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伊安恨透两个人纠缠不休的现状,天才得知她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逼着自己忘记傅牧笙。
她比谁都清楚,两个人之间云泥之别,傅牧笙是她此生都再不敢奢望的。
她狠心绝情地把话说得刺骨,笑靥如花地笑问:“难不成是傅大少爷忘不了我们的旧情,我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傅牧笙微眯着眼眸,神情再次恢复了平静,静得就像是一滩深不见底的冰潭。
他逐字逐句地撂下狠话:“苏伊安,你最好别来求我,否则我会把你往死里整!”
他决然地转了过去,身子僵硬地背向她,仿佛两个人是不相识的俩人,连目光都吝啬给予,头也不会地走出了套房。
房门的门被重重地甩上,发出震耳欲聋地巨响声,房间都轻微震了震。
苏伊安有气无力地颓然依靠在床头,双腿卷缩在一起,她弯腰抱住双腿,脸埋入膝盖里去。
她都不懂为什么两个人会闹成这个样子,曾天真幻想过两个人再见面的画面,就如陈奕迅歌曲里十年的画面。
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 还可以问候,又或者再糟糕的处境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最终现实证明他们成为相互憎恨着对方。
深夜来临,已经是凌晨1点钟了。外面的霓虹灯,比任何时候都还要脆弱,像是拼了命似地释放着光能与热能,耗尽了一切之后,只有疲累地坠落。
苏伊安从忧伤中抽身而出,猛地想起套房是要密码开锁的,也就是说她无法离开套房。
她拿起手机就给前台拨打电话,果然是五星级酒店,很快就传来悦耳的客户声:“您好,我是奥莱酒店的前台,请问有什么需要你服务的?”
苏伊安扯着电话线尽量落落大方地撒谎:“我是1808号房主的朋友,刚才他出去买宵夜了,手机又忘记带。我想要出去找他,又不知道门的密码,你可否告诉我呢?”
前台礼貌的抱歉声传来:“对不起,1808号套房是傅少的专属套房,我也不知道密码,希望你能理解。”
苏伊安也是从事与服务有关的行业,清楚各自的难处。她使劲地抓了把头,无奈地继续问道:“那你们清洁工什么时候打扫房间?”
前台沉默了一下,好似在查询资料,她放低音调回复:“傅少不喜欢被人打扰,套房订了两天,后天12点后才能打扫卫生。”
“什么?”苏伊安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都是什么狗屁规定,若是傅牧笙不肯回来,那她岂不是要等到后天?
她断定傅牧笙是故意要整自己的,偏她又无可奈何,只能重锤了下枕头,发泄内心的不满。
困意一阵阵袭来,苏伊安连连打着哈欠,又坐在柔软的席梦思,她好像倒下去就睡着,但她又怕傅牧笙突然回来,就跑到客厅等待。
不一会儿,她又昏昏欲睡,不受控制地陷入了梦乡。
她梦见自己刚入大学的场景,身处在异地,她又是应试教育孩子,口语又不太好,她想家想得发疯,却找不着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甚至患上了失眠症。
医生建议她通过运动来调节情绪,一天她又在床上辗转难眠就起床去操场散步。纽约的人爱运动,尤其是大学生,凌晨四点钟就有人出来运动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迎面跑来一个长相极其英俊的男生,亚洲人的面孔,五官却立体而精致,他长得实在是太亮眼,个子又很高挑,即使在纽约这个时尚之都,也是闪闪发亮的人物。
跑道的路灯余晖洒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冷峻的面孔融上一层暖光。
她莫名的怦然心动了,也许换另外一个场景,她不会有过多感触,只是那是她正处于人生低谷期,他就像一道曙光透过阴寒的内心,暖和了她。
自此很多次深夜,她都来操场散步,其实是来偷窥那个人。她注意着有很多女孩都抱着同样的心思,有些大胆的姑娘会上前去搭讪,可无一例外全都被冷漠待之。
苏伊安并不敢奢求什么,她就是心里藏着那个人,暗恋着那个人,当作在心里的寄托,
她甚至都不敢得向任何人表露自己的感情,询问过那人的名字,她是他不能说的秘密,暗藏在心底的最深处。
直至第二年学校公布获得全额奖学金的人员,他就是个那个获奖人,她才得知那人叫傅牧笙,年仅19岁,就已经读大四,所谓的少年天才人物,出类拔萃。
傅牧笙总认为在酒吧的相遇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她从未告诉他,自己喜欢他很久很久了。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曾多看她一眼,只当她是个陌生人。
苏伊安如其他初尝到青涩暗恋滋味的姑娘一样,隐晦地打听着有关于他的事。
傅牧笙长得出众,成绩优异,这种人无论去了那里都是风流人物,然而从未流传他的绯闻,或许他的性情高冷不易亲近,又或许是他生活极其简单,整天都是泡在图书馆学习,干净简单得不可思议。
那时,苏伊安为了多陪着他,多看他几眼,也经常跑去图书馆呆着,幻想着电影里的浪漫情节,两个人抬头四目相对一见钟情,就恋上对方。
可他实在是太专注,完全沉湎入书海中,忽视掉周围的人和事。后来苏伊安才得知他是为了获得奖学金,以及尽快完成本科连硕。
苏伊安曾认为会默默守候,直至父亲突然离世,她急着要赶回去送终,可叔叔早就断绝支付她生活费,而旅游公司莫名解雇了她,全身就剩下100美元。
同个宿舍的留学生秀梅带着她来酒吧,介绍她快速赚钱的法子,人穷途末路真的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满脑子都是回去看父亲最后一面。
她第一眼就看见坐在吧台的傅牧笙,他安静地坐在角落深思,整个酒吧里唯一不带女伴的客人,就像是灯火对于飞蛾般诱人,明知道会灰飞烟灭,偏那就是宿命。
苏伊安鼓足天大的勇气走到他的面前,双手藏在口袋里捏得发疼。
她试图学着秀梅老练地询问,可终究是第一次,她的嗓子就像被人捏住,说出来的话磕磕巴巴:”先生,你...你能不能带我回家?“
傅牧笙那双深邃的黑眸闪过惊愕,他放下杯子微低着头定定地望着她,用一种矜贵的口吻问:“你是不是和父母吵架了?"
他的声音特别好听,有点低沉带着迷人的蛊惑,让人听着心都不由地加快节奏,打起战鼓。
她第一次看见傅牧笙冷漠的表情有了波动,不再是个精致的假人儿。
她愣了愣,旋即连忙摇着头一字一句地回道:“不是的!”
周围的人都起哄起来,旁边有个胖子用手去摸她的脸打趣:“哎呦,小姑娘才几岁?你那么小就出来卖,你爸妈知道吗?“
苏伊安算是在蜜罐子长大,被父亲宠爱过,也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眼眶不由地红起来,她觉得无比的羞耻,那比生生抽她一巴掌都要难受。
她躲开胖子的手,老老实实地回道:“我没有妈妈,爸爸也走了!”
其他人笑得更欢,有人吹了个口哨,不屑地讽刺:“现在的小姑娘扯谎都一个样,前几天,我遇着一个姑娘也说是孤儿,哭述自己可怜的身世。你们都是爱慕虚荣的女人,为了一件衣服,一只包包就能卖了。”
“对啊,小姑娘,我看你长得挺漂亮的,不如陪我吧!一夜要多少钱?”
各种难听的话传入耳朵,她有了退缩的念头,傅牧笙缓缓地起身拉着她往外走去。
等两个人走出酒吧,远离了喧闹,他平静地开口问道:“你需要多少钱?”
苏伊安抬眸偷瞄了眼面无表情的傅牧笙,并没有任何猥琐之意,眼里也没有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她惴惴不安地咬着唇低声回道:“1000美元!“
那足够她买一张回家的机票了。
傅牧笙从口袋拿出钱包,数了数钱说道:“我只带500美元,你要不在这里等着,我回去拿钱给你。”
寒冷的冬风吹来,天空飘下雪落在她的脸,冷得她身体都在轻轻颤抖,心口却暖烘烘的,都快要融化掉了。
她扬唇明媚地笑起来,笑得眼睛弯起来露出可爱的卧蚕。她吸着泛酸的鼻尖,缩着肩膀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吗?“
地问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吗?“
她还想说我以后我肯定把钱还给你的。
“好吧!”傅牧笙看向街边正在调情的男男女女,微蹙了眉应道。
他大步往前走去,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第一次离得他那么近,她不由兴奋起来,他成为在一片阴霾中唯一的亮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