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邑东门,一骑从城中驰出,开始速度还很快,跑到看不见城郭时,速度渐渐慢下来。走到一条分岔路口后,马匹停了下来。
张老三从马上下来,脸色阵红阵白,看样子心里极不平静。他又在临邑城中待了一天,这一天他的生活可谓充满阳光。不但享受美酒美食,王长青还请他到临邑最大的一家青楼,风流快活了一夜。当然,除了享受外,还吩咐他不少东西。
现在的张老三和昨天比起来,简直是一个鲜明的对比。连把像样的武器也没有,只有一个包裹,包裹里面除几件衣服和一点赏银,还有一封要命的信。
“要不要将信送去?”在张老三面前的两条路,左边是去章丘、右边是去牛头山的路。王长青让他去送信,随便探查一下山上的动向。怕他不去,“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之类的话也说了。他已从安怀元口中,知道曹运生已经为他们的伟大目标,献出自己的生命。
张老三不大相信王长青的鬼话,他知道现在的牛头山人,恨自己恨得要命。要是他真去了,说不定很难下山。要是不去,昨天那些享受将很难再有。王长青给他保证过,只要他圆满完成任务,王长青会举荐他当个小官。再小的官也是官,他这辈子只能在梦里才想过。
两条足以影响命运的道路,让张老三迟迟下不了决定。他知道要是不去牛头山,只能走左边条,绝对不能返回去。左边条路充满未知,当然,起码不会有性命之忧。
已经路过三批人,张老三仍下不了决定,越想心越乱。直到一骑从他后面驰来,将他惊醒。
“这位大叔,你知不知道去牛头山应该走哪条路?”
问话的是个年青人,皮肤黑黑的,看样子像个老实人。张老三绝对不笨,他以前宁可当马夫,也不愿当冲锋陷阵的护卫。被这一打岔,他心中已经有了些选择。
“这位小哥,你去牛头山干什么?听说那里有很多山贼。”
年青人没多一分紧张,笑着说:
“盗亦有道,以前就听说过,牛头山住着一群劫富济贫的好汉。我从未去过那里,好奇想去看看而已。”
张老三暗自松了口气,他胆小,怕不将信送去,以后会有什么麻烦。从包裹中取出一封信:
“牛头山是走右边条,我原本也要去牛头山帮人送信。刚才有家人来报,家里出了点急事,正在左右为难。小哥若是去牛头山,愿不愿意顺便帮我捎带封信去?”
年青人没做多想,将信接过来:
“信要送给何人?可要说些什么?”
信交出去了,张老三的心里有些失落,半晌后才说:
“这封信交给他们的大当家刘病愈,没必要说什么,他看完信自然明白。”
……
一场大胜仗后,虽暂时没人来投,武器盾牌缴获不少,够大家用一阵子。该安排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刘病愈终于可以静下心来,练字学习一下。
刘病愈已经放弃诗词文章之类的东西,但识字写字绝不能丢。此时他爬在一张方桌上,纸上写了好几个很生僻的字。刚写下一个字,旁边的陈惜春念道:
“胤,”我大宋皇帝就叫赵匡胤,以后去了南边可别乱说或写出这个字。表示后代、子孙相承的意思。”
陈惜春教得十分细心,刘病愈念了几遍。他现在的记忆力特好,只需写两遍,念几遍,就能深深记在脑海里。陈惜春偶尔考他,也被他惊人的记忆力震惊。
刘病愈放下手中的笔,看着陈惜春,看得对方玉脸起红晕才开口:
“娘都已经给你说了?”
陈惜春呆了片刻,突然想到那件事,羞得大脑一片空白,起身就想离开,被刘病愈将手抓住:
“以前我以为你对我没那意思,现在知道了,我也不再虚伪。以后你不是我的丫鬟,是我夫人。”
“少爷,”陈惜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扑到刘病愈怀里,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已经答应孙氏,可刘病愈迟迟没什么动静,这两天心里很不安。现在听到刘病愈粗鲁的表白,知道对方心里有她。
“我永远是少爷的丫鬟,少爷不要有其它想法。只要能永远留在少爷身边,做什么都无所谓。少爷千万不可对外人说,我是你的夫人。”
“为什么?”这是刘病愈两辈子的第一抱,陈惜春虽不是他这两辈子第一个喜欢的人,很有可能是第一个爱他的人。现在就算与对方结婚,他也双手赞成。
陈惜春知道刘病愈虽聪明,算得上是一张白纸,轻声说:
“以后夫人要为你找正妻,正妻才能称为你的夫人。娶了正妻后,若是少爷娶我,我是少爷的妾氏。”
刘病愈哪管这些,将陈惜春的脸捧起,见她满脸是泪,心里一阵绞痛,赶忙替她擦拭:
“什么正妻妾氏?你就是我的夫人,我也不会再娶别人。”
陈惜春将刘病愈的嘴捂住,虽被他这句话感动到骨髓里,为了他的将来,没有认可:
“哪有少爷娶自己丫鬟为夫人的?这要是传出去,会受人取笑不说,还会让人说闲话,对少爷名声有影响。最多只能做妾,少爷以后当了官,娶个门当户对的人,才不会让人看不起你,绝不能娶任何人的丫鬟为妻。”
这些东西刘病愈知道一点,他心里很不以为然,现在懒得解释。好不容易有个美人在怀,他再也控制不住,献上自己的初吻。
刘病愈从吻很快变成亲,亲得他大脑一片火焰。他能听到陈惜春发出的砰砰心跳,能感受到对方的脸红得发烫。反抱着他的双手渐渐无力,正要控制不住更进一步,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将他们惊醒。
“少爷,刚子找你。”
就这样刘病愈也没罢手,将陈惜春离开的脸又捧过来一阵亲,亲得对方开口求饶:
“少爷,先去看看刚子找你有什么事。”
“你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刘病愈走出门才清醒过来。陈惜春今年才十七岁,这个年纪还有些偏小,实在没必要做那些事。当然,如果控制不住,他也不会后悔。
外面客厅中除冯瑛,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年身材瘦小,脸色有些发白,一头黄发,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少年叫冯刚,还未满十六岁。因为身子骨不怎么好,没让对方当新兵训练,平时在山顶跑腿,有什么事由他通传。刘病愈到来,冯刚带着几分惊喜说:
“大当家,山下来人了。”
“来了什么人?”
冯刚第一次没讲清楚,第二次有了经验:
“来人是闵家湾的闵盛言,听三当家说人称破浪枪将,是个武艺非凡的年青人。他现在刚上山,两个当家正在聚义堂招呼。”
“闵家湾?”刘病愈念了句。孙平和许多出去拉人的弟兄已经回来,孙平提起闵家湾就是一肚子气。破浪枪将闵盛言他现在已经知道,听说是个人才,只不过是不是来投的,就得打个问号了。他们派出去联系的几路,到目前为止没一人愿来当山贼。
刘病愈走到门口,见陈惜春已经出来,给对方说:
“听说闵家湾的闵盛言来了,我去看看他来干什么。”
“我也去看看。”
两人来到聚义堂,见一个肤黑壮实的年青人,正在和宗由聊话。他们到来,宗由将话打断:
“这是我牛头山大当家刘病愈,他是闵家湾闵盛言闵英雄。”
就算以前见过,刘病愈也不认识,装着如雷贯耳的样子,朝闵盛言抱拳道:
“原来是破浪枪将闵兄,早就听说过闵兄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刘病愈如此热情,反而令闵盛言有些不好意思,向他回了一礼:
“我虽是武夫,也早就听过刘大当家之名。能在北方称为大才子,绝非我等武夫可比。”
一番废话说完,分主客坐下,刘病愈问:
“闵兄来此是?”
闵盛言一点不虚伪,叹声说:
“前几天我们就知道,现在牛头山的大当家是刘公子。一位姓孙的朋友去闵家湾联系过我们,当时我没在,我闵家湾上下,对牛头山如今的情况也不太了解。没想到在刘大当家的带领下,与金兵开战,能取得如此大胜。我今日是慕名而来,特意来拜会几位当家。”
刘病愈很自然转过头,看了眼在旁边坐着的陈惜春,两人带着一点笑意。陈惜春也听出来,招揽闵家湾可能有戏。想到有可能招揽到对方,刘病愈打起精神:
“也不是什么大胜,一共杀了六百多官兵,抓了一百几十人。我方也损失了十多个弟兄,伤了几十个。唉!还是人太少,实力不够。要是实力更强些,安怀元的那一千多官兵,绝对无法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