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水的表情顿时一僵,而洋洋眼里已经出现了受伤的表情。这样类似的话,他从小在允修那儿听得不少,明白是什么意思。
“洋洋,你先上楼吧。”夏如水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想大人的事让小孩掺合进来。洋洋默默看一眼自己的母亲,捏了捏她的掌心,暗示自己没关系。
夏如水心里淌过一丝微酸,摸摸他的脑袋推了他一把。
直到洋洋消失不见,夏如水才转脸来看许如萍,“阿姨,您可以不喜欢我,但不能不待见洋洋。如果他不是宫家的人,宫峻肆是不会把他带回来的。当然,我更不地蠢到连自己不了谁的孩子都不知道。”
“哼!你当然不蠢,若是蠢,又怎么会把我们家峻肆玩弄于股掌还让他帮你说话?至于孩子,是不是我们宫家的种,谁知道呢。峻肆那么护着你,就算是个野种也会帮你瞒着吧!”
宫峻肆不让她鉴定DNA的事,她一直耿耿于怀,再加上今天受的气,怎么会给夏如水好脸色看。夏如水被气得完全没了脾气,“您真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如果您看我们不顺眼,那……我们可以搬出去住。”
她只是想能安静一些,既然大家相看两生厌,不如离得远远的。听在许如萍的耳里却不是这样的,“你在威胁我?”
“我能威胁您什么?”她可没有一个字威胁许如萍的意思啊。
“还敢说!”许如萍几乎跳起来,“你们母子一走,峻肆也必定跟着走,你这是想拆散我们母子!”
走也不行,留也不是,夏如水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表态,“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拆散你们,只是想生活能过得安静一些,家庭能和睦一些。阿姨,这就是我的真心。”
“那你也该知道,要想我们家能安静起来,只有你滚!”许如萍直白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如果你真的有那么一丝良心,就别再缠着峻肆,放了他!”
“感情是双向的,更何况宫峻肆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如果他不稀罕我,我自然留不下来。反过来,如果他稀罕我,我也不可能从他的世界里消失。阿姨,这就是我要表达的立场。”
没想再吵下去,说完这话,她上了楼。
“你……”夏如水的这些话一腔真心,许如萍却觉得她这是在向自己炫耀,挑衅,气得连摔了几件古董。
“夫人,您……还是冷静点为好,别老跟夏小姐过不去。”韩管家走过来,迟疑着劝道。许如萍瞪了他一眼,最后自己红了眼,“老韩,连你也这么看低我吗?”
“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他真的只是出于对她的旧情才这么劝她的。宫峻肆和夏如水的感情并不是一朝一夕而成,而是经过岁月的验证以及各种磨练才结成的,是不可能拆散的。
这些,他本想说出来,看着许如萍一副快哭的样子,也只能点到为止,“您好不容易才回到这个家,就别管他们的事了,好好地呆在家里享受生活就可以。”
“享受生活?”许如萍咀嚼着这几个字,感觉心里全是苦。年轻的时候老公出轨,她没有体味过多少幸福,老了儿子不待见,她可好歹也算宫家的长辈,女主人,却半点快乐都感觉不到,何来的生活?
“我的事,不用你管!”被一个管家提醒,她觉得分外狼狈,语气不由得加重,狠狠地道。既而,抬脚离开。管家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已经尽力了,奈何这位不听。再一味地闹下去,吃亏的只能是她自己。
夏如水上楼后一直呆在洋洋的房间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在离开或是留下这件事上,她一直犹豫不决。她不想呆在这个家里弄得鸡犬不宁,也不想洋洋在这种环境下成长,但许如萍终究是宫峻肆的母亲,他们离开宫峻肆必定要离开,到时他便成了抛弃老妈的不孝之人……还真是个难题啊。
“爸比。”正想得入神,洋洋的声音突然脆生生地响了起来。直到门口矗立了一道伟岸修长的身影,夏如水这才猛来醒悟,抬头来看他,“回来了?”
宫峻肆闪了闪眸光,先是去抱自己的儿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转脸来看夏如水,“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她尴尬地捋了下落下的发丝,没敢实话实说。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有派司机去接她,却被告知她已经离开。
“因为决定从今天起不做了,所以才回来得那么早。”
宫峻肆眯了眯眼。对于她在徐氏上班这件事,他一直很介怀,之前就要求过她不要去上班,她当时还求他,表示想按自己的方式做事。深知她的为人,也因为宠她爱她,所以他没有再强行要求她什么,却没想到她自己先行破坏了公司的规矩离开了。
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爸比,妈咪被人打了。”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指向了夏如水的脸,“您看,她的脸上有印子,不知道是哪个坏人欺负了妈咪。”
完全没想到洋洋还会提起这碴,夏如水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本能地去捂自己的脸。宫峻肆的眸光又是一悠,放下洋洋一步上前,拉开她的手。
脸上,五个淡淡的指印立刻显现。
“已经……处理过了。”夏如水有种被人剥开了看的尴尬感,轻声道。宫峻肆的脸色却始终回复不到之前,他的女人竟然被人打了……
“是谁?”
“这个……”许如萍那几个字她怎么也吐不出来。
“我母亲?”宫峻肆却已经猜出来了。许如萍白天那么愤怒地跑到自己公司去告状,他怎么可能联系不起来?
夏如水脸上有短暂的惊讶,只是没想到他能猜到,这已足够,宫峻肆已经完全能确定了。他松开夏如水,大步往楼下走。
“喂,你要做什么!”
她急忙追下去。
“少爷。”韩管家立在楼下,看到宫峻肆疾步下来,脸色不一般,忙迎过来。宫峻肆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许如萍,也没有追问她的去向,只向韩管家发布命令,“马上派人去打扫西区别墅,叫几个佣人把行李搬过去!”
“行李?谁的行李?”韩管家给搞蒙了。
“我,夏如水,小少爷。”
“您这是要……”
宫峻肆懒得废话,转身往楼上走,“马上收拾你的东西!”他朝夏如水命令。
夏如水看一眼韩管家,此时宫峻肆气势强劲,她不能说什么,只能随着他上了楼。宫峻肆进了房间,房里的气压低得让人连呼吸都不敢随便。
“你……不是开玩笑的吧。”她试探着轻问。
宫峻肆冷脸来看她,“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
“可是……”
“收拾东西!”
他走过去,取出一个箱子来丢在夏如水面前,“只要带几件换洗的就可以。”那边一应俱全,倒是洋洋的模型,搬起来会稍微困难些。但这些都难不倒他,他走出去,迅速吩咐奉方长来解决这个问题。
只十几分钟,奉方长便赶到,迅速将洋洋的东西打包,然后让人扛下去。宫峻肆亲自拎着夏如水收拾出来的箱子,另一只手牵着她往楼下走。
“这样……不好吧。”她还是有些踟蹰。能不和许如萍呆在一个屋檐下是她所期盼的,但……她不安地看向牵着自己的人。
“还想留在这里受欺负?”宫峻肆冰冰地问。许如萍是他的母亲,自然不能以牙还牙打回来,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无条件地由着她欺负自己的女人。
他的步子没有停下,迈得分外大。
“峻肆,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大的动静,许如萍怎么可能没有听到动静,忙跑过来问。
“搬家。”宫峻肆只抛给她两个字。
许如萍被震得退一步,“为什么……要搬家啊。”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和不安当中,像一个失去了攀扶的落水者。
“为什么你不清楚吗?”宫峻肆极不客气地反问。许如萍的目光已经转身了夏如水,她狠狠瞪了一眼,已然认为这件事是夏如水怂恿的。
“我知道,我不该打她,但她给你戴了绿帽子啊。”到了这一步,她只能如实承认打人的事,却还不忘去惹火宫峻肆。她觉得自己打得并没有错,一定是夏如水这死女人在自己儿子面前说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了。
“峻肆,我们宫家是何许人等,她能跟咱们扯上关系就该烧高香了,却这么不知检点……”
“您又知检点了?”
宫峻肆的一声反问让许如萍彻底白了脸。
“您不说,并不代表有些事我不会知道。二十年的离开,您当真只是一个人呆着?”
“这……”
当年她装死离开,后来一直跟另一个男人住在一起,自以为做得隐密,却没想到宫峻肆还是查到了。
“这不一样,是你父亲先背叛了我!”她不服气地低吼,反驳着。
宫峻肆并不想理会她,大步朝前走,许如萍追上来拉住他,“我们母子好不容易才团聚,你又要抛下妈妈不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