单纯的信服和信心。
玄天懒懒的窝在帝江怀里,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上下摇晃着,正好将那几人的眼色都收入了眼底,有些不屑的嘴巴大张,“喵”了一声。
哼,这些黄毛丫头和小子们,怎么可能理解他们和主人之间的那种心有灵犀?虽然不能彻底的感受到主人的喜怒哀乐,可她的情况好不好,他们可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的。毕竟若是主人不在了,他们也会随之灰飞烟灭。
“少主,柏小姐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您就到一旁去坐会休息一下吧,都站了一天了。”身后千决出声说道。
“不用。”百里炎冷冷的回了一声,目光连转都没转一瞬,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可任谁都听得出来那话说得有多坚决,毫无回旋的余地。
千决和千叶有些无奈的对视一眼,当即也不再多说,安静的站在身后陪着自家少主当望妇石。
唔...千叶一个激灵,努力的摇了摇头,心中无声的叹了口气,最近跟柏小姐学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词语,这种大俗话怎么能按在自家丰神俊朗天下无双的少主身上呢,真是罪过罪过。
千决在一旁看着千叶那跟抽疯一般的动作,无声的翻了个白眼,反正这家伙的脑回路一向奇怪,谁知道他又想到了什么,傻了吧唧的。
不过...脑回路这个词他是从哪听来的来着?
千决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