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际,门口的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云千落仔细看去,那是凤天羽车厢内的地毯,此时被卷起来放在门边。
云千落思量了一下道“宁萱。”
“主人。”宁萱凭空而出。
“将这地毯铺好,多余的布料都收好。”凤天羽的车厢和一间屋子差不多,大小更是比这屋子大上不少,所以云千落料定会多出一部分来。
宁萱点点头,便去拿那地毯。云千落看了一会,走了出去。
待她回到凉亭时,桶里的水已经填满,云千落估算了时间,上一次晓月的速度似乎并没有这么快“这水是晓月打的?”
“不,是我自己打来的。”流枫看向云千落。
“有晓月呢,哪里需要你个伤员做事。”云千落白他一眼,将手中的披风挂到屏风上。
“我用内力吸来的水,不费事。”流枫轻描淡写道。
“那你一早怎么不告诉我!”云千落发现流枫自从醒来以后就不停的气自己。
“晓月都已经去了,我怎么好半途拦下人家。况且,谁知道你能这么笨,淋自己一身。”流枫褪去外衣,犹豫一下看向云千落“嗯,你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云千落狠狠的挖了流枫一眼,愤愤的绕到屏风后等着。
她实在想不明白,流枫能用武功,能抱着她上楼,能干的事情很多很多,一个简单的沐浴就能难倒她?她想流枫一定是故意与自己过不去。
“好了。”流枫的声音传来,云千落回过神走进去。
一阵风吹来,云千落走近沐桶,见流枫埋在水下的下身围了一层衣服,嘴角抽动几下没有多说。
“冷吗?”天色已暗,云千落有些担心将流枫冻坏。
“还好。”流枫道“我的手无法很大程度的弯曲,等下你帮帮我。”
“若是我自己一个人,碰到伤口的话,岂不是又要浪费你的药。”怕云千落不满,流枫笑着解释道。
云千落扯扯嘴角,没有回答。
“你……与颜逸尘如何了……”沉默良久,流枫率先说话。
云千落看向远处,默了默“他不肯退婚。”
“为何?”流枫问道。
“他觉得我还没有废物到绊住他的地步。”云千落淡淡道。
“是他足够聪明,以至于无论你有多废物也绊不到他吧。”流枫笑了笑将水搅出声响,似乎是周围太安静,连水声都有些大的惊人。
云千落冷笑一声没有说话,流枫说的对,颜逸尘就是这样,狂妄到不可理喻。
“那你打算如何?”流枫又道。
“还能怎样,接着与他对着干呗,让他知难而退。”云千落喘口气,神色淡然,似乎并不在乎。
“何其难?颜逸尘生性要强好胜,现在若是他同意退婚就等于是向你示弱。这如何可能?”流枫笑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难道你希望我嫁给他?那种男人一看就是冷血无情,我要是跟了他,那才是噩梦漫漫无常期。”云千落撇撇嘴,看向流枫。
“那你如何做?”流枫凤眸闪着微光,他觉得云千落越来越有趣,似乎是一块琢玉,在他面前一点点变成夺目的闪光点。
“明日你便知道了,我带你去看好戏。”云千落勾起唇角,淡淡道。
“你又搞什么花样?”流枫也有了一些期待。
“你明日看了变知道了,何故现在来问。”云千落笑了笑,走到流枫身后,拿起一边的拭巾,沾了些水。
“你说我何时才能恢复?”流枫见云千落要上来帮忙,自己苦笑一声感叹道。
“那可说不准,以王爷这种三天就惹事的体质,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了。”云千落拿着拭巾在流枫的背上轻轻擦拭着。
“那是你惹得事,我只是受害者。”流枫语调平静。
“千落当时可是劝过王爷放手的,你不听那就怪不得我。”云千落在流枫身后悄悄笑了笑,小心的避开他背后得伤口,仔细的擦拭着。
“放了你我死的更快。”流枫轻声道。
背后传来的感觉触动着他的神经,一下一下轻柔的触碰他的后背,他的背部本就因为受伤变得极其敏感,云千落的动作又无比轻柔,不过半晌他竟起了睡意。
云千落许久没听道流枫在说话,俯身看了看流枫竟然合上了双眼。云千落挑挑眉,向他后背洒了些水。
最后拧干了拭巾,将其放在一边,又将亭子周围的帘子放下。
许是怕冬日里太冷,所以这亭子的周围都加了很厚的帘子。云千落见流枫睡得熟,并不忍心叫醒他,便也坐在一边打起盹来。
晓月在外面等了许久,掀开帘子隐约能看到自家小姐坐在一旁睡觉,便轻手轻脚的离开。
过了一会,流枫醒来,周身的水温有些偏凉。左右看看发现云千落睡得正熟,便放心的从水中站起身子来。
哗啦一声,带起众多水流,从他身上滑到桶内。水声令云千落撇了撇嘴。
流枫小心翼翼的走出去,他可不想将云千落吵醒,若是让她看见自己身上只有一层下衣,还不知道能闹出什么来。
取了披风披在自己身上,又将上衣穿戴好,流枫将帘子掀起,将沐桶里的水一点点倒入水池后,将沐桶也放在池面上浮了起来。
流枫左右看看,这里因为帘子的缘故很温暖,看云千落又没有要醒的征兆,便一把将他抱起。
刚沐浴完毕的流枫墨发还未完全干透,发梢带着水珠在风中微微摇荡,流枫的侧脸宁静安详。
一丝清新的墨香钻入云千落的鼻腔内,出于本能的扭了扭身子,将头埋在流枫的披风里。
流枫面上微怔,随后抱紧了她的身子,以免再次动掉下去。
足尖轻点,流枫丹田内微微提气,便如鸿雁略过湖上,直入屋子的窗户。
将云千落放下后,才发现屋子内已经铺好了一层地毯,他一眼便认出来这是云轩衣服的布料,嘴角抽了抽,好笑的看向云千落。
自然的躺在地上,流枫也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第二日天还未亮,云千落便已经醒来。起身见流枫侧身睡在地上,立刻就下榻将他摇醒。
“喂,不是有床吗?睡在地上对你伤口不好,你还想不想好了。”云千落不耐烦的道。若他是个男人,她就将流枫抬到榻上了,可惜她是个女人,根本就抬不动他。
流枫被云千落晃得清醒,抬眼看向窗外天空还未放光,转过头来摇摇头道“就这样吧,快去睡。”
“睡什么睡,药物钱财你交吗?”云千落有些着急,一想到流枫躺在地上一晚上,她便心神不安。
“我交。”流枫转了个身“别闹了,睡吧,今日不是还有事情吗?”
“谁与你闹!”云千落吼道。
流枫皱皱眉,站起身一把将云千落的双手放在一起,逼着她退到榻边,轻轻一甩云千落就坐到榻上“睡觉。”说完也不管云千落,便甩了披风,躺在榻的外侧。
云千落目瞪口呆,还记得不久前两人在玉姗楼过夜,流枫是死活也不肯与她同榻,怎么一次遇害,性子都转了?
再疑惑现在也不能将他叫起来,云千落只好向里挪了挪身子,缓缓躺下。
天空放亮,云千落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人。
出了门,凤天羽一人坐在楼下品茶。
“你醒了?”凤天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似乎兴致不高。
“流枫呢?”云千落问。
凤天羽眸子一暗,抿了口茶道“在后院,你先坐下来喝杯茶吧。”
云千落摆摆手道“不了,凤庄主先用吧。”说着便要向后院跑去。
“云千落!”凤天羽叫住她。
云千落回身,疑惑的看向他。
“你……他说外面风大,让你在这里等他……”凤天羽的声音断断续续。
“啊?无妨。”云千落有些惊讶流枫会说这话,不过没多想便又跑出去。
凤天羽坐在正厅,看着云千落的背影,眸光变得幽深。
晌午时分,云千落和流枫坐着马车去往玉姗楼。
“我说用凤天羽的马车你干嘛不让。”云千落钻进流枫的车厢内,盯着这个新车厢看起来。
“我的比他的差吗?”流枫也跟了进来。
云千落左右看了看道“大小倒是差不多,只是陈设不及他的。”云千落看向流枫“他的车厢里满是浓郁的花香。”
“你喜欢?”流枫淡然笑了笑。
“不喜欢。”云千落答的干脆“一个男人竟然将自己的车厢搞得像闺房似的……”
流枫保持着笑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凤庄主的车乃是檀木制成,价格高昂,取花香也是很衬他的品味。”
云千落斜视流枫半晌才道“你这是在笑话他吧。”
流枫干笑两声“算是吧。”又抬头看向车顶“上面的画你可喜欢?”
云千落抬头看去,顿时怔住。这画的风格与那日在瑾王府看到的那副画一模一样。
线条清晰,用墨却大片的迷茫,一下子便捉住了她的视线。
“你究竟都跟着我去了哪里?”云千落仰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