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晨鱼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惊恐了起来，她第一反应就是自家姑娘遭邪祟了。
这不会是变成鬼仆了吧？
毕竟这种诡谲的能力，在她印象里也就鬼会有。
下一刹，那惊恐就化作了愤怒和悲伤。
安大小姐杏眼泛红，柳眉紧皱，然后又看向宋成，倒不是质问.而是在解决这种事情上，自家男人比她专业多了。
“小宋，怎么回事？”
宋成秒懂自家娘子的担心，招招手。
安大小姐坐到了他身边，担忧地看着那豆丁大的小女孩。
宋成看了眼小棉袄，那数据都是黑的，而且这些日子相处也从未见过她的异常。于是抓紧安大小姐的手，轻轻捏了捏，道：“安姐，别担心，这是我们女儿天生会的力量，她不是鬼仆。”
安晨鱼微显诧异，却还是沉默着。
宋成道：“你仔细想想，当初阿庭是不是很早就向你要兽皮画画了？又很早就要我裁剪兽皮做小动物了？”
安晨鱼一愣，回忆顿时被拉回数月之前。
阿庭生来就喜欢画画，刚开始在纸上画，后来就向她要兽皮。可那时候，她根本没多想，以为是小孩子对世间的好奇。而正好酒楼烹羊宰猪，剩了不少皮，她就要来了。
可现在.当那诡异的皮质兔子和皮质小鸟在地上直勾勾盯着她的时候，她的另一些记忆被触发了。
她想起去年年初鬼潮时飞入城中的“怪物”。
那是用人皮和鸟皮混合缝制的“人皮鬼仆”。
而这一类鬼仆，她还在上河县遇到过。
那是从外表看和常人没有区别的“人皮鬼仆”，他们会和你交谈，会说会笑，甚至还会思考，但若是切开身子，就会发现他们内里根本没有五脏六腑，而就只是一张血淋淋的恐怖人皮.至于人皮的主人，就是最早在城外蠕动身体的那些“肉人”。
人皮鬼，可以说是她的噩梦。
她表面不慌，但只是想到世界上存在这种鬼，就会难以抑制地胆寒。
而如今，她才猛然发现，自家女儿在皮上画画，再裁剪，缝皮.这些操作和“人皮鬼”并无多少区别。
安晨鱼一瞬间脸色煞白，颤声道：“是是人皮鬼吗？”
宋成点点头。
安晨鱼失魂落魄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安姐，是人皮鬼，又不完全是。”宋成其实大体理清楚了，他弯腰，抓起那只皮质小兔。
小兔的两只腿子连蹬带踹，不安分地踢着他的巴掌心。
宋成道：“阿庭，别蹬。”
小兔顿时乖巧下来。
宋成把皮质小兔放到安晨鱼面前，用手指顺着表皮拨了拨，顿时一股清晰的水流纹理显现出来。
他又把小兔的兔头对着两人视线，借着窗外渗入的光线，两人明显能看到兔脸上的两颗眼睛在“流泪”。
那些“泪水”在不停流出，又不停地从嘴巴，从耳朵处钻入体内，由此形成了一幕诡异的循环。
宋成没等安姐发问，直接揭晓答案道：“这应该是淹死鬼，也就是云娥。
我们的女儿有淹死鬼和人皮鬼的力量，但似乎又有了不少变化。
譬如，没有哪个鬼能够通过自己的鬼仆说话，阿庭却能轻松的用小兔子，小鸟说话。
譬如，人皮鬼必须要用目标的人皮，才能做出那种继承了人生前记忆和特性的人皮鬼仆，而若是混合皮制作的鬼仆则固然失去了理智，但却也会因此强大。
阿庭的，却不行，不仅没有独立意识，也并不强大。
而这些问题，我刚刚想了，也许是阿庭还小的缘故。
等她长大了，这些灵异力量应该还会变化。”
安晨鱼目瞪口呆的听着。
她有些恍然。
难怪阿庭这么难生。
又难怪阿庭出生的那一天刚好就是鬼潮爆发的日子。
说不定，还是和鬼潮在同一时刻。
在太阴最炽盛之时诞生的孩子，在一年的第一天里诞生的孩子.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无论如何，她是我们的女儿。
无论她如何，我们都爱她。
这件事不能被人发现。
这世上和鬼有仇的人太多太多了，如果被人发现阿庭有鬼的能力，而且还是人皮鬼的，那后果不堪设想。
人的仇恨是很容易转移的，他们杀不死人皮鬼，但却会拿阿庭泄愤”
安大小姐是了解人性的。
宋成补充道：“世家之人，也会如发现了稀罕东西，把阿庭抢走。毕竟阿庭这种情况太罕见了。”
安晨鱼也侧身，趴在宋成怀里，对着女儿严肃道：“阿庭，以后不可以缝兔子，不可以缝鸟，什么都不可以缝。”
阿庭：？？？她听懂了。
小嘴一瘪，紧接着哇哇大哭起来，豆丁儿般的身子颤个不停。
宋成心疼地将哭到发抖的小棉袄搂入怀里，轻抚着她那又细又薄的头发。
安晨鱼也心疼，于是道：“我让人去多买些玩具”
宋成无奈地点点头。
安晨鱼忽地想起了什么，紧张道：“那小安呢，小安会不会.”
宋成道：“这事儿我会和童娘子说的，英儿，玲我也会说。但玲儿不行，玲儿可能会被苏狐仙上身。”
“苏狐仙不可信么？”
“也不是，只是我不想有分毫泄露的可能。”宋成记得苏凝玉的好感度只是“99”，而非“100”。
安晨鱼郑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夫妻俩对视一眼，赶紧行动起来。
安晨鱼差人去街头买各种玩具。
宋成则是把“皮质小鸟”、“皮质兔子”给迅速处理了，然后又跑到隔壁，和童娘子，英儿说了这件事。
童娘子闻言后，呆了呆，再看向怀里睡得正香的男婴，道：“小安还好，没发现这些事。”
旁边的英儿也连连点头。
她是能明显感到两个孩子不同的，于是在道：“小小姐从小就爱画画，还爱在兽皮上画画，小公子却不同。”
宋成凝视着自家两个孩子，忽地心中生出了个猜测。
他扫了一眼自己的面板：
【禁忌】
1.淹死鬼的祝福2.人皮鬼的窥探‘【禁忌】是影响灵魂的。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在安姐体内种下生命种子的时候，把这两种灵魂变化也种了进去？所以阿庭才会天生有着灵魂变异？
而这种灵魂变异遗传，要么是一次性的，要么则是随机性的。
这恰好传给了阿庭，却没有传给小安。’
宋成暗自思索着。
然而，这种事纯粹是他瞎猜，究竟会如何，还得等之后再看。
阿庭的事儿也暂时告一段落。
任何兽皮，或是布娃娃，玩偶之类的东西，都成了安府深宅的禁忌之物。
这些东西，都是绝对绝对不允许被带入宅子的。
幸而，阿庭虽然不开心，可她只是被禁止了和那些“填充类公仔”或是“兽皮”接触，爹妈并没有禁止她画画。
除此之外，她还收获了不少玩具。
而多才多艺的玲儿也开始给她展示一点别的诸如“唱歌，跳舞，研茶，下棋，剪纸，做风铃，做香囊”之类的才艺再加上阿庭还要学习走路。
没多久，“被禁止做某事”的悲伤就消失不见了。
宋成和安大小姐俩口子也总算是舒了口气。
而因为安府深宅的这一家牵涉到汉平府许许多多的行业，慢慢的，有不少人开始登门拜访。
白天，宋成要出去练兵，英儿会跟随他一起。
而安晨鱼和童嘉则通常会留一人下来，和玲儿一起照顾啊俩孩子，另一个到安家前院接待拜访者。
若是实在忙得厉害，两人都会去前院，还会坐着马车去现场看看，这种时候，便是玲儿一人带俩孩子了。
当然，有时候宋成不去练兵，那就也会留在家里带孩子。
而赵华他娘子也时常会抱着小女婴来拜访。
日子，就是这么重复单调，仓促忙碌，没什么惊天动地轰轰烈烈，一切.都在平淡里如流水般逝去。
虽无刻骨铭心，可细细想来，每一天却都又弥足珍贵，许是用一句“只道当时是寻常”正可形容。
转眼，时间到了二月。
这一日，珠山观代理观主陈寂兴奋地来到安家，她是来拜见童娘子的。
此时，她手种拎着个袋子，神色激动，纵是在厅堂中，也是坐不下来，而是来回踱步。
须臾，童娘子从内院匆匆出来。
陈寂急忙凑上来，把袋子系口解开，开心无比道：“观主，伱看这个！”
童娘子往里一看。
是小麦。
她抬手抓出种子，揉了揉，闻了闻，麦穗透着股新鲜的味道，好似才从麦秆上打下来。
可现在是二月？
小麦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成熟？童娘子脸上表情却兴奋了起来，她笑得合不拢嘴，问了句：“成功了？”
“观主，成功了！真的有用！这是才打下来的小麦，而且亩产量比之前多了足足五倍！五倍啊！”陈寂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去年冬天种的，这才两个月，两个月，小麦就长出来了！我们已经吃过了，味道比正常小麦还香。”
说罢，陈寂又道：“可惜再长出来的小麦没有那功效，只有我们原本的种子才行。”
童嘉道：“那就继续，如果确认没有问题，就多弄些种子，然后就让百姓来领取这些新种子。
两个月种植时间，五倍产量，而且还不分季节.这太好了。
如果能普及，那我们就可以养活所有村县的人。”
“是，观主！”
陈寂兴奋无比。
而在其告辞后，童娘子表情还兴奋着。
傍晚，宋成归来。
童娘子的兴奋还未用尽，此时拉着他开始说白天的事。
为了促进汉平府农业，让汉平府成为一个可以自给自足的“孤城”，珠山观是想了各种各样的办法。
“驱虫草”是一样。
而如今这种子，则又是另一样。
“我们把小麦种子放在一种绿色水晶旁，等了不过三天功夫，种子就变得饱满且充满生机。
那种水晶，是平日里用来促进植物生长的所以，我们就想若是用在种子上，那种子生出的麦穗会不会更饱满。
本来只是试试，结果真的成功了。”
“什么水晶？”
“我们叫它木晶，应该是之前苏狐仙留下的。这种水晶很神奇，和太阳九纹金，虚空铁，还有灰.一样，都有着奇怪的功效。
我只是没想到它真能起这么大作用。
如果成功，今后汉平府，所有人都不必饿肚子了。”
木晶？
宋成想起来了。
苏狐仙说过，她在珠山留了些东西，这些东西他有问过，可苏狐仙也不明白其中原理，只知道“鬼潮越恐怖，浩劫越深沉，外面就越容易生出这些古怪的矿石，晶体”。
这些金石铁矿，有不少是苏家从那个已经毁灭的大陆带出来的。
而又因为苏家要入地长眠，所以把这些东西分开存放，珠山正是其中之一。
“嗯。”
宋成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还在兴奋说着的童娘子，忽道：“今日阿庭和小安都在安姐那边。”
童娘子一愣，旋即抬手轻轻打了他一下，娇笑道：“想干嘛？”
宋成轻声道：“想。”
童娘子惊呼出声。
宋成一口气，吹熄烛灯。
夫妻俩各显神通。
砸吧的声音，以及童娘子的埋怨声从黑暗里飘出。
“你少吃点。”
“唔”
“少吃点，少吃点，给你儿子留点，本来就不多。”
“再吃一口。”
“讨厌.呜呜呜.”
没一会儿，宋成便彻底放开手脚，施开如意金箍棒，看向那水流湍急的流沙河，喊了声“呔，妖精，你不出来，俺老宋便进来了”。
童娘子翻了个白眼，然后叉腰，泼辣道：“来呀，老娘怕你？”
宋成再无犹豫，往那流沙河里杀去。
运河湍急，在某一处支流边缘的深处，阴森扭曲如水草般的长发逐渐停止了摆动，似是彻底放弃了.青衣女子满头长发皆有变化，本不过齐腰，此时却是拖拽地比自己身子还要长。
她缓缓抓向那最后一根长发，拖拽而来，插在了自己头顶。
宋成一觉醒来，童娘子枕在他臂上，侧身依偎，胴体如蝉而附。
宋成看着这小美妇。
真就感觉时间过的很快，曾经的小娘子如今都已经成了人母了。
正想着，他忽觉眼睛有些莫名的酸疼，于是下意识揉了揉，可酸疼感还是未曾消失。
这太古怪了。
如今的他，身体根本不可能产生这种酸疼。
他心有所感，猛然看向面板。
却见【禁忌】一栏竟莫名其妙地有了些改变。
【禁忌】
1.淹死鬼和鬼发的祝福2.人皮鬼的窥探第一项，变了。
宋成用脚趾猜都能猜到，是云娥那边出事了。
但应该是好事。
云娥是淹死鬼，运河联通，她实力变强了不少。
鬼潮其间，云娥一直没出现，宋成本还在想她去哪儿了。
如今看来，云娥却是去“融合别的恶鬼”去了。
现在，她已成功融合了一种叫做“鬼发”的恶鬼。
而自己的一双鬼眼因为和云娥联通的关系，也水涨船高，变成了两个鬼的祝福。
想到这里，宋成匆匆起身。
童娘子被弄醒，迷迷糊糊道：“这么早起来干嘛？”
宋成道：“干。”
童娘子愣了下，花容失色。
宋成笑了笑，却已把衣裤都穿好了。
童娘子才知道被戏耍了，狠狠翻了个白眼，道：“来呀，有本事来呀，老娘怕你？”
宋成道：“有事，修炼上的事。”
童娘子道：“那快去吧。”
宋成应了声，简单梳理头发，然后出了门，来到内宅一处专门练武的屋室内，先看了眼镜子。
镜中，他双眸中瞳仁极其深邃，而若盯着细细看，甚至能在那黑暗里看出几分怪异的扭曲感，好似是深海的水草随着水流冲击，而弯曲摇摆。
‘果然有了变化。’
宋成盘膝而坐，观想幽塔。
九重幽塔虚空显出。
第八重塔层本是漆黑如无光的深海海域，而现在则是开始往外逸散一些怪异的黑雾。
宋成默默观想，又走至第八重塔，居于其中，安静感知许久面板再度变化：
【幽塔观想法】
第八层诡术：黑天域（变异）（0/0）
原本的“黑天’变成了“黑天域”。
宋成稍稍试了试，发现“本来只能针对一个目标的黑天”变成了可以“以自身为中心，作用于周边数丈的所有目标”。
个体，变成了域，算是提升了。
他走出密室。
宋成本以为今天还会如往常一样，练兵，带娃，会客可在午夜时分，他却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敲门的是玲儿，可语气却是苏狐仙。
“小宋，我腐毒养好了。”
宋成一愣，看了看苏狐仙的好感度“99”，旋即道：“苏姐，好久不见了。真是多亏了你，否则去年鬼潮，我们可未必能撑下去。”
说罢，他把去年那“缝合鬼仆”的事儿说了一遍。
苏狐仙道：“是这样的人，鬼仆会变强，但这种还不是最可怕的恶鬼会融合，会统一，那融合后统一后的恶鬼做出的鬼仆，会越来越难以想象。”
说罢，她也不再聊这个话题，而是岔开道：“小宋，你跟我来，我想带你去测测天赋。我苏家家主说，如果你有天赋，她就许你入我苏家。
苏厚章被封印之后，那一口气已经彻底散了，他快死啦。
他一死，他那冰棺就是你的。”
宋成：.一瞬间，他有些犹豫。
去？还是不去？
世家明显是新世界的大门。
有太多的知识，都得在和世家接触后才能知晓。
可若让他神魂出窍，跟着旁人离开，却又不想。
太冒险了。
纵然苏凝玉对他没有坏心，可万一有人利用了苏凝玉呢？虽然不可能，但宋成却不太乐意。
苏凝玉看他迟疑，无语道：“你是不知道入世家的好处吧。
不说别的，冰棺是很稀少的，世家的人数也是根据冰棺来确定的。
你有多少冰棺，就有多少人。
而冰棺，你只要躺着，就能延寿一倍，若是深度睡眠，甚至可延寿两倍。
入玄境者，寿元九甲子。
往冰棺里一趟，身子不出来，就可活十八甲子，足足一千零八十年！深度睡眠，则是身子不出，灵魂也不出，如此可活一千六百二十年！”
宋成自己对“寿元诱惑”是毫不感兴趣的。
别人拼了命追求的东西，他早就无限了.不过，此时他还是抱着探讨的态度，奇道：“那若是活到十八甲子的最后一天，再开始深度睡眠呢？”
苏凝玉媚笑道：“小宋，世上哪有那好事。你若剩下一年寿元，躺冰棺里能延至两年，深度睡眠则是能延至三年。”
“原来如此。”宋成点点头，又忽道，“那给普通人用呢？普通人能增寿吗？”
他想到这冰棺，他虽然可能用不上，但若是能给安姐，童娘子，甚至未来的阿庭，小安用，也是不错的。
而若是冰棺再多，华子，英儿，玲儿，这些和他关系很熟的都可以安排上。
苏凝玉皱眉看着他，道：“凡人自有命数，哪能入冰棺延寿？让出一个冰棺，便是少了一个世家子。
世家子还能追求更强的力量，还能四处镇压恶鬼，以维持世界和平。
凡人用了，能做什么？”
就这么一个问题，她好感度就从“99”跌到了“98”。
很显然，宋成的想法她已猜到，而对这个想法她很不满意。
宋成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
他能不能通过测试还是一说，却居然开始想冰棺给自家家人用了，这在苏凝玉看来无疑是很差的表现。
正常。
换他，他也一样，甚至好感度还要跌的凶。
略作思索，他真诚地道了声“苏姐，抱歉”，然后又道，“不知我要怎么测试呢？”
苏凝玉神色这才好了些，然后道：“你带个不会武功的婢女，再带上铁铲、香火、火折子，随我走。”
宋成道：“这婢女之后模样儿会变吗？”
苏凝玉道：“我苏家家主对神魂的掌控很强，不会影响附体之人的，事后也不会留下印象，你随便带一个便是。”
宋成有几分恍然.原来如此。
他没再多问，和安姐，童娘子说了声，便直接从前院领了位婢女，御车而去。
苏凝玉指路，三人很快来到一处珠山附近的荒野。
苏凝玉寻了寻方位，然后指着一处道：“小宋，挖。”
宋成二话不说，抓起铁铲，狂挖起来。
这干的事儿隐秘，所以什么事都只能自己动手了。
他罡气贯穿铁铲，挖土如穿山，一个大坑很快挖好了。
他跳入坑中，继续挖.如此，忙碌了大半个时辰后，他感觉铁锹好似挖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一敲，发出清脆的嘭嘭声，再一挖，却是挖出一片黑瓦，像是屋顶的那种瓦。
苏凝玉道：“往两边再挖一点。”
片刻后.随着宋成最后一铲子落定，地面稍有塌陷，露出个被封存地下的破庙。
苏凝玉道：“带我们下去。”
宋成一手抓一个，跃下。
那破庙周边被土掩埋，但内里却空着，一尊竟给人妩媚之感的二尾狐狸端坐在神龛之上，作盘膝慈祥之相。
随后，婢女被安排着点燃香火，恭敬叩拜这二尾狐狸。
须臾婢女身子忽地一僵，如被什么东西上身了，转瞬之间，那唯唯诺诺、恭敬畏惧的神色就变了。
深邃，漠然，却又藏了几分好奇。
婢女审视着宋成。
宋成扫了眼婢女。
婢女数据瞬间从“0~0”变成了“0（525）~0（1050）”，好感度则是从“90”变成了“90（80）”。
这比宋成高了不少，可是.却似乎也不是太高，至少没有拉开太多。
若是一个世家的家主就是这境界，那说明.世家都还处于“玄级丁品”或者最高是“玄级丙品”么？
“拜见家主。”宋成恭敬行礼。
婢女道：“先把我们带上去。”
宋成文绉绉地道了声“失礼了”，然后提着婢女和苏凝玉飞身而起，去到了地面。
旋即便是测试。
婢女先让宋成展示了自己武道的实力。
这一次，宋成没藏多少。
若是测试还藏实力，那因此没被看上，从而和世家失之交臂，那才是真蠢。
此时此刻，他周身皆呈暗金，云雾缭绕，两丈有余的玄武虚影从他周身扩散而出，巨龟长啸，狂蛟嘶嘶，气吞八方，霸道难言。
一挥手，一出拳，便是天地间旋风狂转，飞沙走石。
握拳如鼓槌，砸地，地震。
双指化刀锋，切山，峰断。
苏凝玉小嘴儿从头到尾都张着，似是难以置信到了极致，好感度从“98”默默回升到了“99”。
宋成一套拳法打完，周边地形已经有了些微改变。
他对那婢女恭敬行礼，文绉绉道：“献丑了。”
苏凝玉看了一眼婢女，道：“姐，这一定有天赋了，他不是玄境怎么可能练成这样我都不知道他这么厉害。”
婢女也是有些动容，宋成的表现太令她意外了。
这根本不是凡人能练到的程度。
虽说放在世家不算什么，但那也是世家子本体从冰棺走出后才能达到的效果。
可现在，哪有世家子肯出冰棺？出去走一天，就少活一天，走一年，就少活一年。
谁愿意？婢女断言道：“这天下，你几已可横行无忌了。”
宋成连连摆手道：“不比得家主，比不得苏姐”
“苏姐？”
婢女古怪地喃喃了声，然后侧头看了眼昂头的苏凝玉，又回头看定宋成道，“小宋，神魂出窍，让我看看。”
宋成扫了一眼婢女的好感变化。
他的表现，让婢女好感从“80”变成了“90”，这是正在准备慢慢接受他成为新的世家人的心态转变。
所以，他恭敬道了声：“是，家主。”
说罢，他心念一动，神魂从眉心紫府游出，浮在虚空。
婢女身后浮出个巨大二尾幽狐的模样。
幽狐审视着他，看了会儿，又回了婢女身体，问了声：“可能借泥石显形？”
宋成点点头，继而深吸一口气，周边沙尘沸腾，碎石滚滚，转眼就使他化作了个两丈高的泥石巨人。
婢女满意地点点头，道：“回身吧。”
簌簌簌簌泥石散去。
宋成神魂返身。
婢女好感再度从“90”提升到了“93”。
虽未开口，但宋成知道他已经通过测试了。
但婢女并未立刻言明，而是道：“小宋，显形，你能坚持多久？”
坚持多久？
这个问题，有些出乎宋成意料了。
那不是要多久就多久么？
婢女见他不说话，道了声：“罢了，我知道了。
显形是一件很累的事，若是没有养魂的阴舍居住，那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你能聚起已是不易，此时应该累了吧？”
宋成：.养魂的阴舍？看起来相当的高大上啊。
念头转过，他急忙抬手扶额，苦笑着道了声：“让家主给看出来了，见笑了。”
婢女笑道：“你通过测试了，今后你就是我苏家人了。”
话音落下，旁边一直也紧张着的苏凝玉喜笑颜开，在旁道着：“姐姐，你把阴舍观想出来，让小宋看看。”
姐姐？
宋成又愣住了。
旋即，他恍然。
难怪苏凝玉根本不担心“苏厚章恶人先告状”，原来“苏家家主是她姐姐”，看样子还是亲的。
想到这里，他不仅挠了挠头。
他和苏凝玉是有那种关系的，而且他也想着尽可能继续攻略苏凝玉，待其好感度一百了，再相处一段时间后，他就打算把“阿庭”的事和苏凝玉说的。
他既担心小棉袄天赋曝光，又担心小棉袄的天赋无法被充分挖掘，从而被辜负了。
而世家，无疑是知道怎么处理的，至少知道比普通人知道的要多得多。
若苏家家主是苏凝玉的姐姐，那按着辈分便算是他未来的大姨子了。
正想着，婢女忽道：“小宋，神魂出窍。”
苏凝玉则道：“来，带你看看我苏家的阴舍。”
宋成急忙应了声，他抱着又紧张又期待、好似乡巴佬进城、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态度，神魂出窍，往外一看，却见虚空里漂浮着一间泛着幽光的小屋。
小屋类棚区，只有一层，而非楼阁，便在远处，也能见内里逼仄。
宋成彻底愣住了。
这就是.阴舍？
好像他的九重幽塔无论哪一层，都能装下好多这种阴舍吧？难怪他会觉得“显形能坚持多久”是个怪问题呢屋里，探头露出个倾国倾城的俏丽小娘子，那小娘子用苏凝玉的语气道：“小宋，没见过这种神魂居住的屋子吧？看傻了吧？快进来感受一下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