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先生如果要用早餐可以一起,如果谈公事得去公司,至于其他,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一句话把蔡奎给封死,蔡奎也知道宫峻肆的性子,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虽然宫峻肆没有赶人,还让他吃早餐,但此时他哪里有心情吃东西啊,只能垂头丧气地往外走。看着他离开,夏如水轻轻叹了一声,她能体味一个父亲对于女儿的爱,但对于蔡雪……
“怎么?心软了?”宫峻肆低沉戏谑的声音传来。夏如水笑笑,“的确有些心疼这位老父亲的,你看他在别人面前多嚣张啊,想必这辈子也不曾跟谁低过头,却为了女儿向你低头求情。不过,同情归同情,我是不会帮她说话的。蔡雪是成年人,应该对自己所做的事承担责任。”
宫峻肆满意地抚抚她的长发,“儒子可教也。”
吃过早餐,宫峻肆去了公司,夏如水上楼补觉。走到楼上,这才想到去看看梁慧心,一折身去了另一头。梁慧心被安排在宫宅最安静的处所,为的是她能安心养病。推开门时,梁慧心正对着窗外发怔,看到她才回过神来,“这么早就过来了?”
夏如水微微笑笑看到了桌上没有怎么动的早餐,“怎么?胃口不好吗?”
“也不是……只是……”她看着自己的女儿,有些开不了口。
“不吃东西可不行,身体会撑不住了,别忘了,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夏如水低头去拾碗,嘴里道,不曾注意到梁慧心脸上的变化。梁慧心却从半途中截住她,并握住了她的手,“对于蔡雪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夏如水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您怎么知道蔡雪?”
“你的事,我哪样不关心的?”她虽然回来后经历了不少事情,但夏如水经历过的事她却是很清楚的。
夏如水感动得眼眶发胀,没有说话。
“是不是宫峻肆不愿意放过蔡雪?”梁慧心接着问。
夏如水点头,“是的。她做的事太过分了,宫峻肆不肯放也是正常的。”
梁慧心的表情变得异发僵硬,“如水,妈能不能……求你件事?”
“什么事?”自己母亲有事竟然要用“求”这个字,夏如水觉得很不舒服,“我们之间,不需要客气,您有什么就直说吧。”
梁慧心不自在地点点头,“我想……请你去劝劝宫峻肆,让他放了蔡雪。”
“放了蔡雪?”夏如水震惊不已,“妈,我没有听错吧。”
梁慧心几乎不敢看她的脸,“我知道蔡雪对你做了不该做的事,但她母亲,就是你的雪姨。你或许对她并不熟悉,她是妈妈最好的闺密。我怀着你的时候,家里就已经不太平了,有一次我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追踪,差点就被他们……是你雪姨,不顾一切地跑过来救我们。那时,她的肚子比我的还大,后头为了救我而受了撞击,所以她的第一个孩子早产了。那时医生就说……她不能于怀孕。”
这些话,雪琴不让她告诉蔡奎,还说一切都与自己无关,是她本人不小心。当时的梁慧心心里清楚,以蔡奎的性子是绝对会找她麻烦的,所以就算在早上碰到蔡奎也不敢多说半句,不敢让他知道雪琴的身体是因为救自己而伤的。
蔡奎赶去医院时,雪琴让她离开,她便只知道雪琴生了孩子,连男女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孩子就是蔡雪。
“蔡雪这个名字,大概是蔡奎为了怀念雪琴而取的,看得出来,他是那么在乎雪琴。如果不是因为我,雪琴不会遭受那样的事,也不会在怀第二个孩子时……”梁慧心哽咽起来,初听得雪琴是为了第二个孩子而死的,心里的内疚无法言喻。
“蔡雪的所为固然可恶,但如果没有她母亲的舍命相救就没有今天的你我,换句话说,我们母女俩的命可是用她的命换来的啊。如水,我知道你是个明事理重情义的孩子,想必你也能体味此时我的心情,能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为蔡雪求情。”
夏如水不能再言语。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会和蔡雪的母亲有那样的感情,更没想到蔡雪的母亲为他们母女付出了那么多。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这件事蔡奎不知道,但我始终觉得对不住雪琴,这么多年来一直想找到她,跟她说声谢谢还有对不起。哪里知道,她却早已……她对我们的恩情,只能报在蔡雪身上了啊。”
夏如水满心沉重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因为参加了一个应酬,宫峻肆很晚才回家。推开门,看到夏如水坐在客厅里,一身淡薄的居家服将窈窕的身材衬托出来,暖暖的光打在她身上,别有一种情怀。
满身的疲惫和在应酬上时的不耐顿时烟消云散。他大步走过去,揽住了夏如水的腰,大半胸口都压在了夏如水的背部,“在等我?”
夏如水正在想事,被他这么一抱吓了一跳,还是点点头,“是的。
他低头,便wen住了她的耳垂。夏如水敏感地羞红了脸,朝外看去,“别……管家。”
宫峻肆索性抱起她,上了楼。
恩爱亲热,自然是少不了的。一见到夏如水,他便跟打了鸡血似的,全身都有了力气,直到后半夜才将她松开。夏如水软软地落在床上,人累极了,思绪却还很清楚。她感觉腰上的臂搂过来,轻轻推了一把他,“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宫峻肆闭了眼,声音里满满的恹足。
“关于……蔡雪的。”
“蔡雪怎么了?”这样的夜晚提及一个不相干的人,他毫无兴趣。夏如水却不得不继续下去,“我希望你能放过蔡雪一回,最后一回。”
“放过蔡雪?”宫峻肆睁开了眼,来摸她的额头,“你不是发烧了吧,竟说胡话。”
她拿开了宫峻肆的手,“我是认真的。”
“夏如水,就算你是朵白莲花,也该有个限度。恩将仇报不可以,但有仇不报同样愚蠢。这话,我只当你没说过。”宫峻肆根本不愿意给她解释的机会,极为冷酷地说了一串很不客气的话,把她堵得满面通红。
说完这话,他翻身用背对着她,是再不给她说话机会的意思。对着他的背看了几分钟,她只能无力地叹叹气,闭上了眼。
“蔡雪的事,宫峻肆怎么说?”一大清早,梁慧心就来问夏如水了。对于这件事,她是相当放在心上的。
夏如水摇摇头,“他没有同意。”
“他没有同意?”梁慧心捏住了自己的指头,“他为什么不同意?如水,是你没有说清楚吗?”
“我的确没有说清楚,但妈,如果您是宫峻肆,您会同意吗?他不同意并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担心蔡雪回头还会报复我们。”
“不会的,蔡雪经历了这么多,怎么可能还会想着报复。”
“她心里想什么,不是你我都理不透吗?”
“我们可以问她,可以让她做出保证来啊。”梁慧心是一心想要救蔡雪的,“如水,你到底在怕什么?怕宫峻肆因为这件事而不理你吗?若是他对你感情深,又怎么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对你生气。再者说了,你的父亲被他们宫家害了,我们都忍下了,难道用父亲的死换这么点事都不成吗?”
夏如水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心里清楚,在父亲这件事上,母亲并没有完全释怀的。她愿意接受宫峻肆成为自己的女婿,无非是心疼她这个女儿。
“如果你不好找他,我去找吧。”梁慧心铁了心要帮蔡雪,甚至下楼,要亲自问韩管家宫峻肆的去向。夏如水不得不把她拦回来,“您的身子刚好就不用去操心这些事了,我可以再去找宫峻肆,但是,妈,还是那句话,您要如何保证蔡雪不会再动坏心思?宫峻肆很忙,没有时间来保护我们,而蔡雪会做出什么来,动用哪些关系,你我并不知情。”
“蔡雪不会是那样事非不分的孩子的,她的母亲那么善良,生出来的孩子也定然不会坏到哪里去。我会好好劝她,相信她能想清楚的。”梁慧心信誓旦旦。夏如水无奈地叹了口气,“妈,您最好不要后悔。”
走到宫氏楼下,夏如水还是忍不住吸口气,觉得呼吸始终不畅。宫峻肆并不想她提蔡雪的事,此行必定是自讨没趣。但梁慧心想要报恩的心她是明白的,的确,自己不该欠着这份人情。
除了和宫峻肆说这件事,她也想商量一下,怎样才能既把蔡雪放出来,又不至于让她再去伤人。她并不那么担心蔡雪针对自己,更怕的是,她会去针对宫峻肆。就算她吓怕了,她也存着这份心。
她去了宫峻肆的办公室。
因为秘书都认识她,所以畅通无阻。不过,他却不在办公室里,里头只有一个中年女人。那女人戴着黑色的帽子,穿着黑色的衣服,整个色调沉重而又严肃。她的表情也是严肃的,但仍可以从保养得极好的皮肤里看出,年轻时的她定然也倾国倾城。
看到她进来,女人的眉头抬了一抬,连抬眉都充满了压迫性。
“你是谁?”她问,极度不客气。
夏如水呆在宫峻肆身这么久,却不曾见过这个女人,见她问得不客气,也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回应道:“我叫夏如水,您是……”
女人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低头看自己的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