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徐福石韬二人缓缓引着众人往家中走去,渐渐的远离那繁华喧嚣的地界,四周的房屋也慢慢的由木头楼宇转变为茅草破屋,而那破屋下阴凉处,却常见伏地乞讨的老幼,亦或是身着粗布破衣酣睡的壮年,偶尔四周还有一股腐臭味道散出,闻的戏荀二人是眉头紧皱,而这便是徐福石韬所住之处,亦是城中所有贫民集中居住的地方。
不知是那袋中蒸饼的香味,还是荀戏二人身着华服的装扮,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贫民跟随在五人身后,大概是慑于戏荀二人腰间长剑,这些贫民也只敢远远的跟随在五人身后,且跟随者口口相传,后边跟随的人是愈发的多了起来。不久,那徐福与石韬便是停了下来,径直的走进旁边一间不大的茅草屋内,戏荀二人与华佗看了一眼这与其他茅草屋并无大区别的一间破屋,也是跟了进去。
而那远远跟随的众人,也都围在了徐福家门口。围观众人中有人说道:“我看那两个身穿华服的年轻人定是富贵之人,那老者也是面相不俗,这徐福是走了大运了,能够认识这些士族之人。”另有人道:“他们是什么人我可管不住,我就闻着那袋子里传出的香味,我猜肯定是那白面蒸饼,老子都要饿死了,我见那徐福背着共两袋,少说也有百十个蒸饼,都是乡邻,我们前去讨要一些如何?”围观众人有零散几人应和,大多闭口不言,但紧盯着徐福家的眼睛、喉咙中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以及肚子中传出饥饿的咕咕声,都出卖了他们的内心。那领头者看着众人的模样,轻蔑道:“哼,就知道你们这些家伙有贼心没贼胆,待会儿你们跟着我就行,运气好老子也能分你们一些蒸饼。”这话说的好似蒸饼已是他囊中之物。
却说徐福家茅草屋虽小,除了入门后的外厅,还有内间卧睡之处,这五人刚入外厅,便听到内间传出一妇人声音喊道:“是阿福回来了吗?”却似又听到外间脚步声交错,接着喊道:“你们几个太平道的奸人,莫要教坏我家阿福,快快从我家中滚出去,老妇我就算死了也绝不需要你们供我吃食!”听到母亲如此大喊,阿福也是面色尴尬,朝着众人报以歉意的眼神,戏荀二人以及华佗也是面露惊色,叹这妇人之刚烈!
徐福放下袋子,走进内屋对徐母道:“母亲,非是那太平道之人,如今我已与那太平道决裂,外屋的几名客人乃是石韬,以及孩儿的两位恩人,还有来给您医病的华佗神医啊!”
徐母听是如此,立刻对徐福道:“既如此,还不赶快扶我起来,老身要亲自迎接贵客,万不可失了礼仪!”说罢也不等徐福搀扶,便是欲拖着病体起身穿衣,徐福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戏忠听到这里,朝内屋说道:“老夫人无须多礼,如今老夫人抱恙在身,不敢劳烦老夫人,不如我等进内屋与老夫人细说如何?”几息时间后,里面传出徐母叹气的声音道:“哎,也好,都怪老身我这不争气的身子骨,还要劳烦几位贵客进内室与我相见,阿福啊,你去将贵客们请进来吧!”“是,母亲。”
说完,徐福便将众人引进内屋,众人围坐在那泥榻周围,榻上躺的便是盖着一床破烂被褥的徐母。
“老身无法起身迎接各位贵客,向各位告罪了!我观各位皆是不凡之人,不知我家阿福如何与各位相识?”徐母看了众人后说道。
“母亲,我来讲吧!”徐福将先前发生的事情都叙说了一遍,徐母听后长叹一声,正欲说些什么,便听那外屋有人大喊:“阿福啊,听说你回来了,我们特意来看看你啊!”听到这声音徐福脸色一变,立即冲到外厅怒喊道:“呸!你们这是有所图才会来的吧!我母亲生病这么久,家里没有吃食,也没见你们来看过我们母子!”
“这话可就不对了啊,我们可是很想帮你们,但大家也都没有什么粮食,这想帮忙也是无力啊!”那人也不生气,慢悠悠的回道。“我看你带着两袋东西回来,我闻着那味道应该是蒸饼吧?大家都是乡邻,你看我们这也是一天没有吃饭了,不如将蒸饼分给大家,大家也能记你一个人情,你说可好啊?”
“你……”徐福气急,刚要驳斥,却听内屋徐母道:“罢了,阿福啊,大家都是乡邻,也是这乱世可怜之人,留下今日的口粮,剩下的便分与他们吧!”“可是!娘!这是我们未来几天的食物啊!”“莫再多言,分了吧!”
“哈哈哈……还是老太太懂事!阿福啊,速速将那两袋蒸饼给我吧!”领头之人奸笑道。
徐福双手紧握,眼中似有不甘,无奈母亲催促,正要将袋子交给那领头之人,只听得“慢!”戏忠、荀彧、华佗三人相继从内屋走出。
“徐母虽善,但却不是任由尔等随意欺凌,我观尔等皆有手有脚,正直壮年,却不思劳作,只知敲诈他人之食,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戏忠鄙夷道。
这领头之人先前已知有这几位富贵之人在徐福家中,以为对方不会管这等闲事,不曾想还是惊动了他们,但蒸饼诱惑在前,还是壮起胆子说道:“与……与你何干?这是我们乡邻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们外人来插手。”
“哈哈……不平之事,皆为我等之事,今日撞见,不得不管。徐母心善,不忍尔等忍饥挨饿,我不会忤逆徐母,但也不能任你们肆意妄为,这些蒸饼,尔等取走一袋即可,莫要贪得无厌,否则,今日便留下手脚在此吧!”说罢,便拔出腰间长剑指向那领头之人。
话说那剑锋距领头之人的鼻子只有尺寸之远,那领头之人虽惧却依然不甘道:“可是这老太太刚刚没说只给我们一袋……”“滚!!!”戏忠大怒且使剑在他面前劈了一道剑芒。
领头之人惊得坐在地上,不敢继续言语,对着一袋蒸饼爬了过去,抱起袋子猫着腰跑到门口,未等门口众人反应,背起那一袋蒸饼便飞一般的冲出人群跑了,“哎?别跑啊,蒸饼!蒸饼啊!!”围观众人皆是欺软怕硬之辈,不敢效仿领头之人向徐母讨要蒸饼,那领头之人一跑,惹的后边其他围观者全都追那人而去。
“呸!你们这些无耻之徒!!”石韬此时跑出来对着离去的围观人群喊道。
屋内除徐母外,众人也皆走到门口,望着那远处慢慢消失的人群,华佗眯着眼睛,手抚胡须叹道“哎,朝廷不仁,百姓受苦,吾近年来各处游历,所见之事,皆是如此!”“是啊!这天下昌,百姓受益最少,这天下乱,受苦最多的却是百姓!”荀彧附和道。
戏忠边将手中之剑收回剑鞘边说道:“所谓怀璧其罪,这人呐,到了最饥饿的时候,那一口热腾腾的蒸饼胜似千万金银,为了一口蒸饼也可杀人夺命!”
徐福默默的看着戏忠将手中之剑收回剑鞘,也似乎决定了什么一样,直接跪在戏忠与荀彧面前道:“恳请二位先生能收我为徒,授我那剑击之术,我当终生侍奉二位左右!”石韬见徐福如此,亦是跪下说道:“我也一样!”
“汝先告诉我为何要学这剑击之术!”戏忠凝视着徐福道。“今日之事,我见他们皆是惧怕先生手中之剑,我想执剑傍身,保护我娘,也想用手中之剑,平这天下不平之事!还望二位先生不要拒绝于我!”徐福拜道。
“授于你剑击之术也不无不可,但我有几点要告诫于你。其一,我与荀彧二人这剑击之术是荀府上的武师教导所学,也只是略知皮毛,对付乡间小贼尚可,到战场上对杀武将却是毫无还手之力。其二,你学习这剑击之术,不可作恶,只可用于防身与对付那作恶之人。其三,这天下之大,有太多的不公不平之事,就算你这剑术达至登峰造极之境,你一人之手,又能管其多少?我意汝应好读书,长学识,将来用之于朝堂或战场,对天下而言其作用必大于一游侠之力。其四,你二人孝义双全,吾若能收得你们这样的徒弟亦是快事,但这师父如师如父,不可轻易拜之,我观你二人年岁尚小,待你等成年明事理之时,再慎重考虑此事!这样可好?”
“先生教诲我等记下了,定不让先生失望!”徐福与石韬再拜道。
“我意将他们二人暂时收入荀府做杂役以养活其母,同时也可授他们剑术及学识,如此孝义之少年,你荀府当真是捡到宝了啊!哈哈哈……”戏忠对荀彧笑道。
“你这哪里是和我商量,分明是自己已经下了决定,我若反对,你也定会不遗余力说服我。罢了,我观此二人将来也当是国之栋梁,由你我二人教导也不应不算是误人子弟,就如你说言便是。”荀彧瞥了戏忠一眼,无奈道。
戏忠望向徐福二人道:“好!那你二人意下如何?”“我等皆听先生安排!”
华佗在旁看的是感慨万千,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不过这徐母尚在病中,耽误不得,华佗不得不开口说道:“病情如军情,既你们已安排妥当,我们这就进去给老夫人医病吧!”
说罢,众人便再次走入内间,在旁等待华佗医治徐母。半个时辰后,华佗看完徐母之病后,将所开药方交与徐福,言按此药方进药,三日之内便可痊愈。徐福对华佗大为感激,戏忠也将徐福石韬欲进荀府做杂役之事告知徐母,徐母甚慰,欲起身拜三人之恩,被三人制止。
荀彧建议将徐母安置到荀府中,徐母听后坚决拒之,言自己已受二人如此大恩,不敢继续劳烦二人,待病愈后可自食其力,其子徐福在荀府做杂役所得月钱应也够母子生活。
戏忠听后建议徐福用今日所得银两找一环境稍好的新住所,以防贼人惦记,同时也可令徐母安心养病,徐母亦不肯浪费钱财拒之,但在众人的劝说之下,还是勉强答应。
荀彧命徐福安置好其母以后,再与石韬到荀府为役,徐福石韬二人拜谢,徐母亦感激涕零。这一事了,荀彧便邀请华佗到荀府暂住,华佗允之。于是,戏荀与华佗三人便起身告辞,奔那荀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