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挺急切的盼望下,皇城,很快就到了。他勒马停在宫门前。侍卫对于这看似无所事事实际却大权在握的王爷,态度截然不同。毕恭毕敬地上前,接过他的缰绳,带着他往里头走去,一路寒暄。“王爷,又是遇到什么不平事儿,要找陛下讨个公道了?我瞧着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不太好吗?”柯挺一甩,摸了自己下巴一下,笑笑道,“我还以为我的气色应该还不错,神清气爽的呢。你没瞧见我喜上眉梢的样子吗?我这会儿,开心着呢!”
“是吗……”说实在的,那侍卫还真没瞧出来。原来王爷这等人物,开心起来,跟不开心,居然也没什么两样。那侍卫也实在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就怕多说多错。毕竟,想要探知到这些主子们的心,说实话,还是很难的。不如,闭上嘴,多做事少说话。指不定还能得个什么赏赐。
不多时,御书房到了。柯挺看着御书房四处通透,窗子全部敞开着,心下纳闷。这都已经是寒冬了。这么开着窗户,得多冷啊!反正,他这一路走来,脚心在冒汗,可是两只手,却冻成了胡萝卜似的。
威国的冬天,总是特别尤其地漫长。害得他总是反反复复地咳嗽,总也不见好。柯挺这么想着,深吸了口气,却又是一口冷气倒灌,他又止不住咳嗽起来。他的咳嗽声,引起了书房内,三人的注意。
虽然还没有看见了。威帝却是抬起头朝着门口看去,淡然道:“是柯挺吗?你来了?怎么还不进来?天寒地冻的,小心你的咳疾又要犯了。”
听见威帝的声音,柯挺扶了扶心口,平复了一下,跨步进门。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陛下,往日里,你最怕冷了。御书房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在,都紧闭着门窗。这会子怎么开这么大,这风嗖嗖地往里头灌。这跟在外边,也没什么区别。我倒是觉着,里头更凉快。”
柯挺说着扯了扯貂裘。“这貂裘就是暖和。我琢磨着是不是要抓紧时间去冬猎一场,抓只狐狸或者什么的,再做一件,陛下觉着如何?”
“就属你怕冷。”威帝说着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昨儿个晚上派人去请的你,你倒好,说自己要睡觉,赖在被窝里就是不肯起来。还以为你会赶早过来。你倒好,睡到日上三竿才过来。真真是要真有什么要紧事。你是一点儿也指望不上。”
“这也没有我什么事儿嘛……”柯挺撅着嘴,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缓步走到案前。看着那张布防图,搓了搓手说:“怪到我王府边上的这些人都不见了。原来陛下都是为了更重要的事儿,将所有的兵力,都调走了。我现在觉得,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呢?我怎么觉着,要是有什么人盯上了我,我岂不是很危险……”
“就你那破王府,怎么可能有人盯着。当时安排那些人,还不是因为你那里什么都没有。不给你几个人,看着连排场都没有。现在可是非常时刻。朕也是弄不懂你了,你这边说我不给你安排人。那边把我安排的盯梢的全部给一个个地骗了回来。怎么,担心朕是有意监视你?”威帝说这话的时候,看上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听起来,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玩笑的样子。
可是,同时的,景昊云也好,左岸也好,都静默了。他们在威帝身边呆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威帝虽然圣明,但是没有一个皇帝是完全完美的。每个皇帝,对自己的臣子,不会全然信任。他现在将这件事明摆着说出来,无非是想看柯挺会怎么回答。
看似皇帝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人被弄回来的样子。可是实在的,他究竟怎么想的,那也很难说。原本还在思索的景昊云也停了下来,默默地看着柯挺。说实在的,他也想看看这柯挺,究竟是如何能和威帝混得如此的没大没小。估计也是,有他的过人之处的。
果不其然,只见柯挺往旁边椅子上一座,叹了口气,说:“陛下,如果我不把你的人给支走。我哪里有机会见那些想见我一面,却又碍于监视我的人太多的那些人呢。你要知道,他们也是很精明的。他们来找我,必然是会给我带来我要的消息。”
“有什么消息?”威帝也不是好糊弄的。他可以不去计较柯挺在背后做的这些小动作。说实在的,柯挺也不算是在背后做的。他倒是好,光明正大地将那群人给支开了。临到头,那群人都不知道自己被耍了。还一个劲儿地给柯挺说好话。真真是一张嘴,说他是说遍天下无敌手,也不为过。
因此,威帝也不去计较他的这些事儿了。只问究竟有些什么消息。柯挺正襟危坐道:“这事儿,跟左尚书还有那么一点关系。希望左尚书无论听到了什么都不要惊讶,请让我把话说完。你有什么,都可以在事后,问我。能不能答应?”
柯挺的要求不算过分,加之又是在威帝面前,左岸也就不作声,默默地看着柯挺。景昊云扶着下巴,默默地盯着柯挺。他还真的挺好奇,究竟是什么消息。让柯挺如此的拿大。柯挺仿佛像是知道景昊云在想什么似的,冲着他咧嘴一笑。“这事儿和景少将军也有点点干系。当然,干系更浅。你要是有什么要问的,倒是可以直接问我。”
柯挺笃定,他肯定不会拉下脸来问。闻言,景昊云淡淡一笑,说:“那就先谢过七王爷了,要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有好多问题想问七王爷,是不是……可以乘此机会,问个究竟呢?还是,七王爷再想想?”
“不必了,你先听,不着急。陛下现在可急着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呢!”柯挺眨巴着眼,无比调皮又可爱的样子。看着两人的互动,威帝默默地插了一句。“被卖关子了,快说——”
“是,陛下!”柯挺又恢复了一脸乖宝宝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事情是这样的,陛下不是一直以来,要我去调差白芷人的行动吗?就在昨夜,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臣下发觉,白芷人确实跟左尚书的夫人有所往来,甚至还用大笔的银子,购买了左尚书家大量的田产。至于这笔银子现在何处,估计左尚书比较清楚。或者,他也不清楚,都是刘夫人一手操办的。另外,我还得知……左尚书很不厚道地在和景府的婚书上做了手脚。似乎,也是刘夫人一手策划,将婚书上原本应该是左大小姐的生辰八字。改成了左家另一个女儿的生辰八字。这件事,应该是左尚书自己个儿也有私心,才导致的吧……”
“真的吗?左尚书?”威帝似乎对这件事,也不太在意。景家跟左家的婚事,成不成,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好处。所以要是能成,威帝也是乐见其成。不能成,那也没有一点儿坏处。要是说左家挑女婿,他倒是觉得柯挺更合适。柯挺,现在需要一个更加名正言顺的理由在这个朝堂上,立足。
左岸清了清嗓子,对着昊云道:“实在也是当时一时糊涂。为了这事,我还真是很后悔。很后悔。真的!”
左岸的悔意,昊云看得一清二楚。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淡淡地开口说:“婚约与我而言,也不过是一张纸而已。阿然是我的,有没有婚约,对我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还有,七王爷,你是不是在模糊重点。婚约事小。我听你话里的意思,似乎,这刘夫人和白芷人有所来往啊。但是,你能不能确定,这刘夫人知不知道跟自己合作的,是白芷人?或许,她也只是一不小心被利用了?”
昊云绝对不是替刘静开脱。他这么说,无非是想着柯挺肯定已经查得很清楚了。他这样强调一下刘静的动机,到时候,威帝斟酌怎么处理的时候,肯定会考虑得更加严谨。毕竟,这刘夫人如果是动机不纯,那就没有纵容的理由。
这下子,问题摆在眼前。左岸实在是有些发蒙。他倒是知道刘静的胆子大, 却从来没有想过,刘静居然敢跟逆贼合作。她知不知道,会给左府惹来杀身之祸的?或者……她就是故意的?
左岸的脸,一下子就刷白了。他问柯挺,“你确定,你的消息没有出错?刘静她……她还做了些什么事儿?她不过是一个妇人,不可能会去勾结外贼,她……”
始终还是不希望刘静出事。或者,终究是不肯相信,一个人会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而……迷失了自己。
柯挺看着左岸,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左尚书可千万不要小瞧一个女人的心机。你要是这么仁慈,你们左氏一族,哪一天被她连累得要满门抄斩。你就真的是一不小心,成了千古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