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这一去便是过了三日,三日间陈登的病情丝毫没有好转,只能靠着城中医师所开之药勉强压制,看着陈登在榻上满头大汗痛苦万分的模样,急的陈珪日夜守在榻前,且将大部分下人派到各个城门外等候典韦的消息。
“老爷!老爷!典……典韦将军他……他……”第四日,陈珪与戏忠此时正在房中守着陈登,忽然有一下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喊道。
“他他他,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回来了?”见下人上气不接下气,陈珪急的直跺脚。
“嗯……”下人喘着粗气点头道。
“那华神医呢?是否一同回来了?”
“这……小的不知,小的在北城门外见到典韦将军就赶忙回来报信了……”下人有些结巴道。
“嗨呀,你说说要你们有何用处!罢了,老夫亲自前去迎接,快准备马车!”陈登在房内急的左右踱步吩咐。
“是!”下人见陈珪没有深究,连忙应了一声退下去准备了。
“大人莫急,典韦有我书信定能将华神医请过来,我等还是耐心在这候着吧!”戏忠见陈珪爱子心切有些失了分寸,出言劝道。
“可是……”陈珪还想说什么便被外边一声巨吼打断:“军师!军师!俺老典回来啦!”,陈珪与戏忠一听赶忙跑到房门口处望去,只见典韦将华佗背在背后,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哎呦,我说你这莽夫赶快放我下来,老夫能自己走,你这再颠下去,老夫这骨头架子恐怕就要散了!”原来典韦担心华佗行走缓慢,待华佗在府门口下了马车后,不管旁人目光直接就把华佗背起飞一般的冲了进来,二人一老一壮,一高一矮,身形对比甚为强烈,华佗伏在典韦背上二人飞奔起来甚是滑稽。
虽然华佗抗议,但是典韦岂能理他,直到跑到房门口才将华佗放下,“你……你这莽夫!竟如此无礼,若……若不是看在有急患的份上,老夫……”华佗被颠的七荤八素,重新站回地面后气急的指着典韦道。
“志才见过华神医!”“陈珪见过华神医!”
华佗对二人点了点头后对戏忠有些无奈道:“志才啊……你说这……哎,罢了,病人在哪里,时间紧急,还是先为病人医治再说其他!”。
“犬子就在房内,请华神医随我来!”陈珪赶忙将华佗请了进去。
“诶!军师!你看看俺这事儿办的如何?那功劳……”待二人进房,典韦搓着双手,一脸讨好的看着戏忠问道。
“你啊!就知道功劳,放心少不了你的,日后我会向主公为你请功的!”戏忠有些好笑的看着典韦,随后摇了摇头向房内走去。
“嘿!俺就说跟着军师走,功劳全都有嘛!”听到戏忠承诺,典韦大嘴一咧,屁颠屁颠的也跟了进去。
华佗进屋后,坐在榻前,观察了陈登面色半晌,随后将手搭在其手腕处开始诊脉,众人不敢打扰皆闭口不言,只神色紧张的打量华佗与榻上陈登,一时间屋内落针可闻。
“嗯……”半柱香的工夫过去华佗才缓缓将手收回,随后一脸凝重的看着陈珪道:“敢问令郎最近可是吃了什么异常之物?”。
“这……”陈珪回想了一下陈登发病当日是在刘备府上,至于吃了什么他也不知,此时华佗问起,自己也是有些犹豫,只将眼睛看向戏忠。
“哦,元龙发病时与我等一同在他人府上用膳,要说有什么特殊的……”戏忠边说边回忆当晚情形,“哦对了!当日膳食有刚从海中运来的生鱼,我记得元龙似乎吃了不少。”
“生鱼……按理说,只吃一次生鱼应该不会如此严重才对……”华佗听罢有些疑惑。
“这个……犬子极好食用生鱼,几乎是每隔几日就要吃上一次……”
“原是这样,如此老夫便可以确定令郎的病因以及如何医治了。”
“当真可以医治?”听到儿子有救,陈珪立刻激动万分。
“嗯!令郎所患非是疾病但其危害却更甚!”
“神医此话怎讲?”陈珪有些迷茫。
“令郎喜食生鱼,生鱼未经烹煮被人服食后,其肉中所附虫卵会在人体内孵化,若常食便会有大量毒虫生在腹中,久而久之人便会有性命之危!”
陈珪听罢神色一变,作势就要向华佗跪下道:“老夫愿付全部身家,只求华神医能救犬子一命!”。
华佗赶忙扶住陈珪道:“陈大人莫要折煞了老夫,老夫游历徐州常听徐州百姓盛赞尔父子二人当官为民不牟私利,如此好官老夫岂能收受钱财,若叫百姓知道岂不唾骂我华佗?陈大人且放心,亏得这莽夫及时将我寻到,若是再迟上几日,令郎的病即使是我怕也是回天乏术!”。
听到华佗如此说,陈珪立刻向戏忠投去感激的目光,“事不宜迟,老夫这就为令郎医治!。”华佗说完便开了一副药,陈珪立即命人去城中抓药,药抓回后华佗亲自煎熬,待汤药煎好之后让陈登服下。
陈登喝罢初时没有任何反应,病情并未有任何减轻,众人以为华佗药方无效,皆朝华佗望去,只见华佗微笑看着陈登一言不发,只命陈珪准备了一木盆在榻下。待又过了半晌,陈登突感腹中有异物欲从喉咙呕出,连忙对着塌下木盆开始呕吐,这一吐便是吐了半刻之久。
呕吐停止后,陈登虚弱的靠在榻上,虽是面色难看,但腹痛却是消失不见,众人为华佗医术所惊,皆对其拍手称赞。
华佗一笑置之,自顾自的端起盛放陈登呕吐之物的木盆,盆中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之味,就连常在死人堆中行走的典韦都忍不住眉头紧皱,虽是气味难闻,但还是众人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凑了上来,只见盆中堆满了约有三升多的小虫,小虫头红身长,不停的在盆内蠕动,看起来十分可怕。
“华神医,这……”陈珪有些恐惧道。
“嗯,这便是附在生鱼上虫卵在人腹内孵化的毒虫!”
“既然如此,那吾儿现在已是无忧了?”
“非也,此疾非一日可愈,待会儿我便会为令郎再开药方,令郎需再服用一些时日方可暂时无虞。”
“暂时?神医此话怎讲?”
“此疾若想痊愈需做到两点,第一点是此次无恙后,令郎不可再食生鱼,否则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是毫无办法;第二点是此疾三年后还会复发一次,那时若是能有我或者其他名医医治,令郎方可保住性命,若是遇不到……”。
“……”陈珪知道华佗话中之意,刚因为陈登被医好的喜悦之情立刻又消寂下去,“我知道华神医不会在此逗留三年,华神医可否将三年之后犬子病发的药方留下?”。
“病无常形,药无常效,老夫只能预料到三年之后会复发一次,至于怎么治还要看那时的病情……”
陈珪听罢望着榻上的陈登,陈登亦听到了华佗所言,此时也是消沉万分,“哎,既如此,三年后犬子是否能继续活下去,便全赖天意了,至少这次有华神医出手,让犬子赚了三年,还请华神医能留在府上几日,让老夫尽地主之谊,以表感激之情!”。
“谢华神医救命之恩!”陈登在榻上虚弱的附和陈珪道。
“呵呵,不必了,此次老夫乃是因志才唤我,故尔暂时丢下沛县疫情赶赴至此,此处既已事毕,老夫还要赶回沛县继续为百姓医治,两位大人的好意老夫心领了!”
“这……那我便为华神医备上马车,也省得神医赶路疲倦,另外,老夫这里有些金银还望神医收下,神医救犬子性命,续我陈家香火,此恩情难以言表,若是神医连这些金银都不肯收下,我父子二人哪里还有颜面日后为百姓请命!”
看着陈珪一脸的真挚,华佗本想拒绝,脑海中却突然浮现沛县受难百姓的惨状,思量几息后对陈珪拱手道:“陈大人如此说,那老夫便却之不恭了,只是希望大人能将金银换为干粮食物,老夫可带到沛县分发给受难百姓。”
“华神医大义!”陈珪拱手对华佗深深一躬,“华神医心系百姓,我陈珪也不是那小器之人,我这就命人准备几车食物,随华神医一同返回沛县!”。
“老夫代沛县百姓谢过陈大人!”华佗亦被陈珪所感。
“疫情不等人,烦请陈大人现在就准备马车与食物吧,老夫这便回沛县了!”
“华神医,还是让典韦送您回去吧!”陈珪与华佗商量完,戏忠出言道。
“哎呀,算了吧!老夫可还想留着这一身有用的骨头为百姓医治呢!”提起典韦,华佗没好气的瞪了典韦一眼。
“嘿嘿!”见华佗俺指自己,典韦摸着后脑傻傻的笑了两声,房中众人看见典韦这副模样,也一起大笑起来。
一个时辰后,陈府门口,戏忠亲自送华佗到马车前,“此次劳烦华神医折返,戏某感激不尽!”
“你我之间无须如此,这陈元龙是个好官,我也算不虚此行!”
“但是三年后,若是没有华神医你,恐怕元龙性命依然不保啊!”
“这个只能尽凭天意了,那时我若得知必然会施手相救。不说三年后的事情,你可还记得你我相识时,我为何传授你五禽戏?”
“我记得华神医当年说我活不过十五载,故而传授我五禽之法。”
“没错,但虽常习五禽之法,可也难保你性命无虞,且距离十五载……只剩一载了……你……心中可有准备?”
“无妨,这十五载戏某历经人生大悲大喜,遇到了挚爱之人,也遇到了可效力的明主,未愧对内心及百姓,为天下也尽了一份力,能活至今日,戏某心中已是心满意足!”
“呵呵……不错,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临行前老夫最后送你一句,天命所来,五禽傍体,安度翌年,性命无虞!哈哈……走也走也!”。华佗说完大笑头也不回的登上马车。
“无虞……吗?哎……”
就这样,华佗在暂时治愈了陈登的恶疾之后急匆匆的离开了,而华佗走前对戏忠所说的一席话,也令戏忠的心中多少有了些担忧,非是担忧自己生死,而是担忧尚在吕布手中的貂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