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四月，芳菲尽染，雨水连绵。

刚开国时，四月间里并没有什么节日。直到某一次孝慧皇后外出，偶遇高僧，获得点拨，化解了一个积年的心事。为了感念佛祖庇佑，这才将四月相遇的那天定为佛缘节，由一代一代承袭下来，不断融入了祭祀祈福的风俗，以致于它有了如今的重要地位。

佛缘节持续九天，前后四天会有种类繁多、极具特色的庆典活动，专供众人娱乐。正中一天将举行一年一度的盛大祭祀，皇帝亲自出席为国家祈祷风调雨顺，为百姓祈求安居乐业。

而今，正值佛缘节开始。

道路两旁的商铺全都大开店门，门头上挂着红灯笼，门板上贴着金色佛像，几个站在店门口的掌柜手中均拿着一串颜色暗淡的珠子不停摩擦。小摊位也摆出不少，有卖香烛褔纸的，有卖佛像神龛的，还有买所谓开了光的金银玉器，珠链手串的……大家都是满面春风，不知是为节日而喜还是在为自己能大赚一笔而乐。

或是为了博个好意头，又或是为了显示诚心，一大早上出城的路就被各类马车、行人占领了。

首辅府的马车位于中间，只好不快不慢的走着。闻人澄空坐在车窗边，通过那小小方寸，浏览着，看到一些“新奇”的玩意儿还会“哇”“噫”的感叹。

这是她第一次过佛缘节。前世未出阁前她不受宠，没机会过；和南宫宁都在一起后，没时间过；后来，过不了了也不想过了。

还记得有一年，她在南宫宁都面前念叨了好久，终是换得他的许诺。可到了这天，他却迟迟未曾赴约，只遣人捎信说有突发状况无法脱身。

她期待了那么多天只一句话就全部破灭，她怎么可能不失望难过，可她还得假装不在意的理解原谅他。

而后她才知，那日南宫宁都的突发状况就是闻人苓怡。他的无法脱身不过是抛下了她与别人相陪。

涩意席卷而来，闻人澄空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那酸涩才勉强被压制，只是心底有些轻微的痛楚，不厉害却强烈。

“空儿，一会到了寺里随娘去求个平安符。”高婉小心翼翼的点着手中的供品，神情专注。最近出了不少事，有佛祖保佑，她也能稍稍安心一点。

“好。”闻人澄空是不怎么信佛的，在她眼中若是佛祖有用，那前世那些人就不会活那么久。她这答应纯粹是为了使高婉不再忧心。

礼香山上大大小小的寺院加在一起有几十所，除最顶端的皇家寺庙外最受香客青睐的便是般若寺。

般若寺距离山顶只有几里，是山上位置第二高的寺庙，有一条直接从山脚连接的石头台阶，台阶大约上万个，坑坑洼洼的石面已几乎被这些年来往来的人们打磨平整。

闻人澄空扶着高婉站在台阶上，她们已经到了中段，回头是茫茫不见底，远眺是遥遥不见终。

“娘，还有多久才能到啊？”闻人澄空觉得自己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流浃背。

“快到了，再坚持一会。拜佛就是心诚则灵。”高婉的体力哪及闻人澄空。她此时已有些气喘吁吁，却还是姿态优雅，步履不停。

一盏茶的时间后，方圆兼备的般若寺三字映入眼帘。

般若寺的墙体饰以朱红，辅以金黄。大门开三门，分别寓意为“智慧”“慈悲”“方便。”每一个门门前都有极高的门槛，象征着佛祖的肩膀。闻人澄空和高婉从右侧偏门进入，所站之地竟高于其他，寺内可一览无余。

络绎不绝的香客，布衣清规的僧人，大且重的盛满了香灰和香烛的青铜香烛鼎，威严肃穆的宝殿……在这样的环境下，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升起一股敬畏之情。

“空儿，请香。”

凡是进入般若寺的，无论你是信徒还是香客都要在鼎前请一柱香，代表着接下来在寺中你将洗净尘埃，心归佛门。

闻人澄空和高婉一起立在香鼎前，各执一支香，点燃后置于额前三拜，而后插入鼎中，回到原位又拜了三下，这才结束。

一旁早有小沙弥在等候。这小沙弥的身量还小，头顶也只有着三个戒疤，看起来稚嫩的很，可做事却不马虎，见她们完成步骤，便立刻双手合十朝她们鞠躬道了声“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高婉回礼，“小师傅，不知皆空大师是否方便，弟子想请他为所求平安符加持。”

皆空大师，大燕有名的得道高僧，曾一语破的，被尊为上人。每年想趁佛缘节与他见上一面，获得指点的人不计其数，可真正实现的却屈指可数。

“女施主，皆空大师讲究凡事随缘，若真的有缘，自是可以见到。”小沙弥一脸的不苟言笑，明明那么青涩却非要装出一副成熟老练来，“女施主还是跟小僧这边走，我带几位去取灵水。”

寺中檀木香萦绕，香味馥郁，令人有如腾云驾雾，飘飘欲仙。木鱼声和诵经声统一整齐，相映成趣。

小沙弥带着闻人澄空她们穿过大院，来到了一座被薄纱笼罩的六角石亭前，亭上刻着两字：归一。

“阿弥陀佛。女施主，请。”小沙弥掀开薄纱，示意高婉与闻人澄空进入。

“女施主，请饮灵水消除秽物，方可进入佛意殿。”

灵水所来，说是礼香山上不断流的一条溪水的源头。灵水所用，可以通心静气养身。

闻人澄空犹疑的看着手中木碗，不禁陷入思索。那透彻的灵水正在碗中微微晃动，看上去和普通的水没什么区别。等到高婉掩嘴饮尽偷偷拍了她一下，她才收去疑问，喝了下去。

“愿灵水带给两位平安，阿弥陀佛。”小沙弥道，“请跟小僧去佛意殿。”

佛意佛意，自然是佛祖的旨意，也就是求签解运之所。

“阿弥陀佛，请问是哪位施主想要问佛意啊？”佛意殿里一个年纪较大的和尚走了过来，对着闻人澄空和高婉就是笑语盈盈。

“师傅，弟子小女来求。”高婉的回话让闻人澄空张大了眼睛，扭头惊愕的看着她。

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被卖了？

和尚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樽佛像前的蒲团，道：“去吧。想着你要问的事情。”

闻人澄空在注视中走到了蒲团前跪下，拿过签筒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一时出现了很多事情，复杂混乱不堪。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与佛祖说些什么，只是毫无规律毫无目的的摇晃着，“啪”的一声，竹签落地。

闻人澄空捡起竹签，待看到签文时，手下一停，眉头也逐渐蹙起。

平常签文该有两句，而这根却并不完整，棕色竹页上潦潦草草几笔，依稀只能辨认的出：

月出云散不得终。

这一章大补^ω^

本来是一号的文文，结果写的时候睡着了-_-||

这几天又比较忙，所以一直没有更，抱歉各位。

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会加油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