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的身份？你什么身份？姨娘吗？怎么，姨娘就不是下人了？”穆成雪嗤笑一声，小嘴一张，便开口反问道。

芷柔闻言顿时面色一滞，脸上闪过一丝的难堪。

因为穆成雪说得没错，姨娘的名头虽然比丫鬟下人好听，但是说到底，姨娘也真的就只是个下人而已，谁也没比谁高贵到哪里去。

尤其，芷柔还是丫鬟上位的！

虽然芷柔没说话，但穆成雪想说的话，绝对不会因为她的沉默，就不说了。

“唤你一声郭姨娘，是给你脸面了，让你一个姨娘不用干下人的活儿，是因为侯爷宽容大度，不希望自己的床伴每天忙忙碌碌，最后精疲力尽，没有力气伺候他。”

这话，赤裸裸的指出了芷柔不过是个以色侍人之辈，让芷柔的脸色刷的一白。

“在世家豪门之中，尊卑最是重要，王姨娘掌管侯府中馈多年，在我面前都不敢如此嚣张，你才爬上侯爷的床多久，竟敢在我面前放肆？”

这话在告诉芷柔，王雨柔掌管侯府中馈，除了那个夫人的名分，她的身份地位已经和夫人无异，可就王雨柔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芷柔又凭什么？这话听在芷柔的耳中，更扎心了。

毕竟这和直接说你芷柔算个什么东西？还不如王雨柔呢，也敢在凝雪园放肆！

再一个，芷柔怎么上位的她自己心知肚明，那可是穆成雪一手给捧上去的！便是她的命，也是穆成雪给保住的，她凭什么和穆成雪叫嚣？

穆成雪一旦开启怼人模式，那是半点情面也不会留的，跟着就道：“既然郭姨娘的架子这么大，那本小姐的凝雪园也就是个普通的院子，就不劳烦郭姨娘大驾光临了，门在那儿，郭姨娘好走不送。”

芷柔的面色铁青，额角的青筋直跳。

她虽然算计了春华，想要闹点事儿，但本意并不是和穆成雪闹僵，她只是想要春华先伤她，然后她故作大度的在穆成雪面前放话说不追究，好让穆成雪觉得她是和她一条心的，这样也好让穆成雪承她一个情。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春华压根没有如她所预料的那般泼她一身水，甚至连碰都没有碰到她。

而穆成雪更绝，连表面的平和都不想维持，直接三连怼，怼得她都无话可说。

可要她就这么和穆成雪闹僵，她是不敢的，毕竟如果和穆成雪闹僵了，她在这侯府可就孤立无援了，别看眼下她受宠，但王雨柔根基深厚，就如穆成雪所言，她就是个以色侍人的人，一旦穆天华对她腻歪了，不宠她了，而她又没能把王雨柔给拉下来，那她的下场会有多惨，便是不用动脑子她也明白！

也罢，穆成雪是侯府的大小姐，迟早是要嫁人的，就算她现在屈居穆成雪之下，只要穆成雪帮着她把王雨柔给拉下马，等穆成雪嫁人了，她依旧是这王府唯一的女人。

芷柔这么想着，忙敛了自己面上的难看之色，笑着开口道：“大小姐说笑了，我是特意来看大小姐的，怎么能说大驾光临呢？您这可是折煞我了。”

虽然芷柔第一时间软下态度来，但是或许是这些日子被捧得高了，所以这姿态看着……也没软几分。

穆成雪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懒得再看她了，直接对着一旁的下人道：“你们请郭姨娘出去吧，郭姨娘她贵人多忘事，怕是不记得咱们凝雪园的大门朝哪儿开呢。”

芷柔没想到她都软下态度来了，穆成雪还这么不近人情，非要赶她走！

她今天来凝雪园找穆成雪的事情，王雨柔那边肯定是知道了的，如果她被人给赶出去，那不是告诉王雨柔，她和穆成雪不和，穆成雪不会帮她吗？

眼下穆成雪和王雨柔对立是定死了的，而她和王雨柔也是不对付的，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和穆成雪在一起，王雨柔肯定也会担心。

所以今天，她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被赶出去。

芷柔想到这里，再不敢拿乔，避开上前来拉她的两个丫鬟的手，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因为昨日春华组织人做了大扫除，该洗的东西，该晒的东西都已经洗了晒了，所以大厅内的地毯也还没有及时更换上，芷柔这一跪等于直接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再加上她为了让穆成雪感受到她的诚意，她也没敢作假，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那力道带得她的膝盖骨都发出了咔擦一声巨响，连带着她这些日子保养得很好的脸都扭曲了一下。

芷柔的这个举动让上前来拉她的人懵了一下，一时间倒是没有继续动作。

趁着这点时间，芷柔也不敢耽搁，强忍着痛楚，跪行到穆成雪的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脚，对着她道：“大小姐息怒，方才是芷柔不好，芷柔的脚又腿寒的毛病，容易僵，方才伸脚是因为腿脚僵了，想要舒缓一下，没想到却绊着了送茶的丫鬟，我怕大小姐责怪，以为我是故意为之，方才才没敢说，请大小姐原谅芷柔这一次，芷柔保证再也不敢了。”

芷柔死死的抱着穆成雪的脚不肯放松，隐隐带着哭音的说话声极为委屈。

“小姐，这……”奉命要将芷柔给拉走的两个丫鬟不由得看向穆成雪，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

穆成雪低头看向芷柔，嘴角闪过一丝呲笑。

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刚刚还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这会儿怕被自己赶出去，叫王雨柔知道自己不是她的靠山进而放心对付她，倒是舍得付出，说跪就跪，说求就求，半点犹豫都没有。

是个人物。

这般想着，穆成雪抬手摆了摆，淡淡道：“你们先下去吧。”

两个丫鬟听了她的吩咐，这才应了一声是，然后齐齐的退了下去。

就在芷柔以为穆成雪会搭理她的时候，穆成雪却是没有管她，而是看向春华和冬藏，道：“你们两个先起来。”

春华和冬藏两人本来就被穆成雪不留情面霸气相互的举动给感动着，这会儿穆成雪一开口，更是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来，令下则行也不过如此。

等两人站好之后，穆成雪这才低头看向芷柔，淡淡道：“你要求的不是我的原谅，刚刚被你绊了，被热茶给泼了，被陷害的人也不是我，你要道歉，喏，人在那儿！”

芷柔随着穆成雪微微抬起下巴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春华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发愣。

所以穆成雪这是要……她向一个下人道歉吗？她好不容易爬上了主子的地位，为什么要向一个低贱的下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