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此次因一己私心被张绣暗算导致大军无功而返,并未让荀彧准备百官相迎,入城后曹操带着曹昂与曹安民的灵柩回府,而戏忠则带着黄忠等人回到了曾经的府邸。
“嗯?莫非府中有人?”到达府门口后,戏忠等下了马车,见府门上挂着几盏灯笼,戏忠甚为疑惑。
“想必是曹公已提前书信回城告知哥哥你归来的消息,故此府中下人已将府邸收拾了一通,看来曹公对哥哥当真是不错呢!”再次回到曾经住处,胡鹊儿亦有些雀跃。
“哎……也不知府内一切如今是何模样,各位!我们进去吧!”戏忠记得当初胡鹊儿护着自己逃跑时,府邸被刺客放火焚烧,如今虽府门看似完好如初,其内却不知怎样,与众人打了声招呼后便自顾自的走到府门前敲了敲门环。
“何人呐?”门内传来声音,随后府门缓缓打开,一名下人伸出头来正要继续说话,待看清戏忠容貌后先是一惊,面色复杂变幻几番后欣喜若狂道:“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这开门的下人戏忠与胡鹊儿俱是认得,名叫王二,在戏忠初定此府时便被曹操作为下人派到府中伺候,算是戏府的老人了,只是戏忠与胡鹊儿二人奇怪的是,当初刺客杀入府中时可是见人就杀丝毫没有留下活口的意思,这人是如何保住命的。
王二见是戏忠归来,连忙把府门大开,将众人迎进来之后,在戏忠身侧边跟着边解释道:“这个……说到这个也算小的运气好,当时小的正在入厕,听到府内传来惨叫声,小的……小的就没敢出去,最后听到府中再也没有人声时小的才壮着胆子出去,小的记得当时府中遍地尸首血流满地和那传说中的炼狱一般,吓得小的双腿发软,见各房各院都烧着大火,小的不知老爷您有没有出事,便硬撑着跑出府去找巡逻的兵士求救去了!”王二说到这里有些庆幸,亦有些愧疚,毕竟府中出事,他身为下人没敢出去救主。
“嗯……”戏忠双眼紧盯着王二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王二被看得有些心虚,赶紧低头不敢与戏忠对视,戏忠转头看了看身边的胡鹊儿,胡鹊儿亦是皱眉生疑。
不过二人并没有深究,戏忠只随意挥了挥手道:“你无事便好,且忙去吧!”,王二如临大赦一般拜了拜便赶紧离去了。
“哥哥他……”胡鹊儿正要说什么,戏忠挥手打断道:“诶!不必管他,日后自有定论!”。
“哇……这里好大啊……”黄叙自小跟随黄忠,年岁尚小未见过世面,此时众人行于府内,假山、小湖、亭子、稀植等尽有,黄叙哪里见过这些,直瞪圆了眼睛满面惊诧的打量四周,孩童心性立刻显现出来,眼神中充满了游玩的冲动,可府内四周不时有下人经过打理草木,黄叙羞涩又碍于没有得到父亲允许,不敢私自离开。
“叙儿喜欢这里么?”胡鹊儿见到黄叙模样笑问道。
黄叙听罢连连点头道:“嗯!喜欢!”。
“呵呵,以后这里就是叙儿你的家了,想去哪便去哪里玩吧!”戏忠亦笑道。
“爹……孩儿可以吗?”即使得到了府主戏忠的允许,黄叙还是有些渴求的看向黄忠。
“这……”黄忠有些犹豫,毕竟自己跟随戏忠而来,倒是不好喧宾夺主。
“诶!叔父我说可以就是可以,快去吧!记得以后叫我叔父!”戏忠不理黄忠,板着脸对黄叙道。
戏忠让黄叙称自己为叔父颇有深意,既是表明自己与黄忠关系之深可称兄弟,也是让黄忠一家安心在此无需有所顾忌,黄忠亦听出其中之意,心中颇为感动。
“爹爹……”黄叙依然不敢擅自离开,央求的叫着黄忠,黄忠见戏忠如此只得应道:“还不快谢过叔父!”。
黄叙一听便知父亲答应,连忙对着戏忠拜道:“叙儿谢叔父!”,随后脚下如生风一般跑了出去四处玩耍。
黄叙离开后,戏忠等人继续向府内大堂走去,待走到堂门口,戏忠见堂内有两人正在堂内自坐饮茶,两人见戏忠等人进来,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拱手道:“志才(志才兄)!我二人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你们……”戏忠见到眼前二人愣在原地,原来这二人一人是戏忠挚友荀彧,另外一人是戏忠故友,亦是当初他向曹操举荐的谋士郭嘉郭奉孝!
“怎地?莫非志才你离开了短短数月,竟连我们这昔日故友都不认得了?”荀彧玩笑道。
戏忠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对身边胡鹊儿道:“鹊儿你先去带着汉升妻儿到住处歇下,就住在咱们主院旁边的院子吧!”“汉升兄你看如何?”戏忠转头看向黄忠。
“这如何使得,我们与下人住在一起就可以了,单独住一个院子未免浪费!”黄忠受宠若惊,“是啊是啊!”黄忠妻子亦在旁连连拒绝。
“我视汉升为兄,我既为府主,为我兄者岂可与下人同住,况且府大空房无数,汉升兄一家住在主院旁边也热闹些,汉升兄若拒绝那可就是不屑与我戏忠为伍了!”戏忠故作不悦道。
“……那好吧!那黄忠在此便谢过志才了!”黄忠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
“呵呵,你我二人之间说谢字未免太过生疏。”见黄忠答应,戏忠心里也十分喜悦。
待胡鹊儿等人离开后,堂中只剩下戏忠、黄忠、荀彧与郭嘉四人,四人各自落座,自有下人端茶送上。
“汉升兄!自当年黄巾一役过后,你我也是十数年未见了!如今一见,与当年想比,你倒是无甚变化,当真是羡煞旁人呐!”荀彧抿了口茶对黄忠道。
“呵呵!一别多年,文若你倒是比当初更加成熟稳重了!”黄忠喝了口茶。
“文若你与奉孝怎会在此?”戏忠接道。
“说来话长,我且问你,你与大军返回许昌途中,众将见了你是否有感觉意外?”荀彧问道。
“嗯,说起此事,众人见我入营确实没有异常反应。”戏忠想了想回道。
“呵呵,这就对了,那是因为在你离开许昌后,主公虽派人对你大肆寻找,但都是私下隐秘进行,明面上主公只对外说是你戏忠另有隐秘任务,不然以你戏忠的影响,倘若众文武知道实情,此刻你这门槛怕是都要被踩烂,哪里有我与奉孝说话的机会?不过主公的主要目的还是以此来震慑别有用心之人,周围诸侯或是朝堂之上,若是有人知道你真的离开,岂会不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
“嗯,主公深谋远虑令人佩服,说来这次的二袁是何情况?”
“袁绍与袁术一来是听闻志才你许久未出现,想必认为志才你已然亡故,二来是见主公率大军攻打张绣,故此屯兵南北试探我军虚实,若有机会便会南北夹击我军夺取主公基业!不过还好这次志才你随大军一同归来,待消息放出后,二袁此次危机自然迎刃而解。”。
“嗯,那你们此次前来只是为了与我戏忠叙旧?”戏忠怀疑道。
“是,也不是。这里面既有我二人与故友相见的渴望,也有主公的意思。志才此次归来觉得府上可有何变化?”荀彧沉声道。
“并未发现。”
“这没有变化就是最大的变化!志才可知你离开当晚,府邸被大火烧得十之八九,别说是住人,就连在府内走路都要费上三分力!可即使这样,主公依然派数百人在短短一月之内,便把府邸按照之前布置的一切恢复的完好如初!”
“……”戏忠没有说话,郭嘉亦是合眼没有任何反应。
“还有主公担心不知何时志才你会归来,故此在府邸重建之后便安排了下人一直留在府内打理,在你离开后,主公在被琐事纷扰不胜其烦时,常到你府中静坐,其间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以上种种……”荀彧说到这里看了看旁边合眼的郭嘉,而后继续道:“皆是发生在奉孝到来这期间,你……可知其意?”。
荀彧说到这里若还不知其意,那便不是戏忠了。本来戏忠若不回来,曹操所做的这一切在别人看来无非是追忆故人而已,对于刚刚进入曹营的郭嘉而言也无需妒忌,毕竟戏忠生死难料,但戏忠现在回来了,那曹操之前所做的一切便有了意义,究竟是为曹操效力多年的戏忠重要还是新入的大才郭嘉重要?谁可称为曹营之中的第一谋士?想必这不单单是曹操所想,更是曹营中众文武所想,与高位之人结交加深关系毕竟是人之常情。而曹操最担心的是担心二人出现袁绍麾下谋士派系问题,若二人在自己营中不顾与敌军战斗胜负,只在乎相互争斗,那自己这主公恐怕也当不得几日了。若说让曹操从二人之中留下一个驱逐一个,曹操更是不能答应,这两人一个是曾经败黄巾谋董卓早已名扬天下的戏忠,一个是戏忠与荀彧二人亲自举荐的郭嘉,自己志在天下,这样的谋士来多少都不嫌多,岂会将其驱逐?曹操内心纠结万分,故此才派荀彧带着郭嘉前来,以察二人在此事上的想法。
“主公对戏忠之恩,戏忠铭记在心,日后自当为主公效犬马之劳!”戏忠听罢先起身对着曹操府邸方向拱手道了一句,而后缓缓坐下端起茶杯望向郭嘉漫不经心道:“主公之意,我早有所知,恕我直言,我戏忠成名多年,天下寒门旺族何人不晓我戏忠之名?这主公之下的谋士之首,我戏忠是断断不会让给他人的!”。
郭嘉听到这话本来合着的双眼猛然一张,两道精光从眼中射向戏忠,冷哼一声笑道:“哼,我郭嘉虽名气不如你,但须知天下一山还比一山高,一代新人替旧人,以我才智不出几载便可超越你之前一切,谋士之首或者说是天下文人领袖,我郭嘉当仁不让!”。
二人就这样一个毫不在意,一个不甘示弱,针锋相对的样子令堂中气氛顿时冷了几分,荀彧见此心道不好,赶忙居中劝道:“你们二人何必如此,都是多年故友,有什么话慢慢说便是!”,黄忠见了亦在旁劝说戏忠。
谁知二人谁也不理,就这样互相瞪眼对视,半晌后就在荀彧以为二人多年故友之情即将碎裂时,二人忽然同时大笑,看得荀彧与黄忠俱是一愣。
“哈哈……多年未见,奉孝你这顽童心性一如以往啊!”戏忠摇指郭嘉笑道。
“呵呵……志才兄你又何尝不是如此?”郭嘉笑回。
一旁的荀彧算是看明白了,原来这二人根本没有因为第一谋士的事情而针锋相对,害得自己在旁白白担心了半天,见这二人没心没肺的大笑,荀彧气得指着二人摇头苦笑道:“你们俩可真是……”。
“抱歉抱歉,倒是让文若白白担心了一场,戏忠在此向文若陪个不是了!”戏忠面上微笑依然,丝毫看不出发自内心的歉意。
“郭嘉亦要向文若兄说声抱歉!”郭嘉随之起身拱手道。
“不过这我可就要说你文若几句的不是了!”戏忠接着说。
“嗯?我今日特地前来为解主公心结,缓和你们二人关系,怎地还要说上我的不是了?这我可要好好听听!”荀彧颇为好笑道。
“好,那你可要听好了,你一错在不信故友之情,你与奉孝和我相识多年,可曾见过我二人因何事而争得面红耳赤反目成仇?”戏忠起身在堂中踱步道。
“嗯,此却是我忽略了。”荀彧点头。
戏忠说完,郭嘉立刻起身接着道:“你二错在以名利地位衡量我二人心之所求,我二人身具不世之才,不过欲寻可让我二人施展才智之人,哪怕是互不服输,也是比而不争,至于这主公麾下第一谋士,谁想要尽管拿去便是!”。
“好,此算我过错。”荀彧叹道。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最后一错!”戏忠再道。
“什么?!还有一错?”荀彧惊讶呼出。
“正是,这最后一错才是最关键的,文若你身为主公左膀右臂,在主公为我与奉孝之事烦忧时,不能以对我二人的了解先止主公之忧静其心,反而只是代主公行探查之事,任由主公忧思加重,你说,你错是没错?”
“嗯!”郭嘉在旁听的连连点头。
“这……哎,好,我认错,我认错!你二人联手,怕是死人都能说活过来!我懒得与你二人争辩!”荀彧佯怒道,心中却是轻松了不少,至少可以与曹操说这二人日后不会对立行事了。
“哈哈!”见荀彧如此,戏忠与郭嘉相视而笑。
“对了,还有一事要告知于你,明日主公将在府上为昂公子办理丧仪,众文武无事者皆要前往吊唁,主公特命我前来告诉你明日无需前往,其中关节你自然晓得。”荀彧神色颇为凝重。
“我知主公为我着想,只是主公子嗣归天,我身为臣子岂能不去!”戏忠眼神坚定道。
“哎,就知道劝不住你,明日你自己多多注意便是。”荀彧了解戏忠性格,也不继续劝他。
几人再闲聊一阵后,荀彧郭嘉见天色已暗便起身告辞离去,戏忠本想留下二人共享晚宴,却无奈自己刚刚回府,兼有黄忠一家对此处不甚了解,便没有开口挽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