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凌月拎起一块豆皮儿,放入嘴中,来不及细细品尝便把,目光投向二叔周围,但并未看到任何人。
“人···呢?哪···”
“你造嘛?我可等了3个多小时吼!”赵凌月顺着声音看向落地窗旁环手于胸的男子,这声线再熟悉不过了。
“哎哟喂~什么风把我们宝岛同胞吹来了?”
“你晓得不哦,是你们赵家请我的吼,不是我愿意来这穷山恶水吼。”
“不是长琴!你们吕家会来?你是怕你丢了媳妇了吧!?娘娘腔!”
台湾仔辩解道:“哇嘎里共!在偶们呆湾,偶可算是男神喔,你看偶这身材超好的捏,超man哦~这么长时间不见面吼,也不给我个拥抱吼。”
赵凌月吃得正欢,懒得看一眼这位宝岛同胞。为了堵着那嗲言嗲语,拎起一块豆皮儿,使劲儿丢向他,只见台湾仔伸左掌接住,并一个转身化解扔来的力道,顺势将豆皮半抛入空中,右手则将整块接入,一块豆子都没掉下来。
赵二爷一旁看着啪啪鼓掌两声:“几年不见,修儿身手更好了啊!”
“哦哟!好烫吼!”一声嗲叫,豆皮随声落地。
赵凌月一旁哈哈大笑“吕修啊!吕修!帅不过三秒!怪不得长琴姐不喜欢你!”
只见台湾仔毫不尴尬地直接将豆皮拾起,放入口中,“哇哦~吃起来真的好Q弹哦!居然还有好扎实的馅儿吼,口感又好绵密,赞得咧!你有何证据看到我掉了?哈哈····”
“你!杂修!你··你··”
“好了好了,今天都累了,筱筱你也早点休息,明早等他们醒来我说明下请你们吕家来的原因。”赵二爷说罢,扣了扣烟斗。
赵凌月朝着吕修做了个鬼脸,转身抱盛豆皮的碗哼着歌走出客厅。吕修则戏谑的补刀:“哇嘎里共,午夜增肥,最为致命的吼!”
突然又一块豆皮从黑暗中飞出直接砸向吕修脸上,只见他故技重施直接牙齿接下落入口中,笑了笑,转身对着另一面的赵二爷抱拳鞠躬也回屋去了。
赵二爷叹了口气:“冤家路窄!”
一日后,清晨。
吕曌睁开了眼,感觉脖颈酸痛,一摸发现脖子上戴着一个护颈。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住在一个新中式风格的房间内。整个房间透着一股子沉香的味道,木质为主,利用雕刻、绘画等方式进行装饰,就连装饰材料、家具也都多采用酸枝木或大叶檀、红木等这样的高档硬木。
也不知道这里请了哪位仙人,用巧夺天工的双手,把每件物件设计、摆放得极其考究,物件之间错落有致,远近搭配相得益彰,人行屋内犹如置身画卷之中。
房间的采光,营造出一种温暖、祥和感觉,让人极度舒适。吕曌不由自主地伸了个懒腰,发现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下了,此时此刻也是身着一件龙纹刺绣的青灰丝绸睡衣。
看着一切有些似梦非梦的感觉,吕曌举手就是一巴掌,发现有点疼,看来这不是梦,确定自己还活着。只是这身打扮,感觉是穿越当了皇帝!可惜这现代化的灯具、装饰无不在告诉自己没有穿越。
伴随着一声清脆“咔嗒”,一个服务生相貌的人推门进来,把早餐端到了床边一个古色古香的四方桌上。
“吕少爷,请慢用!我去通知老爷和赵大小姐,有什么吩咐,床头有唤铃按一下我就来了。”仆人随手轻声掩门而出。
吕曌已经不知道睡了多久,保守估计也至少一整夜。回想自己与光子出生入死、置死地而后生的信仰一跃,他这一刻迫切想知道光子怎么样了。
“咔嗒”门又开了。从门外进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手里拿着一叠衣服样子的东西,一把丢向了吕曌。
吕曌揉了揉眼睛,要是刚才没擅自己巴掌,能把这进来的姑娘看成是仙女。
“哇哦欧~不错呦很仙儿欧!这身汉服很适合赵大小姐啊!”
“你看来是恢复得很好啊,本小姐一早听管家说你起来了,就来看看。没想到还是这样油嘴滑舌、太贫了不招女孩子喜欢哟!你不饿么?赶紧吃了来楼下客厅,光子、梁子还有二叔我们等你一天了。”
“什么?你这意思我睡了一天两夜了?梁子也出院了?”
“对啊,睡得跟猪一样!梁子我们接他出院了,跟梁子住在楼下房间。身上伤口不深,医院缝合得很好,恢复得非常快。”
“那就好!麻烦大小姐回避下,我换个衣服、吃个饭马上下来!”
“嗯···你快点别磨叽啊!我们楼下会客厅等你。”
吕曌看赵凌月出了房间,一想到自己一天两夜没吃,顿时饥饿感涌上,掐指一算实际上是两天两夜就吃了一碗热干面。看着眼前这五根油条、一个馅饼、一碗豆浆,很感谢主人用心的款待。
虽然早饭搭配得很山东,但此刻吕曌犹如饿死鬼托生,一顿风卷残云还是感觉没吃饱,但又不好意思按铃。一想到前天发生的事儿,吕曌迫不及待地穿上衣服、简单洗漱了下,衣帽镜整了下自己的衣服感觉还算整洁便推门下楼了。
吕瞾进入了客厅看到光子、赵凌月、赵二爷,另外还有个约莫同龄的绿毛小哥一起围坐在一个大沙盘桌前。
吕瞾上前跟众人打了个招呼,落座在光子旁,向赵二爷再次表示了感谢救命之恩。询问下得知梁子还在养伤,下不了地也就没来。
绿毛见到吕瞾先开腔道:“呕吼!这就是长琴在大陆的男友吼,小白脸吼戴个眼镜斯文的喔!哈哈哈···你就是那个吕瞾吼?”
吕瞾一听来者不善,宝岛腔八九不离十就是赵凌月所说的叛逃宝岛的吕家人了。
“我是她前男友,这位老兄怎么称呼?”
或许是这两天赵凌月给吕修说了太多长琴与吕修的事儿,吕修也感觉头发颜色太应景了不屑且语气凶狠地回道:“哼!我嘛吕修!本家人,单名一个修字咯,修身养性的修,也是修理人的修吼!你给我记住啦!”
吕瞾不服,听不得这阴阳怪气的话,刚想回击,被光子拍了拍肩膀。
“兄弟!在大陆可不比宝岛!要不咱俩先比试比试!”
赵凌月一看事态不妙,圆场道:“别闹啊!说正事儿!都过去了,你们男人杂个都这么小心眼!我二叔有重要事要说。”
赵二爷把烟斗磕了磕,一边加烟丝一边说道:“都不是小孩子了,闹个什么劲儿。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这次来也是因为有笔大买卖,深感自己拿不下。也觉得此图绝不单纯,感觉是有人下套让我们知道,诸位看看先!”
随即便拿出了一个卷筒,将画卷从筒中导出,展开平铺于桌面,其他人皆涌过来一起近距离观摩。
“始皇东巡图!”众人一口同声地喊道。
第十二章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此图是咱们‘老管家’,在前数月前一个电闪雷鸣的暴雨之夜,不知道从何处寻给大哥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该来的总会来’,昏厥一夜之后老管家似乎也忘记前夜发生了什么,大病了一场。”
“我与大哥研究了此图许久颇觉蹊跷,老管家听说了我要来依图寻宝,便想要一同前来,大哥挡也挡不住,想必老管家也对此图颇具执念,此图所记之事或许只有他真正了解。”
光子对此兴趣不大,也反感绿毛,便搬着凳子去一旁抽烟去了。吕修昨天跟二爷就聊到了这幅古画,而自己也没什么鉴赏能力,也就找了个沙发跷起二郎腿等着大家给出结论。
吕瞾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赏古画自然十分得兴奋,俯身近距离一寸一寸地细看,边看边嘟囔着:“秦始皇?东巡?这是乾隆的印迹么?房玄龄?阎立本?···还有一篇叙文”。
赵凌月也饶有兴趣地读着叙文:“皇帝立国,惟初在昔,嗣世称王。讨伐乱逆,威动四极,武义直方。戎臣奉诏,经时不久,灭六暴强。廿有六年,上荐高号,孝道显明。既献泰成,乃降专惠,亲巡远方。登于峄山,群臣从者,咸思攸长。追念乱世,分土建邦,以开争理。功战日作,流血于野。自泰古始,世无万数,他及五帝,莫能禁止。乃今皇帝,一家天下。兵不复起,灾害灭除。黔首康定,利泽长久。群臣诵略,刻此乐石,以著经纪。”
赵二爷听赵凌月读完后接着说:“这是泰山刻石的碑文,相传是李斯给始皇撰的文刻的碑,我看吕老弟看得如此认真,想必有自己的见解吧,不妨说说?”
吕曌寻思了一下欲言又止,片刻后光子说话了:“扭扭捏捏个啥!个大老爷们!痛快点!见你下副本时那意见可从来不见少。”
吕曌向前一步靠在桌边上,身体前倾拿起了桌面的放大镜,低头继续看了片刻,不知道看出了什么,突然皱起了眉头说道:“当着赵二爷的面分析古董,我这分明是布鼓雷门、班门弄斧。既然二爷让我说说我就抛砖引玉、献个丑了!”
“这图叫始皇东巡图,但这不是东巡所有过程的记述,始皇帝一共五次东巡,并死在最后一次东巡的路上。此图为四连幅,很流畅的笔锋贯穿了四幅图。”
“第一幅始皇带一人祭拜一带碑坟墓,从构图上可以看出群臣很远,始皇旁边一人双膝下跪,二人距离墓碑很近,画记碑文只有一只鸟,我对鸟知之甚少若为青鸟则大概率是东巡前祭祖吧!毕竟咱中国人从古至今,办大事儿前都好祭祖求个保佑什么的。”
“第二幅:这幅估计大家都看得明白,这是泰山封禅,始皇率文武百官封山勒石刻碑,歌功颂德。”
“第三幅是应该也是祭拜一座山,但画风简单,突出的就是祭品类动物很多,这幅估计也是在祭拜某个东巡过程中落脚的名山吧。”
“第四幅:始皇和一人站在一块礁石上,望着无数只小船围捕一只巨鲸模样的鱼,我想这应该是始皇命徐福东渡寻仙为其解决出海的麻烦。”
“由过程可见此图描述的是第一次东巡,始皇祭祖后前往泰山封禅,途中可能在崂山或者琅琊台再次祭拜,然后前往‘天尽头’给徐福出海创造条件,击杀了巨型海鲛。”
吕曌喝了口水,见大家听得津津有味也没人打断他就继续说:“这图肯定不是房玄龄画的,虽然落款皆有其姓名,但我更相信房玄龄不过是参与了此画的督办。”
“我曾在故宫博物院见过阎立本的《步辇图》,这种左画幅工篆隶书叙事,右画幅威仪叠景记人,加上这流畅的构图,必是阎立本亲作,这肯定没跑!后续《二十四功臣图》也是房玄龄奉旨督办的,这应该也算其中督办的一件作品,只不过不知道房玄龄做这个画,是有何用意?”
吕曌又挪步到有许多印迹的地方,“叙事落款乾隆帝带名带姓的章子就三枚,还有乾隆钤印三枚:分别是左上角的‘八徵耄念之宝’;右上角的‘十全老人之宝’;右下角的‘太上皇帝之宝’。其他花、鸟、鱼、虫、神兽的章子也不少,估计也是乾隆爷老人家的‘杰作’,若能与故宫博物院对验,说不定这真是动乱年代遗失的珍宝。”
旁边的赵凌月听到这里,也凑过来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章子的印痕,一把夺过了吕曌的放大镜看了起来:“欧嚯!看不出你还明白很多啊,挺博学啊!我也要看看这些章子····你接着说。”赵二爷也一旁端茶边喝,边津津有味的听,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微笑。
吕曌继续说道:“我看假设这不是伪造的宫中文物,那这件物品可就太厉害了!但我觉得您的画另有蹊跷,很可能是假的!您看!”
说罢吕曌从装裱的边缘,抽出数根裱装的丝线,光子看到吕曌做了个按打火机的动作,顺手丢过一只随身zIPPo,点燃后发出一股浓浓的塑料味儿。
“咳咳··看到了吧!这个是化纤!人造纤维!古代肯定没!看样子这还是有意做旧的!”吕曌脸上绽放出得意的笑容,接着说道:“二爷您不是在试探我吧?故意拿幅高手临摹的画诓我!”
赵凌月一听我质疑他二叔,便上前使劲一拍吕曌后背,差点把吕曌吃的早饭一口打出来。
“你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我二叔能骗你,你也不照照镜子!·····”
赵二爷面露微笑伸手示意赵凌月安静,不要争吵。
“吕老弟,你说的大部分都对,确实是块鉴古的好料子。你说的问题我跟大哥一起也研究过了。第一幅的鸟确不是青鸟,虽然年代久远色泽不再鲜艳,但仍能看出此为‘三足金乌’,你看着的那个鸟尾其实是第三根腿。相传‘三足金乌’为西王母神鸟,后演化为秦人图腾青鸟。另一个以‘三足金乌’为图腾的就是齐国,此处用‘三足金乌’祭祖大概率指的是祭奠的是‘仲父’——吕不韦!”
吕曌豁然开朗:“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第一次东巡确实是路过洛阳祭奠过吕不韦的,况且他还是田陈篡齐之后,吕氏王室成员的分支,这样看您说得更准确。怪不得司马迁《史记》中记载‘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时,生子政’,后续司马光《资治通鉴》也添油加醋了描述了一段,这秦始皇难道不叫嬴政、或者赵政而应该叫吕政?哈哈这可太有意思了!赵二爷还看出哪些不同?”
吕曌对考古那是与生俱来的兴趣,这颗好奇心这下被赵二爷牢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