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凌厉的目光下,一直厚颜无耻的女人此刻也忍不住有点发颤,她指了指桌上一块脏兮兮的布,期期艾艾的说到:“那个,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把我的手帕洗一下?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对我来说很重要。”
艾老爷子皱了一下眉:“你伤的是脑袋又不是手,有人让你用脑袋洗手帕了?”
陆战柯掏出一百块钱放在桌上:“你自己找个人帮你洗。”
笑话,他都舍不得艾常欢干这种活,她有什么资格指使她?
艾常欢一把抓起桌上那条手帕,说到:“我现在就去帮你洗,你先等一下。”
然后转身出去了,她就是要和陆战柯对着干,怎样?
见她走了,陆战柯忙追了上去,一路上唠唠叨叨个不停:“你干嘛要帮她洗?让她自己洗不就好了,或者找人帮她洗也行啊,你看天这么冷,这医院的水都是冷的,冻手,你要是去洗我得多心疼,别闹了,常欢……”
不管他说什么,艾常欢一概不理。
到了水池之后,她打开了水龙头,因为没掌控好,一下子开大了,水飚了起来,溅了几滴到陆战柯的脸上,真的很冰,跟用雪水洗没两样。
想到艾常欢要在这样冰冷的水下面洗干净那条脏兮兮的手帕他就心疼的不行,见艾常欢伸手了急忙一把将那条手帕夺下,说到:“别洗了!”
艾常欢怒了,终于反驳了一句:“那你洗啊?”
哎哎哎,媳妇儿发话了,陆战柯哪有不从的道理,只能无奈说到:“好好好,我来洗,不过我洗的时候,你能不能站我旁边帮我指导一下?我怕把人东西给洗坏了。”
洗个小手帕而已,哪里能难住他陆团长,他只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艾常欢说说话而已,不然到了艾家,她就更不愿意见他了。
艾常欢哼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过到底站在陆战柯旁边等着了。
陆战柯先装模作样的问了两句这手帕应该怎么洗,还装笨逗艾常欢笑,等看着艾常欢的脸色没之前那么难看了,这才小心翼翼的解释着:“当初那事儿我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那医生也没把话说绝,说积极治疗的话还是有可能怀孕的,我就想着等你把身体调养之后我就暗中找人帮你治疗,说不定哪天就真的有了孩子了。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你难过而已。”
艾常欢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紧绷了起来,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说到底没有孩子这件事是她心里的一个痛,她也不是真的怨陆战柯,只是想找个方式发泄一下而已,因为她也不知道要去怪谁,说到底没有谁真的做错了,该为这件事负责的既不是陆战柯也不是她,可她到底受到伤害了。
她心里难受。
“常欢,瞒着你是我不对,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这样我们就能一起想办法,你也不必像现在这样伤心,我向你道歉,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看着陆战柯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艾常欢差点心一软就答应了,但是想想自己还是不能够就这么轻易的跟他回家去,因为回到陆家之后她还要面对陆夫人,之前在陆夫人面前她就感觉抬不起头来,现在不能给陆家生个孩子,她更是觉得无颜见她,基于这一层犹豫,她只能又狠了狠心说到,“不行,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你自己回去吧。。”
“为什么?”陆战柯只能苦苦哀求,“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不是因为你。”艾常欢说了一句,后面那一句话又忍了下来,没说出去。
“那是为什么?”陆战柯追问。
艾常欢却不肯再说了,她怎么可能在陆战柯面前说陆夫人的坏话?
见艾常欢不说话,陆战柯心里又焦急起来,不过这次他很快福至心灵,一下子就想到了可能是因为陆夫人的原因。
“你是怕我妈说什么吗?不要担心,我已经跟她摊牌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她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听到陆战柯说已经和陆夫人摊牌了,艾常欢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能和你妈说这个呢?”
完了完了,现在陆夫人肯定认为是她在挑唆她和陆战柯之间的母子关系,以后可能会更加的不喜欢她了。
想到这儿,艾常欢心里那个急啊,跳着脚骂了一句:“你个猪,我再也不要跟你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
陆战柯被骂的一头雾水,他哪里做错了吗?他已经坚决的表示自己会站在她这边了啊,难道说她希望自己站到妈妈那边?
陆战柯拿着洗好的手帕,一脸郁闷的回到了病房,奇怪的是,本来对翠花十分不喜的艾老爷子竟然坐在一旁和她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似乎聊的很投机的样子。
艾老爷子看到陆战柯,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问到:“小欢呢?怎么没见她回来?”
“她去买点东西了。”陆战柯把手帕还给翠花,“你的手帕给你洗好了,还给你。”
“谢谢你。”翠花竟然十分礼貌的道了谢,然后展开了自己的手帕,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眼,说到,“洗的真干净,一点污渍也看不到了,如果不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会拿这条手帕来止血,这可是我妈妈留给我的遗物。”
“等一下,你这条手帕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艾老爷子忽然面容严肃的说到。
艾老爷子这一举动实在太过突兀,陆战柯本来是要转身出去找艾常欢的,听到他那么严肃的话又顿住脚步,留了下来。
翠花也愣了一下,然后在艾老爷子紧张的目光中把手帕递了过去。
艾老爷子似乎十分的激动,接过手帕的时候手还微微抖了一下,他拿着那条手帕,直接翻到了正面,盯着手帕右下角绣着的一朵梅花看的入神。
见他看的那么认真,陆战柯也不禁好奇起来,探头看了两眼,那梅花也没什么特别的,手帕也很普通,都是那种商店里随便就能买到的,真要说什么独特的地方,那应该就是梅花的旁边绣着两个字母,一个M,一个S,像是商标,又像是什么记号。
难道?他看了眼艾老爷子,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艾老爷子紧紧的拽住那条手帕,脸上是难掩的激动:“你……你说这条手帕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那你妈妈姓什么叫什么?”
“我妈叫张蕙兰啊,怎么了?”
“还有呢?”艾老爷子迫不及待的追问到,“把你妈妈的事全部告诉我。”
“哦……”翠花虽然觉得有点奇怪,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我妈妈是一名医生,她很厉害,村里人都是找她看病的,她救了大宝,所以大宝才会带我出来。”
“那你知不知道你妈妈以前在哪家医院当过医生?”
“知道啊,我妈妈经常会跟我说起以前的事,她说她以前是军区医院的医生,认识了很多的好朋友,还遇到了她爱的人,只是,她十七八岁的时候就在家里的包办婚姻下和我爸结婚了,所以即使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她也不敢表现出来,后来我爸怕她跑了,就来找她,逼她离开了医院,一辈子都待在渠县,再没走出来过。”
“你妈妈……真的是那样说的?”
“什么?”翠花愣了一下,不过她很快便从艾老爷子激动的神情中明白了什么,忙顺着他的话说到,“是啊,她是那么和我说的,怎么,你和我妈妈认识吗?”
“如果你说的和我说的是同一个人的话,那我应该认识,是一个,三十几年没有联系的老朋友了。”艾老爷子低头看着手中的手帕,一直精明睿智的眼眸中滑过一丝柔情,“她人很好,真的很好,当时很多人都喜欢她,我也……咳咳,我也很喜欢张医生,因为她的医术很好,人也很亲切,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二十三岁,明明很年轻,却没想到已经结婚了,而且因为家庭的原因不得不离开了医院,我以为她回去之后应该会在县城医院继续上班的,却没想到,她竟然留在了渠县,一直都没有再出来过。”
翠花悄悄打量了一下艾老爷子的脸色,漫不经心却又满腹心机的说到:“是啊,我妈妈就是那样一个人,不在乎不在乎利,她留在渠县是因为渠县比县城医院更需要她,我们村又穷又偏僻,很多人生病之后都只能等着自身痊愈或者等死,我妈妈不忍心离开,于是就留了下来,这一留就是一辈子,她为渠县奉献了自己的一辈子。”
艾老爷子的眼中隐隐闪烁着几许自豪的神色:“是了是了,她就是这样无私奉献的人,后来呢,她……她和你爸爸感情怎么样?”
要知道当初他知道张蕙兰已经结过婚之后,整个人可是伤心了很久,虽然后来他也结婚生子了,可是心里一直无法忘记张蕙兰,面对自己的妻子孩子,他也没那个勇气再去找她,只是默默的期盼着她能过的幸福一点。
翠花沉默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不是很好,在我的印象当中,他们两个经常吵架,因为我爸总说我妈心里有别人,两个人结婚很久才生了我,可是我是个女孩儿,我爸很不满意,吵架更是成了家常便饭,有时候还会动手打我妈,然后我妈就会坐在院子里,看一宿的月亮,和我说以前的事,让我长大之后一定要来A市看一看,她说她喜欢的那个人就是A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