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璟笑望着她,缃帙哂笑,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我爹,也就是君家的上一任主人。他自幼跟随祖父修研商术,他为人勤勉,善于总结经验,再把那些所得运用到为商之道中,君家之所以在大陆上真正撑起一片天,说起来还是靠我爹的努力。至于我现在,只是继续保持而已。”
君璟眼中是满满的追思,很久了,他有很久不曾这般提起过爹了。以前的回忆有很多,那时爹娘都尚在,日子过得很和睦、美满。怎奈天不遂人愿,世事难料······
想到过往,他轻轻叹了口气,缃帙知道他心中不好受,试着安慰他,“虽然我不在大陆,不能体会多少,但听你这么一说,倒是崇拜起伯父来!”
“呵呵,爹若是知道会有你这么个丫头崇拜他,估计会拉着你话很久商机。”
“若真如此的话,我倒愿意听几句良言,然后自己做个买卖。”
“哈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缃帙,倒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见他不再忧伤以往,缃帙继续引导着,“对了,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伯父叫什么呢。”
闻言,君璟止步,静静地看着她,缃帙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难道是她问得太紧了?
“姓君名晟。”
就在缃帙打退堂鼓的时候,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他的目光一如往常的温和,就像只是在聊无关紧要的东西。
君晟!他们果真是有血缘关系。她收敛了眼中的惊讶,转言说,“以后你是不是会有很多事要做?”
“嗯,虽然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张叔帮忙打理,可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亲自去打理。怎么,缃帙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
“那倒不是。”
虽然她一语回绝了,可君璟怎会不明白她的小心思?只怕她是想出去溜达,才会问他是否有空吧。
“如果缃帙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带你去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去,何如?”
“什么事,你说!”
一听能去热闹的地方,缃帙跟打了鸡血似的。见鱼儿上钩,君璟按捺住内心的情感,“缃帙可知,后日是乞巧节?”
“嗯,那又如何?”
“每年乞巧节,大陆便有一个传统,女子可自己挑选心中的夫婿。通常这一天,城里的女孩子都会面戴薄纱,手持自己亲手缝制的香囊或者手帕,送给钟意的心上人。除此之外,她们还会在河边放花灯。而在京城,还会有精美的画舫游湖,王公贵族、平民百姓,在这一日都可以大胆追求自己的所爱,可谓是热闹非凡的一日。”
“这倒是比书上说的厉害许多!”
“不知缃帙,可愿随我去?”
“那是自然!这种日子,怎么能少得了我。”
后日一定会很好玩,回去她还能跟陵妍和陵章夸夸其谈,想到此,缃帙两眼放光,巴不得明天就是乞巧节!
“那么,我们就说定了?”
“嗯!盖章。”
“盖章?”
“对啊,你把手伸出来。”
看他一脸懵住的样子,缃帙就知道他一介公子对这些一片空白。君璟伸出右手,缃帙握住他的大拇指,在他拇指上重重按下,这便算是盖好章了。
“好了,你说过的哦,不能反悔。”
被她握过手还有些许余温,君璟点头,眼里划过一丝柔情,他对她说出的话,怎么舍得反悔呢?
送她行至沁园,早有下人在此等候。
“缃帙,你便住在这儿。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人告诉我,我也会常来看你。怕你不习惯身边有多的人,我便只派了一个婢女过来,若是——”
“打住,”手指捂住他的唇,缃帙一脸严肃,“你说的都很好,可是,我实在是困了,你走吧。”
他轻笑,呼出的气息便洒在她手上,这才后知后觉地收手。
“好,我这就走。”
见此,缃帙小跑着进屋,恨不得马上粘在床上。看来这么大的房子也不见得很好啊,她的腿都有些酸了!
心知这么久的奔波,她实在是累了,不过她的一举一动真的很让人移不开眼。收回留恋的目光,君璟转身朝另一边而去。
“公子,奴婢,服侍您沐浴吧。”
刚躺上床,便听见一个清脆的女声,缃帙掀起眼皮一看,似乎这就是君璟说的那个婢女,“不用,我睡了。”
婢女看了看床上俊俏的人儿,快速收回视线,低着声说,“可是,你这样休息,会不舒服的。”
“没事儿,我太困了。”
“热水已经帮您备好了,片刻便可以沐浴休息了。”
“······”
刚刚看见床,还没躺一会儿,她就这样打破了自己做梦的泡泡。缃帙翻身面对着她,那婢女脸红着低下头。
“您行行好,让我睡吧。”
“可您是公子的朋友,奴婢不敢怠慢。”
“这有什么,你不说,他也不会知道的。”
“可是公子,奴婢才刚来,若是让管事知道了,奴婢就要被卖掉了。”
“你叫什么名字?”
“公子,奴婢错了,公子不要跟管事说啊!”
一听问她的名字,婢女立刻跪下,两眼泪水涟涟,动作之迅速让缃帙措手不及。合着她以为自己要去说她的不好吗?
起身扶起她,缃帙耐着性子说,“我不会跟管事说的,我只是想问问你的名字。”
“······奴婢叫依云。”
“依云啊,你让我睡好吗,我明日起来再沐浴。”
“可是——”
“姐,我叫你一声姐,你让我去睡吧!”
“奴婢惶恐,公子,让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见说服不了他,依云只好为他更衣,却不料手刚搭上她的肩,缃帙一个闪身,坐到了床的另一边。
“不用!”
“公子······”
从不知自己会被这般嫌弃,依云哆嗦着嘴,下一刻眼泪就要出来。
“别哭,出去!一切让我自行解决!”
终于,再无他人,缃帙打量了一圈,这屋子,还真大!
走到书桌旁,正好有她需要的东西。在宣纸上迅速写了一行字,缃帙到窗边吹了声口哨,不久一只信鸽出现在眼前,她一喜,看来师父这个法子还挺好用!
装好了信,鸽子飞了出去,缃帙目露惆怅,也不知师父他们现在如何,什么时候能收到这封信呢?
君璟回到书房便开始看起账本,这两个月来的总账目他还是得心里有个数。门开了,张管家走了进来,他头也不抬,问道:“怎么样。”
“回公子,他已经歇下了。”
“嗯。”
“公子,如今夜已深,这些账本还是明日再看吧。”
见他一回来也不休息,张管家有些心疼。公子总是这样,一忙起来,便什么也不顾了。
“无妨,今日弄完,明天便有时间陪她了。”
“······公子,老奴——”
“说吧,张叔不必顾忌。”
君璟快速翻阅着账目,心知他必是有很多疑问。这也难怪,他走了这么久,一回来还带回一个人,有些问题他肯定憋了一晚上了。
见他如此说,张管家便问,“公子流落在那岛上,是因意外还是有人蓄意谋杀?”
“张叔,你是不愿意承认后者吧。”
“唉,当初就不应该让公子出海的!若是此次公子回不来,老奴该如何同老爷夫人交代啊······”
“张叔,您也知道,这些年君家越做越大,可外界并无几人是真正愿意为君家卖命。况且自爹娘不在,更是有人肆意妄为。那些曾经和君家交好的商行都只是表面上的曲意奉承。这么大块肥肉,谁不想分而啖之?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有很多,这次出海遇上也是意料之中罢了。”
君璟合上账本,拿起另一本,纸页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清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与其每日祈祷不生意外,倒不如制造意外引蛇出洞。”
闻言,张管家眼睛瞪大,“公子,您的意思是?”
“呵呵,他以为海上不如陆地,没有暗卫保护我便无任何生还的可能。可是机关算尽,又怎会算到我会被救起呢?”
眼中一片深意,君璟回想起那日海上的景象,手指渐渐握紧。
“想不到,他竟如此赶尽杀绝,真是阴毒至此!”张管家虽然痛恨,可又做不了什么,他攥紧了拳头,问道,“远离京城尚且如此猖狂,真不敢想若是回来了会怎样。当初老爷在世时,就该,哎!”
“张叔,不必担心。总有一天他会全部偿还的······那月婵湲不是急着张罗婚事吗?”
“正是。不知公子打算如何?”
“我嘛······”
视线回到账本上,他温润的笑里潜藏了杀机。
舒服地翻了个身,被柔软的被子包裹住,缃帙这一晚睡得很是舒坦。睁开眼,入目的是富丽的纱帐,她方想起自己身在君府。脑海里闪过南卿临别时的话语,又提醒了一遍自己此行的目的。
深吸一口气,准备起身,转眼一个人头便出现在了眼前。缃帙瞪大双眼,伸手一拍,那人一个吃痛,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