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如此关心徒弟,为徒弟煮面,徒弟很是感动!”
“呵呵,你想多了。为师是煮给自己吃的。”
“哦,是吗?师父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居然有朝一日破例进厨房,真是罕见之极哪!”
“阴阳怪气,弟子规抄完了吗?是不是闲的发慌,要不要再来几次?”
“······以前缃帙顽皮,总是弄出伤口,都是师父为缃帙上药,如今换缃帙为师父搽药。”
看她一脸认真,专注为自己上药,南卿也不再拿话噎她。
“你还记得为师的好便足矣。”
无形中,他的声音柔和了下来,缃帙心中一喜,果然师父是吃软不吃硬!
“不,”她蓦地抬头看向他,“缃帙不仅记得师父的好,还要好好报答师父!”
被她突然而来的诚挚打动,南卿缓了缓心里莫名的情愫,轻声道:“如何报答?”
“缃帙要好好修习,带师父去大陆,为师父找一个好师娘!”
闻言,南卿一愣,随即默然不语。
“我都为师父打听好了,君璟说大陆上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柔情似水,缃帙以为那样的女子方能与师父相配!”
“缃帙。”
“而且娶了师娘后,师娘便在家相夫教子,师父不觉得这样很好吗?”
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等着被表扬。不料南卿只是起身站在门边,“出去。”
“啊?”
满眼的不解,难道她说错什么了吗?为何师父一脸冷漠,都不笑了。以前就算再生气,师父也是皮笑肉不笑。如今这样,让她有些摸不透。
“为师不说第二遍。”
从南卿房间出来后,缃帙一脸闷闷不乐。本来都不生气了,偏偏她在那叨叨,这下好了,哄不好了。可为何师父一听到说找个师娘就变了态度呢?唉,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屋内,君璟正伏案书信。房间里只有毛笔在信纸发出沙沙声,透过窗棂的阳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整个人有一种朦胧的俊美。
离开大陆一月有半,这么久没音讯,不知道那边情况是好是坏,或许对于有的人来说,他一直消失下去更好。他想这次的沉船事故,也不仅仅是意外那么简单。
落笔,等到信纸上的新墨风干,他将信纸折起,站在窗边吹了声口哨。片刻,一只毛色洁白的信鸽飞来落在窗台上,将信纸放在它腿侧绑好,信鸽飞了出去,朝更宽更远的天边飞去,不消一会,便没了踪影。
希望这封信,能尽快送到吧。
之前,碍于岛上机关,他不敢轻易送出信件。更何况,南卿此人表面看起来无害,但能在偏离大陆如此之远的小岛上生活数年,座下弟子也一身武艺,不见得他本人就是良善之辈。所以万事小心,方能走得长远,就如他经营的一切一般。
明安大陆,京城
恰值早市,此时的京城正是繁忙时分,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偶有几辆官家的香车挤进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引得百姓纷纷退让。
一辆豪华的马车驶来停在了一处宅邸门前。小厮放好脚踏,便有婢女扶着一位小姐出来。想来是哪户大户人家的女儿,姿态优雅,步步生莲。待她下了马车,抬头一看,‘君府’二字赫然眼前。
“月小姐。”
见到来人,君府的守卫谦恭地行礼,女子身边的婢女却不乐意了。
“真是愚钝!还不叫夫人。”
“双华,不得无礼。”
女子淡淡瞥了一眼双华,她忙低下头去。
闻言,两守卫对看一眼,作揖道:“夫人里边请。”
进了府之后,双华见四下无人,说道:“小姐,明明你就是要过门的新嫁娘,为何不让他们改口?”
“既然是未过门,那这样叫便不合礼数。若是让外人以为我急着进门,反倒遭人笑话。”女子无奈地看着她,“你呀,能不能学聪明一点。”
“小姐说的是,双华记住了。不过,您这些日子常常来,倒真会叫人误会。”
“这不是没办法的事吗?都这么久没消息了,我总归有些担心。”
想起那个如玉一般的男子,女子眼里皆是情思。自他走后,这么久也没个下落,千万不要有事啊。
“小姐方才还说不着急嫁进来,依我看啊,小姐比谁都着急!”
“就你会说!”
“原是月小姐到了,也没个下人通知,倒是失礼了。”
“张管家不必多礼。是婵湲总是来府上,倒是您不要烦了婵湲才好。”
“月小姐折煞老夫了,里边请。”
张管家正是君府的管事,他已年过过百,是君府主人最得力的助手。
将月婵湲迎进大堂,早有下人沏了上好的铁观音奉上,一切可见这女子在君府是有多高的地位,一来便如入了自家般。
“张管家,不知这两日可有信件······”
方坐下,月婵湲便开口问及他的下落,张管家脸色染上担忧,摇了摇头。
“那府上派出的侍卫可有公子的讯息?”
得到的答案依然是摇头,月婵湲不禁眉头轻锁。见此,张管家出言相慰,“月小姐不必担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以公子的聪明才智,就算遇险也会大而化之。若是月小姐因此忧坏了身子,公子回来看了也会心疼的。”
“唉,当日他临行之时走得实在匆忙,不然我定把求的玉佛让他佩戴上。如今······”
“小姐,您要相信公子不会有事的。”
“也罢,今日没有消息我便改日再来。若是公子回来了,还请张管家令人告知婵湲一声。”
说着,月婵湲便起身告退,张管家忙送她出府。路过书房时,她驻留了片刻,心里只期盼那人早些平安归来。
再说神仙岛上,君璟倒是生活得自在。整日没有繁琐的事务处理,只是在岛上静看云卷云舒,虽然听起来太过单调,可有了那人在身边,倒是有趣得紧!
他在岛上做的最多的便是解决陵章陵妍的困惑,还有看缃帙习武练剑。偶尔跟南卿切磋棋艺,煮茶谈人生。看着陵章跟缃帙斗嘴,南卿捉弄自己的徒弟们也是分外有意思。很多时候,他都忘了自己是何身份,只是跟他们待在一起,便觉得乐趣横生。
这日午后,天气倒是晴朗,他正准备找南卿接着昨天的棋局下棋,在半路上又碰到了缃帙。她背对着他,对着花草一通嘀咕,也不知在说些啥。突然生出捉弄她的想法,君璟悄悄退步,生怕她发现。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他一个男人怎么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那日南卿将她轰出门后,第二日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可待在一起的时候,她又总感觉师父有些疏远她。自己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哎呦!”
出神间,小腿一痛,她蹲下身,面上表情很是痛苦。
“哟!‘无所不能’的云缃帙还会喊痛啊。”
树木后的君璟刚要出去,不曾想南卿出现在此。默默扔下手中石子,难道刚才那石子是他扔的?他怎么跟自己想的一样!看他一脸的漫不经心,君璟心有疑惑,站在树木后面按兵不动。
一听到是南卿的声音,缃帙抬头,恶狠狠地看着他,“师父,你为何拿石子扔我?”
“你哪只眼睛看到是为师所为?”
扫了眼周围,缃帙言辞凿凿,“这里只有你我,你定是记恨那日我说的话,才报复我。”
“这几日风太大,许是风吹的也不一定呢。”
南卿说着蹲下,握住她的小腿捏了捏,缃帙一个吃痛,咬牙切齿,“师父!缃帙错了还不行吗?”
趁他一个不备,迅速收回腿,南卿面上浮起满意的笑容,摸了摸她的头,“若是你刚才不碎碎念为师,为师又怎会‘小惩’你一下呢?”
“师父简直欺人太甚!可如今,你罚也罚了,缃帙就不欠师父什么了。”
不欠什么了?
这句话听在耳里,为何心里堵得慌。
“欠不欠是为师说了算。”
闻言,缃帙无奈地摇头。她这个师父,一向如此无赖,她认栽!
起身想走,腿却使不上力。反复几次,亦是如此,南卿在旁边优哉游哉,就那样悠闲的看着她,也不说话。一番思想斗争后,她将求助的眼神投向南卿,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人看了不忍拒绝。
“缃帙可别这样看着我,不管用。”
“师父,罚也罚过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您就行行好呗。”
“突然想起,为师今日约好了和君公子弈棋,这已经耽搁好些功夫了······”
“师父,我劝你善良。有话请直说。”
“啧啧,我的心思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南卿状似有些苦恼被她看穿,“那你说,你真的想与为师两不相欠吗?”
语毕,缃帙只觉头顶一片黑线。合着绕了这么大一圈,他是在纠结她那句再不相欠!“师父,缃帙欠您的生生世世都还不完,缃帙会努力报答您的!”
“嗯,这话还有点良心。看在你如此真诚的份上,为师就帮你一把!”
一把抱起缃帙,他脸上尽是得意。这一幕看得缃帙牙痒痒。她算弄明白了,师父就是自导自演,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等到两人远去,君璟方现身。
南卿,真的只是想做一个师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