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微臣小女与德阳郡主比试赛马,中途却不知为何被箭射伤摔下马背自此殒命,而德阳郡主看上去也是伤的不轻,事发蹊跷,还请皇上做主!”薛坤跪在地上,神色凄然。
护国公夫人则是神情激奋不已,她跪在地上哭声震天:“皇上!小女是被顾清惜害死的!一定是她!还请皇上将人绳之以法,也好还小女一个公道!她才这么小,死的实在是冤枉啊!”
卫皇负手在身后,眉心微拧,身旁的皇后见状,自知皇上是不悦护国公夫人这般放声喧闹,毕竟这是皇家猎场又有如此多使节在场,护国公夫人这样喊叫无疑是丢了卫国国体脸面!
皇后见情况不妙,立刻张口道:“事已至此,还望国公夫人节哀!”
最后两个节哀二字咬音极其重已是带了浓重的警告意味,别说是皇上了,她也是不喜护国公夫人这样闹腾,这简直是给护国公府丢人!
护国公看了一眼皇上与皇后的神色,心里顿觉自家夫人失仪失礼了,他忙用眼神狠狠瞪了哭哭啼啼的夫人一眼,道:“皇上在此,必有公断,你莫要再哭!”
护国公夫人愤恨伤心意难平,想要反驳,然而手却是被护国公死死的拽住,她只能强忍着一腔怒火,压抑着心里的愤恨,不敢吭声的噼里啪啦掉眼泪!
卫皇扫视地上匍匐跪了一地的众人,沉声道:“都起身吧。”
说罢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定在顾清惜面前,询问太医道:“德阳郡主伤势如何?”
“除却脚裸受伤,身上多处淤青之外,并无大碍,只是受惊过度,需要好好静养几天。”太医恭敬回话。
“没事就好。”卫皇点点头,眸光看向顾清惜,“是你答应了与薛家小姐赛马,事发时可看见那箭是从什么方向射来的?”
护国公府是当年开国老功臣,军功赫赫一直备受尊重,薛妤婷的死卫皇不可能置之不理,多少都是要碍于情面仔细询问一番的,虽不喜欢皇后后庭与朝臣关系过密然而这做戏的戏码还是要演一演的。
顾清惜此刻面色苍白,全身无力,面的卫皇的询问她艰难的咳嗽两声,虚弱道:“回皇上……事发时德阳胯下的马匹突然无故发狂起来,德阳在马背上极力控马无暇顾及其它,等德阳发现时薛小姐她……她已经被射下马来,而随后德阳也被甩下马背,至于那箭从何而来,德阳实在是一无所知……”
当时,她与薛妤婷两人骑马奔驰,因跑的远四下无人,并不曾见有人看见她躲闪冷箭的那一幕,故而她想怎么说便是怎么说,反正薛妤婷人已经是死了,她只能利用薛妤婷的死查出谁是幕后黑手……
而,她这番话不光是敷衍回答了卫皇的疑问,在话语中更是透漏出一些信息来,相信只要用心再听的人一定能听出其中隐藏的含义所在……
顾明语红着眼睛望着顾清惜这般痛苦煎熬的样子,又是听得她断断续续似乎要断掉的话,她吸了吸鼻子,忽而抬起脸来看向卫皇,哽咽道:“皇上,射猎场的马匹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怎么会突然发狂?清惜姐姐的马一定是被人动过手脚,明语还恳请皇上派人去查,或许会查出是谁害死薛小姐的也说不定呢!一定会有什么蛛丝马迹的!”
听得这话,顾清惜心中微微一笑,还是明语这丫头最懂得她的心思,而也只有以她的口吻说出这其中疑问才能成功说服卫皇去查,相信此话一出,那瘫倒在地死亡的马匹必定是要接受调查了。
果真,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卫皇令人去查那马为何发狂,查出的结果却很是令人震惊!
“回皇上,德阳郡主所乘的黑马腹中发现有曼陀罗花的种子,这曼陀罗花种服食之后最是容易引起马匹暴躁发狂,显然那马是因此而将人甩下马背……”
最后一个字落下,所有人都惊了惊,不敢想象在这皇家猎场是谁如此大的胆子敢在马的饲料中下这种令马癫狂的东西,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坠马不是意外之险而是人为作祟了……
这难道是有人暗中要害德阳郡主不成?可这话又说回来既是有人要害德阳郡主那薛妤婷又为何会被箭射死?难道说,背后之人的目标不单单是德阳郡主还有薛妤婷?趁着比赛骑马的机会一举将两人除掉?
只是这两人不过都是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是谁存了如此大的黑心要这般费尽心机呢?
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思索不透其中关键所在。
而卫皇生平最是痛恨这些背地里耍小阴谋的腌|臜之举,怒道:“去将负责看管马匹的人带上来!”
居然在皇家猎场对皇家御马下手,卫皇不惩治绝对不足以立皇威!
很快,马厩中看管与饲养马匹的两个宫人被侍卫带了过来,一把将他们推搡在地上。
“马何故发狂?”
卫皇那沧桑而犀利的眼眸横扫而来,威怒慑人!
小小宫中马夫如何架得住天子之势,见其中一人立刻跪在地上,道:“皇上饶命!饶命!是世子妃私底下要奴才们这样干的,她塞给奴才五百两银票,说是想让德阳郡主有去无回……奴才是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才答应做这没天理的蠢事!求皇上饶命啊!饶命啊!”
一语出而四下惊,众人一听,纷纷瞪大了双眼,简直是不能相信,居然是薛妤婷要暗地里偷害顾清惜!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可能!你闭嘴!婷儿与德阳郡主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她!定是你这狗奴才在胡言乱语!”护国公夫人立刻激动的跳了起来,薛妤婷已死,虽然知道她们之间的确存在隔阂,但她也不想让女儿的死蒙上冷嘲热讽,即便是薛妤婷干的她也坚决不让这脏水泼在她身上!
“没有!没有!奴才绝不敢撒谎!看,奴才这里还有世子妃给奴才的银票!”那人真的是吓坏了,从怀里哆哆嗦嗦掏出一张银票来抖了抖,哭道:“奴才每月月钱就那么点,若不是世子妃给的这么可能有这么多……”
护国公夫人见此,气的浑身颤抖不止“你,闭嘴!闭嘴!”
“该闭嘴的人是你!陛下在此怎么能容忍你如此喧哗!”皇后再也忍受不了护国公夫人的撒泼叫喧了,她心里清楚明了薛妤婷对顾清惜的记恨,这事她深怕闹下去会牵扯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烦来,现在人已经死了说什么也是没用了!
顾清惜虚弱的听着他们争执,果真是不出她所料马发狂是薛妤婷搞得鬼,只是这冤有头债有主,人即使死了这罪名也是该承担的也要承担,只听的她声音柔弱道:“我也是不相信是薛小姐下的毒手,这银票每一张上都印有钱庄名号,这一张银票是谁拿来栽赃薛小姐的,相信一看便能追溯出它的来源”
钱庄的每一张银票的兑换发行都是有详细的登记造册的,而各大豪门世家王府旗下的产业哪一个又是没有经验钱庄的?只要看一眼银票上印着的红章,这银票是不是荣王府或者护国公府旗下的产业一看便知。
那人吓的脸色苍白自己所说的话都是事实却是没人信他只好去按顾清惜的说法去看那银票下端的印章,随口念道:“大盛钱庄!是大盛钱庄的银票!”
“大盛?”
人群里立刻有人惊呼出声,“咦,这不是薛家在洪楼路南首的钱庄么!”
不说还好,一说人群里顿时哗然一片,事实摆在眼前,当真是薛妤婷拿钱买通了看马的人私底下对顾清惜使绊子。
“怎么……怎么真的是薛小姐?我与她并无深仇大恨,她为何……为何要置于我死地……”顾清惜像是深深的被伤害了,惨白的面色上露出一抹凄楚,似是十分委屈的模样。
这一刻,护国公府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皇后也是神情黯然,护国公夫人怎么也是没想到自己想要一味的咬定顾清惜却到头来被反将一军被证实是薛妤婷心存不轨毒害顾清惜在先!这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事已至此,证据凿凿,将人带下去吧。”卫皇声线冰冷,而最后几个字却是决定了那马夫必死的命运。
此刻的护国公夫人,她的神情简直是比吃了苍蝇都难看!
一旁围观的唐国太子宇文耀,眉眼轻抬,漆黑的瞳仁里映着顾清惜雪白憔悴的脸颊,他不由牵了牵唇角,勾出一抹上扬的弧度,似笑非笑。
“如何?是不是觉得这德阳郡主冰雪聪明到了狡诈的地步?”裴宫泽双手环胸,笑容里满是十足的冷嘲热讽,“她那话听起来是为薛妤婷开脱,可实际上却是坐实了她罪名,呵呵,这心思巧妙实在是令人感叹哪,如何,太子殿下是不是也觉得这小妞甚是对你的胃口?”
宇文耀幽幽转了眼眸,眼角的光芒扫过裴宫泽那不怀好意神色,无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