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见慧馨不在理她也不敢再说话,小姐这些年越发地厉害,小姐小时候就很聪明但还收敛着,做了女官后小姐就不再总是委屈自个了,时常散发出的强势让人心惊。
木槿心下也明白慧馨早已察觉有异,在有意无意间在跟她拉开距离。可是她也有苦衷啊,虽然以前小姐待她不薄,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都二十岁了还没嫁人,小姐将来成亲不可能带她年纪这么大的丫环,她的将来还是要着落在谢家。
当年卢氏要给木槿木樨两个人做媒,将她们许配给府里体面的管事,木樨当即便谢了恩,木槿却是犹豫后推辞了卢氏的好意。木槿却是想得比较多,她不愿只在谢家做个管事婆子,她一直都希望将来慧馨出嫁能做陪嫁丫环。当初她想着也许慧馨能得皇圣孙青睐收入圣孙府中,那慧馨总要带几个自己的丫环进圣孙府,以她跟慧馨的情分,肯定可以进圣孙府。
只是没想几年过去了,慧馨一点都没有会被皇圣孙收入室中迹象,木槿这才着急起来,她拒绝过卢氏了自然不好再去找卢氏,慧馨这边却是难得回府,之前还一去三年没音讯。那一年过年谢老爷谢太太来京,老爷太太专门把她找去谈了一番话。
身为下人她还能怎么办,她没有小姐的资本,不能跟老爷太太对抗,她只好帮着老爷太太监视小姐,把小姐的一举一动报告给府里的杜妈妈,杜妈妈再写信给江宁那边。只是小姐不常在府中后来又对她有所防备,她回报的消息越来越少,老爷太太的性子她是知道地,她已经得罪了小姐,老爷太太这边她一定要靠住才行。
老爷已经应承她,待将来小姐出嫁,便做主把她许给二爷做姨娘。这些年二爷只有卢氏一房正妻,一房妾室也没有,老爷太太早已对此不满,背上怕老婆的名声也不利于二爷的仕途。做二爷的姨娘比嫁给管事强太多了,而且她可算是老爷太太赐给二爷的,二奶奶也要给她几分面子。二爷性子平和,对下人都很宽和,将来也不会亏待她。而且二爷本性不好色,不会赚弃她年纪大,以后估计也不会再纳妾,那二爷屋里除了二奶奶便只有她了。
谢睿姨娘的位子对木槿来说太诱人了,为了讨得老爷太太的欢心,她这次才大着胆子硬要跟着慧馨出来。她要趁这次难得的机会,为谢家做点什么,让老爷太太二爷都记得她的好。木槿这次也是破釜沉舟了,她跟慧馨几乎算是明着撕破脸了,若不是有那位贺公公替她说话,慧馨根本不会让她跟着。
木槿心里琢磨着,小姐现在已经不信任她了,不会再跟她说私密话,倒是那位贺公公看着她的时候似乎有话说,也许她可以试着跟这位贺公公接触一下……
木槿见慧馨好像已经睡着了,便悄悄地掀起车帘往外面看,马车四周有三两侍卫在附近巡逻,远处是士兵们围坐在火堆边休息。
木槿放下车帘又看了慧馨一眼,小姐现在已不是一般人了,可是女官要到二十六岁才能出宫,那时候的小姐已经是老姑娘了,就算曾经做过女官也是很难嫁人地,到时候多半还要靠老爷太太帮着说亲,即使能嫁户人家做主母要么男方有问题要么只能做继室,在大赵哪个正常男子二十多了还不娶妻,除非是家里穷得娶不起媳妇。木槿看着慧馨的背影摇了摇头,不管小姐现在多风光,女人终归还是嫁户好人家才是好归宿。在木槿看来,老爷太太以前给小姐说地几门亲事其实挺好地,虽然是做妾却是高门大户,就看二姐现在多风光。
可惜小姐现在年纪大了,跟她们这些丫环都疏远了,是不可能听她们劝地。小姐一意孤行,她们这些丫环也只能自谋出路了。
木槿看了看旁边的茶桌,上面放着茶盘和几碟小食,还有一簇针线,马车的里面堆放着几个包袱,没有发现文书之类的东西。不是听说侯爷白日里在这里看公文的么?
木槿以前跟着慧馨识了几个字,她原想着也许能看到侯爷的信函之类的东西,若是能得到些朝廷和汉王的消息,传回去给老爷,应该对二爷有帮助才对。自从永安帝去世后,二爷在翰林院受了不少同僚的打压,虽然木槿不是太懂,但官员之间互相构陷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若是二爷私下得到些朝廷的重要消息,对他平日里在翰林院当差总归有些帮助吧。木槿没在马车里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心下有些可惜,看来这个南平侯还是挺防着小姐。木槿见车里还有一床被褥放在里面没有用,便轻手轻脚地往外挪了挪,见慧馨那边没有动静,便趴在了被褥上休息。
慧馨这边其实并没睡着,木槿在车里翻找东西她都听到了,这么寂静的夜,这么狭小的马车,发生在身边的事情不用看也能听到。侯爷的东西都收在车厢下方的隔板,木槿是不可能找到地。慧馨听到木槿好像趴在一旁不动了,这才松开了眉头放心安睡。
天未亮侯爷就回来了,马车旁的侍卫跟他说了昨夜木槿来找慧馨之事,南平侯点点头走到车边敲了敲窗,“谢司言,该起了,再有一刻钟大军就要继续前行了。”
慧馨听了声音马上起了身,见旁边木槿也是刚醒,忙小声吩咐她道,“快些起来,大军马上就要继续行进了,你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还是回伙头营去吧。”
木槿爬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又上前帮整理发髻,“小姐,你独自跟侯爷呆在这车上,有什么事都不方便,要不奴婢求侯爷,让他留奴婢在这边伺候您,省得你沏茶倒水还得自个来。奴婢不用呆在车里,可以坐在外面马夫旁边便好。”
“不用了,侯爷是贵人都没这么讲究,我要这么说了,别人还以为我架子比侯爷都大,没得给皇上丢脸。再说沏茶倒水又不是什么累人的事,今天大军还要赶一天的路,你别呆在这里耽误事情了。南平侯是讨逆大将军,你我都得罪不起,你还是安分点少惹事吧。别什么事都没办成,先丢了性命,我可救不了你……”慧馨已是对木槿失望透顶,说话的语气便不觉得带着不耐。
木槿见慧馨这样说只得悻悻地下了马车,她还没胆子跟慧馨硬着干。
南平侯等在马车边,见木槿下了马车,便把手里的食盒放到了车架上,“谢司言的早饭我已经取来了,你不用再专门送过来,还有午饭,我会派人去伙头营取,你不要在营中到处走动,军营里只有大老爷们,你一个姑娘家老实地呆在该呆的地方,到处乱跑出了事本侯可没时间操心这个。”
木槿被南平侯的话吓得一愣,大约是早上刚起腿有些软,脚下一个趔趄就跪在了地上,“奴……奴婢谨遵侯爷吩咐。”
南平侯哼了一声,“去吧,马上就要行军了,回你该呆的地方去。还有,你虽然是谢司言的丫环,但这里毕竟是军营,安排你在哪里就要在哪里帮差。以后手脚勤快点,伙头营的活计可不少。”
木槿呐呐地应了是,见南平侯不再看她,忙转身跑走了。这南平侯还真是可怕,三言两语就把她发配到伙头营干活了,昨天她在伙头营里大家对她都挺客气,什么活计都没要她做,饭菜也是尽先挑了好的给她用,如今南平侯这么一说,她今天就要跟那些脏兮兮的伙夫们一起干活了。看来南平侯的脾气真是不好,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跟他在一辆马车里呆一整天地。幸好小姐没同意她在马车里伺候,否则她还真要担心这位侯爷发个脾气砍了她脑袋。
南平侯进了车厢,把食盒放在桌上,慧馨整好发髻衣衫,挪到车门口拿水打湿了帕子擦了擦脸和手,“你擦过了吗?要不要一起?”
南平侯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洗过了,收拾好就过来吃饭吧,趁热吃。”
慧馨把湿帕子挂在车门上,转身进了里面,她把食盒打开,里面是两大碗粥和两碟小菜。把小菜摆在桌上,碗筷递给侯爷,两人就在车厢里吃了起来。
“……你那一碗够了么?这碗好大,我喝不下这么多。”慧馨说道。
“那等你吃饱了,剩下的倒给我就好。”南平侯不在意地说道。
“刚才你可把我的丫环吓得不轻啊。”
“不听话的丫环就该管教,你就是太心软,狠不下心教训她们,她们才会敢欺到你头上。”
“哎,我……我也知道不该心软,可总是做不到像别人那样绝情。”
“人各有命,她做的事是她自个选的,以后有什么后果也该她自个承担,你终究不是她,再为她着想也是没用地。”
“若是被吓一吓能让她收敛些,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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