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骗子
孙权倒是对这个等高线地形图很感兴趣的样子,指着图纸上的线条走向挨个问道,“这个代表什么意思?”
乔玮非常耐心地给他讲解这个地理课知识点。
等高线闭合,且数值从中心向四周降低的,那就表明是山顶。
等高线凸出部分指向海拔较低处,那就是山脊。
等高线凸出部分指向海拔较高处,那就是山谷。
正对的两山脊或山谷等高线之间的空白部分,就是鞍部。
等高线重合处为悬崖,若等高线越密集,地形越陡峭,等高线越稀疏,地势越平缓,即为缓坡。
讲解完这些之后,乔玮感觉自己来自现代的灵魂正在熠熠生辉,她高昂着头颅,等待着孙权对她露出崇拜的眼神,等待着四周响起的掌声。
但当然,这都是没有的。
她回头去看孙权的表情,却发现他的眼神却落在自己的脸上,带着探究和疑惑,“夫人从前不一直都是养在深闺之中的吗?是何人教会你这些的?”
乔玮一时语塞,满脑子开始想着该用什么样的说辞。
孙权紧接着再问,“夫人应该从未去过白石山吧,对于那里的地形路线,为何会如此熟悉?”
孙权用手肘支在桌案上,侧着身子歪着脑袋看她,目光灼灼地探究着乔玮的反应。
乔玮面上仍旧十分镇定,神色如常,甚至还能带着一点微笑地回答道,“君侯为何突然这样问?”
她不动声色地把问题重新抛给孙权。
真能装啊!孙权想,要不是她微微晃动的眼眸暴露了她此时的心虚,他就真的会被她骗过去了。
“难道,又是那个叫‘穿越’的仙人教你的?”
乔玮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个名号了,但这个名号知道的人,只有乔父、乔母和乔瑢才对啊,或者再加上一个小夜和小月。
不对,还有一个人,于吉。
乔玮顿时警惕起来,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君侯是怎么知道的。阿父也真是的,先前还总说自己不信呢!”
乔玮佯装嗔怪,实则却是在探话,她想知道,到底孙权是从何处知道的这个事情。
孙权一眼便看穿了她此时的不安和忐忑,她果然有事情瞒着自己,看来一切都和那个名号为“穿越”仙人有关。
他无端觉得其实这个名号的仙人很熟悉,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却告诉他,这个名号的仙人很危险,不可去细细探究。
他一面是担心乔玮,一面却又很希望知道乔玮不肯告诉他的隐秘之事。
他们是夫妻不是吗?
乔玮等着他的回答,眼里有紧张和期待,他苦笑一声将心底的情绪缓缓压下,“是小乔说的。她说你曾高烧不退,几夜昏迷不醒,连大夫都说你无力回天,可忽然一日你却高烧退去,醒来后知道了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说你睡梦之中,魂飞天外得遇一位名号为‘穿越’得仙人指点,而通明了许多未曾见过之事。”
原来是瑢儿说的,乔玮暗暗松了一口气,眼中的警惕之色也缓缓散去。
而孙权眼底却涌上一阵失望。他心里清楚,所谓的“穿越”仙人怕只是乔玮的一个谎言和说辞,可这个谎言的背后,关于乔玮想要隐藏的真相是什么,显然是她不愿意告诉他的。
他原本如幽静湖水的眸子却如水波凝皱,眼尾微微泛红,凑近乔玮的脸,想从她的眼里看到更多的情绪,但显然他失败了。
和当初在盐渎时候的亲密无间,自从回了吴郡吴县,多少的人事发生之后,乔玮便对他渐渐有了疏离之态。
孙翊之死成了横在二人之间的鸿沟,即便他从未觉得乔玮做错了什么,但她却好似主动在二人之间建起了一道壁垒。
有孙登在一旁之后,乔玮身上多了几分为人母的温柔和顺,又好似被许多事磨去了当初的棱角和锋芒。
可孙权知道,她只是学会了隐藏,将自己的利爪和尖牙全部藏了起来,轻易不再展现出来,只等到时机一到,势要一击而中。
孙权是欣赏这种性格的,可他却不希望乔玮是这样的人,至少她不能将他也是这样对待。
他们是夫妻,应该坦诚相待的。
他试着想多朝她多靠近一点,却又不得其法。
此时的他只能愤愤地咬住乔玮的朱唇,将她强行拉到自己的身上,他微微仰头一遍又一遍地探寻她身上的气息。
直到乔玮僵硬的身躯慢慢松软下来,双手也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孙权也感受到她此时的变化,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骗子。”
明知道她总是真话里掺着假话说,但她只要一点流露出对他的靠近,他还是不自觉地被她牵引。
乔玮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明明上一秒还在说着正事,怎么下一秒就开始引动她的心绪。
衣衫半解,二人气息交缠。
“君侯!”
门外幼煣敲响了门,直接打破了房中暧昧的气氛。
孙权回居胥阁后,从来都是不许人打扰的,便是近身伺候的小夜和幼煣都是侯在屋外起码两丈远,没有明确的吩咐是不能入内的。
孙权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和乔玮的独处。
连儿子孙登都抢不过孙权。
果然,被打断了好事的孙权难得怒气外泄,声音里充满着明显不悦,“什么事?!”
那语气分明在表明,要不是重要的事情,幼煣你就死定了。
幼煣只能硬着头皮地回话,“君侯,老夫人那边出事了!”
孙权手下的动作一顿。
他的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
按照本心,他是不愿意去见吴老夫人的,自从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真相之后,他便越来越无法面对吴老夫人。
利用和掌控是真,可这些年吴老夫人对他的养育之恩却又不是作假。
但每次去见吴老夫人,他总是要和吴老夫人不欢而散。
他真不想耗尽和吴老夫人的最后一些情分。他真的怕自己会做出令自己不齿的事情,那他百年之后又该如何去见自己底下的父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