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血喂养,可是一件很恶心的事儿。这话一出口,景昊云原本还是冷漠的脸。一听见这话,一下子就动了一下。因为着急起身,一下子就牵动了左悠然的身体。一下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悠然就从他的怀里掉落。
手掉下去的时候,悠然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下子手抖动了一下。手指头就像是抽筋了一样。一下子蜷曲起来,很快的,她猛地跳动起来,再然后,整个人都么从痛起来。也不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见她不停地打颤,冷汗一阵一阵地滚下来。她的手指头抽搐的程度,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正常。五个手指头,都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似乎是有什么力量,在拉扯着她的手指,那种惊悚的让人畏惧的力量,逼迫着景昊云的心。那种害怕,让景昊云紧张到无以复加。
他一把抓住了悠然的手。她的手,出乎意料的冰冷。那种冷,似乎是很不正常的,还带着点,让人不能接受的诡异温度。他的手阻止不了,她手指的扭曲。
景昊云用另一只手,一把就住了卓绝的领子。卓绝的脸上也是苍白的,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犹豫,还有一种,打心底里头透露出来的无奈和害怕。那种深深的隐忧,还有一抹坚毅。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见他眼底一抹冷光,一闪而过。他一把推开了景昊云的手,然后扣住了景昊云的食指,很快的,他手上的匕首,划开了他的食指。
不过是一阵刺痛,然后,景昊云只是一愣,他的手就被卓绝抓住,一把塞进了左悠然的嘴里。
悠然也是下意识的,不停地吸吮着,那温暖的新鲜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滚落,滴进了她的嘴里。顿时,她觉得自己的喉咙没有那么干渴了。在景昊云看来,左悠然的身子好像也没那么的僵硬了。她的手指,也渐渐地开始往回收缩。每收缩一下,她的骨骼就发出一种“咔哒、咔哒”的声音。
那种声音,听起来,挺骇人的。可是很快的,就没有了这种种症状。悠然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呼吸也渐渐平和起来。自然,她的嘴巴也松开了景昊云的手。
景昊云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转过头来看着卓绝。才开口想要问些什么。那边,卓绝已经拿了纱布,细细地为他绑好了手。“不用我说,你也看见了。血,对她来说,很有用。不是吗?”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景昊云开口,他的声音,都有些不自在,沙哑中还带着一种莫名地恐慌。卓绝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为今之计,只有全力向着白芷前进了。去了那里,或许还有办法。毕竟,这是药也好,是什么巫术也好。终究也只有他们的人,才知道怎么去处理。我所知道的,也不过是皮毛而已。不过是拖延着,不让她死去。可是如果只是用血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昊云不曾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那白色的纱布包裹着的伤口,还在渗出一点一滴的血液。他回忆着她吸食自己鲜血时的状态。她这还是没有意识下的举动,若是醒着,她肯定不会愿意吞咽这腥味十足的血液。想来也是,正常的人,谁会愿意用血喂养着自己。
想至此,景昊云又抬头看见了她嘴角的一点猩红,压着心里头的担忧,看向了卓绝。“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不要让她发现,她喝了我的血?”
“没办法。血的腥味儿那么重,什么东西都掩盖不了。或者,用鱼腥草一类的草药,给她煮药,少放点血,到时候也许可以遮掩一点儿也说不定。但是……效果可能就不太好。也需要更多的血。我怕时间一久,你也支撑不住。”卓绝说着,像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则,这中了这药的人,能不能接受两个人的血液,我还没有经过证实。所以,如果可以,只用一个人的血是最好的。二则,要是你大量的去采集人血,这要是传出去,始终是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还以为你们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呢。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们都不可以去向外求援,去寻找新鲜血液。”
“你说的没错。我是不可能让她喝别人的血的。骨血交融,我如何舍得,让她喝了别人的血。我也绝对不能让她陷入不利的传闻之中。是不是赶紧去白芷?”景昊云说这话的时候,心意已经是无比的坚定了。
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卓绝也是稳了稳心神,对他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不要多做停留了。今夜就动身。选几个得力的能跟上的先跟上。大部队在后,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日夜兼程。我们这里到白芷,大概还要多久的时间?”
“日夜兼程,不出五天,就能到了。”
“那么就快点走吧!”卓绝说着,看了一眼悠然,“途中,她的病症,只怕会越来越重。少将军,你是不是不要跟她在同一个车厢。省得你到时候看不下去,撑不住又放慢了脚步?”
“不会的。”景昊云摇了摇头。她不在自己面前,他无论如何也是放不了心。与其惴惴不安地揣测,猜来猜去,还不如放在自己面前。“无论有什么事情,你只要记得提醒我,到了白芷,她才能活下来。所有的折磨,都抵不过让她活下来。我不能没有她。”
望着景昊云,卓绝露出了无奈的笑。很多时候,人就是这样,情不知所起,却又一往情深。到了生死离别的时刻,才知道彼此在心中也已经无可替代。要说左悠然对景昊云,那是真的么有过什么特别好的地方。可景昊云就是愿意为她着想,为她付出,甚至愿意牺牲一切。
可卓绝心里头也清楚。这左悠然看着冷清,其实她对少将军,还是在意的,大心底里头在意。她也不过是嘴上不说,实际上,也是可以彼此交付性命的。只是这些事情,旁人看着也不过是看着。在其中的两人,个中滋味,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够感受。
景昊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连夜就准备了马车,赶往白芷。人马都已经安排妥当。那边柯挺也已经听说了。从床上爬起来,裹着一条貂毛就跑了过来。“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在这里已经停了那么些日子,如今说走就走,还连夜就走?就算是再着急,等天亮了,等都整顿好了一起走,来不及吗?”
“大夫说想要保命,就要尽快地前去白芷。这白芷人也不知道在阿然身上是下了什么药。这药性猛烈,如果不及时去,只怕是会要了她的小命。早就知道,白芷人,对她,就是要取她性命的。是我的疏忽……”景昊云一向就不是一个会跟人解释的人。可是看着柯挺皱起的眉头。想起自己,原先确实是在算计他,才能得到他一路同行。如今,他也是不遗余力地用自己的势力,沿路保护着他们。一点儿也没有藏私。这也让景昊云没有后顾之忧。
这一路走着,虽然两人也是时不时地斗斗嘴。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好话,两人也是狐看不爽。可是,景昊云知道,柯挺这人,实在也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他对阿然的关心,也是实实在在的。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对待自己的朋友,到了此时此刻,他也实在是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了。
听了他的话,柯挺也是严肃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一次来的太医,可算是知道些什么了。我看他挺眼熟的。好像是季美人那里的?”
柯挺只是瞟了卓绝一眼。他就想起了这件事。景昊云默默地点了点头,说:“王爷真的是好记性。这太医原先是我的家臣。后来我举荐给皇帝陛下。治好了季美人的病……季美人三番五次要求,挽留,最终就留在了宫里头做事。如今,情况紧急。他知晓后就来了。他的医术,你是不需要担心的。所以,他说要尽快去,我是不会有任何怀疑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快点去吧。毕竟,越早,希望就越大。”柯挺说着扯了扯自己的外套,东张西望,“怎么没有看见阿然,她现在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吃了大夫给的药,暂时好点儿了。这么多天以来,也没有好好睡一下。现在……终于睡了一个好觉。但是大夫说……如果不赶紧去白芷,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儿。所以,如果王爷来不及,可以稍微迟一点过来。这些天,劳烦王爷了。总觉得,王爷也是体弱多病的人,还让你这么操劳,是不是不合适?”
“找到解决办法,就让我走远点儿了?”柯挺虽然知道景昊云并不是那个意思,可是还是止不住出言调侃,“你不觉得你都还没过桥,就急着拆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