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水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屋子里空空的,一个人都没有,桌上倒是摆着一碗稀饭。她一骨碌爬起来,顾不得头上的晕眩抱着碗就猛吃了起来。吃完,方才感觉好了一些。
此时,才去想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事。难不成菜园管事的人善心大发,把她送回来了?当时她饿晕了,什么都不知道。
桌面上,还放着几片药,是感冒药。她喝了下去,感觉胃里暖暖的。
或许因为吃了药的缘故,休息了一晚,她的感冒竟然好了。伸展了下四肢,她老老实实地走出去,准备新一天的工作。只是,当她走到厨房时,感觉大家的眼光怪怪的。
“你跟韩管事什么关系?”昨天的菜园管事走过来,问。
夏如水如实回应,“什么关系都没有。”
菜园管事狐疑地对着她看了一阵,什么也没说,走了。夏如水还在疑惑菜园管事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什么意思,背后突然传来了声音,“哟,我以为是谁呢?夏如水啊。你能不能教教我,用的什么手段,这么快就勾上了韩管事?”
说话的,是小凤。因为之前的事情,她一直对自己心怀恨意,此时更不忘奚落。
“韩管事?”自己跟他到底惹上了什么事?他分明连话都很少对她说。夏如水如坠入雾里。
“表姐,都到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跟她说话!”旁边的小粉推了小凤一把,既而走向她,“夏如水啊,之前那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不知道你和韩管事那么好。昨天你晕了,韩管事亲自抱着你,好暖男啊。你的命就是好。跟韩管事好了后,怕是谁都不敢欺负你了吧。”
“昨天,是韩管事把我抱进房的?”夏如水注意到的只有这个问题,惊在了那里。
“可不是。韩管事在宫家的地位仅次于宫先生,可他天生有洁癖,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抱人的。所以才说啰,你的命可真好。话说,就算宫先生都给韩管事几份面子,你这勾上了他,别说我们不敢再欺负你,怕连宫先生都会对你客气几分呢。”
小粉的面上有着猜不透的情绪,说完这话,被小凤拉走。
如果抱自己的真是韩管事的话……夏如水的心莫名地暖起来。昨天他失望的眼神一直刻在她心里,觉得挺难受的,只是万万没想到,他还肯帮自己。
“你要是真的去勾引韩管事,那就是自寻死路!”背后,阴沉沉的警告声传来,说话的是小纯。说完这话,她直接越过她,并不跟夏如水交流。
不知道小纯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没有深问。对韩管事,她只有感激之心,至于男女感情,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在去菜园的路上,夏如水意外地碰到了韩管事。他淡着一张脸,虽然看到了她,却连颔首都没有直接越过。
“韩管事!”从背后叫住他,夏如水真心地道,“谢谢你,昨天。”
他依然没有言语,淡漠的让人误以为没有听到,片刻,身子动了动,又要迈步。
“还有。”夏如水一急,又吐出一句,“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宫峻肆的禁地,绝对没有勾引他的意思!”她的语速极快,生怕他没听完就走掉。
“好好做事。”韩管事只给了她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她明显松了口气。夏如水本想道声谢谢,却看到宫峻肆突兀地出现在视线里。他是从对面拐弯过来的,所以到了近前才发现。
他的目光直直射来,落在她身上,上了刺似的。夏如水脸一白,迅速转身,跑远。
大半天都颤颤悠悠的,以为宫峻肆会来找自己。还好,他没有来。到了晚饭时间,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宫峻肆于她,跟魔鬼一般,太恐怖。她永远都忘不了短暂的几次相碰,他的冷酷和无情。每一次,他都是一副恨不能弄死她的表情。
因为怕碰到宫峻肆,她每次去食堂都选择远离主屋端的后门。刚走进去,就看到了小粉和小凤那张诡异的脸。她绕过去,选择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坐下吃饭。
“宫先生。”
突兀的一声叫,本能反应,夏如水哗地跳起来,饭碗跌落,倒碎在地板上。她转头朝门口看,那里并没有出现宫峻肆。
“怎么回事!”厨房的负责人骂骂咧咧走过来,看到跌碎的碗,对着她又是一阵刻薄,“不想吃饭了,拿碗撒气!”
“对不起。”夏如水低头去处理碎片和饭菜,抬头时看到了小粉和小凤正得意地笑。刚刚叫宫先生的正是他们,显然,他们在耍她。
也不闹,她安静地做完一切,把垃圾倒进了垃圾筒。垃圾筒就在小粉的脚边,看着倒垃圾的她,小粉歪起了唇角,十分邪恶的样子,“夏如水,你很怕宫先生吧。”
“她可是害死少夫人的凶手,宫先生恨不能杀了她,她能不怕吗?”小凤接话,两人一唱一合,好不高调。
夏如水搞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屡屡跟自己过不去。不想闹事,她选择忽视,重新回到了位置上。
小粉和小凤开始交头接耳,不时朝她看来,似乎在计划着什么。夏如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只要自己远离他们就不会上当。
吃完饭,除了主屋伺候的人,其他人都开始休息。但夏如水是个例外,她是女奴,也是害死宫家女主人的罪人,自然是不能太舒服。所以,每天吃完饭后都要去加班。
等回来时,已经九点。摇摇发酸的手臂,满身是汗,粘粘的十分不舒服。很想冲个舒服的热水澡,不过,不用想都知道,浴室一定早就锁上了。她没精打采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却意外地看到小纯正坐在自己房间外的椅子上织着什么。她的脚边放着一个大桶,桶里的水正冒着热气。
鉴于她先前的话,夏如水走过去的时候并没有跟她打招呼。她却踢了两脚面前的桶,“提走!”
“水是给我留的?”夏如水停下来,满面惊讶。
“不是给你难不成给我自己喝?”她冷声冷气地回应,语气冲得不行。夏如水却已经感激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噙着泪低低道一声,“谢谢啊。”
小纯像没听到般继续织着。灯光不强,却依然能看到她的手法别扭,而手上的东西也乱七八糟的,完全不能看。
“你这是要织手套吗?”夏如水问。
小纯只嗯了一声,没有正眼看她。她搓了搓手,“要不我帮你织吧。”
“你会织?”小纯终于来看她,却是一脸的不信任。夏如水点头,“以前在家里买不起手套,我就把不能穿的毛线拆下来自己学着织。”
“你要是能织,就给我织一双吧,剩下的毛线归你!”她把毛线架子和臂弯挂着的塑料袋压进了夏如水怀里,扭头进了房。
夏如水回了自己房间。
虽然她是宫家的女奴,但却能一个人享用一间房,这也免去了跟别的女佣之间的矛盾。把水放在房间里,她去小窗口收自己的衣服,在看到那件小粉送的工作服时愣了一下。
这套衣服只那天晚上穿了一次,原本要还回去的,却因为发生了太多事而一直没能成行。这种衣服留在身边只能添堵,早点还回去早点解脱。
她低头,找了个一次性袋子将衣服装进去,准备第二天一大早去还。
冲完凉,终于感觉到全身舒服,她正准备把水倒出去,门却突然被人踹开了。进来的竟是小粉和小凤。
夏如水冷了脸,“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吗?”
“有什么事?你还有脸问!”小粉一开口就是劈头盖脸的吼,既而大步走到桌前,提起了桌上的袋子,“我就说嘛,我的衣服能到哪里去,原来是你偷了!”
“请你说话注意点,这衣服分明是你……”送的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小粉就打断了她,“好哇,竟然做贼,我要去告你!”她抱着衣服,扯着夏如水就往外走。有小凤在帮忙,夏如水根本没办法反抗。
才被拉出屋外,一阵车灯光就射了过来。韩管事从车上下来,另一边,司机已经快速迎出了宫峻肆。
看到宫峻肆,夏如水的脸色一阵发白,想要缩回去躲起来。小粉和小凤却拖着她往前走,直接将她推到了二人面前,“宫先生,韩管事,家里出贼了,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汗水,迅速从背脊上滚了出来,夏如水此时才明白,两人早上为什么要问她怕不怕宫峻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间来找自己,可不就算好了宫峻肆回来的时间吗?
以宫峻肆对她的恨,就算不计较小偷事件,也会因为她碍了他的眼而狠狠惩罚她的。多么恶毒的计划啊!
“怎么回事?”韩管事最先出声,对于突然出来的人十分不满。宫峻肆的目光却已经刺了过来,锐利地扎在夏如水身上。
“我没有偷东西。”她吓得压下了头,却不忘为自己辩解。
“没偷东西我的衣服怎么会到你那儿去?自己飞过去的吗?”小粉不客气地反驳,能把人气死。
“是你借给我的,忘了吗?”
“借给你?你可是害死少夫人的凶手,我怎么可能借给你!”小粉眼里闪着恶毒,这样说话分明是要勾出宫峻肆的恨意。
果然,对面的宫峻肆脸上一片阴冷,指节绷得咯咯作响。
小粉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反倒夏如水说不出话来了。她就算再怎么辩解衣服不是自己偷的,会有人信吗?
“宫先生,韩管事,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家里出了这样的贼,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是啊,我们进来的时候不都培训过吗?如果做贼,一定马上送到公安局去,这个夏如水就该送到公安局去关起来啊。”小凤也帮起了忙。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