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苏伊安百般个不情愿,还故意在公司磨蹭直至晚上十点钟,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推开了傅牧笙的家门。
屋子空荡荡的,苏伊安七上八下的心,在这刻终于松懈了下来,暗自庆幸傅牧笙并没回来。
今天苏伊安一大早就赶着出门,胡乱地翻找着行李箱里的衣服,衣服和高跟鞋全都堆在沙发。
傅牧笙是个相当严苛的人,甚至说得上有强迫症,摆放地东西一定要规规矩矩,纹丝不乱。
若是他见着卧室凌乱的画面,肯定是不会轻饶过苏伊安。
她麻利地行李都安置在柜子里不起眼的小角落,谁知不一小心碰着木匣子,里面的东西全都掉了下来,连忙弯腰要捡起来。
当苏伊安看见相册,人呆愣了几秒钟,火红色的枫叶封面,就像正在燃烧的火焰。
傅牧笙明长了张英俊的脸,偏他讨厌拍照,所以苏伊安看着他居然收藏着相册,就有种强烈的窥探欲望。
她想要知道里面都是谁的照片,她环视着四周,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就要翻开相册,
突然,苏伊安听到了有脚步声靠近,那怕隔得远,她都能辨认得出是傅牧笙的脚步声,于是手忙脚乱地塞入衣柜里去。
她刚放好,随后门就被拉开,傅牧笙宛如君王般伫立在门口,他傲然地睥睨着苏伊安,不悦地叱问:“苏伊安,你又在搞什么?”
地面散落着从柜子上层的盒子,东倒西歪的。
苏伊安吓得指尖一颤,急忙老老实实的站好,恢复了文静淑女的模样,冲着傅牧笙笑着说:“我正在收拾行李,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苏伊安的话像是说给了空气,他根本没有得到半点的回应。
傅牧笙就像是一尊静默的雕像,就连睫毛都没有半点的闪动。
他定定地打量着苏伊安,像是在审视一个骗子,那种目光非常刺骨。
良久后,他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苏伊安如芒在背,就想着远离这个祖宗,心虚地低下头,用恭敬地口吻问道:“你吃晚饭了吗?我现在去准备晚餐?”
“你也不看看几点?虽然我对你没抱什么期盼,但也不想被人说闲话,希望你好自为之。”
他冷冷地扫了苏伊安一眼,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他已经洗过澡,身上有股清雅的沐浴露香味,有点儿像冬天的雪梅。此时苏伊安觉得过于冷冽刺骨,更爱骄阳下的木兰,春光明媚。
“嗯!”苏伊安知趣的颔首应了声。
今天发生太多事情,苏伊安实在是太累了,没有精力再抗争,索性就选择了妥协。无论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两个人共处在一处,气氛异常地尴尬,苏伊安都不懂做什么,装作要去整理被褥。
傅牧笙径直走向床头柜拿起了一份文件,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他走到了门口,背对着苏伊安,突然间开口,声音清淡:“你泡杯咖啡,送去书房!”
苏伊安抬起头,双眼迷糊的盯着他看了一阵子,才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下了楼泡咖啡。
苏伊安端着咖啡走进了书房,刚想弯身放在书桌上,就马上走人。两个人再也没有任何的交流。
整个晚上,苏伊安都睡得很不安稳,时刻担忧着傅牧笙会进入卧室,她实在是无法从容镇定地和他躺在一张床上。
但傅牧笙并没有进来,熬到了六点半,苏伊安就称职地爬起来准备早餐。
在这段婚姻里,苏伊安早就不奢求傅牧笙会爱上自己,也不盼着两个人能和睦相处,只是苏伊安本分地做好自己的事,尽快帮父亲报仇,夺回公司,那样她能快点跳出围城。
苏伊安想起昨天婶婶抽自己的一巴掌,眼底有深深的恨意浮现,她咬紧牙暗自发誓:终有一天,我肯定要十倍奉还的。
花了个把钟头,苏伊安把海鲜粥熬好,又炒了几个清淡的菜。
苏伊安刚摆好餐具,傅牧笙身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系着灰色领带。明明是非常普遍的穿着,他却穿出了贵气清俊的气质。
只一眼,就看出是个骨子都散发着雅致高贵的人,同时也有种缥缈的疏远感。有钱人和豪门终究是有鲜明的差别的。
苏伊安看了他一眼,就半垂着眼皮,语气谦卑而恭敬地问道:“我做了早餐,请问你要吃吗?”
他抬眸浅浅地扫了眼餐桌,然后目不斜视地从苏伊安的身边走过,径直走向了大门。
苏伊安反而松了一口气,紧跟在了他的身后,伸手把公文包取下来,再双手捧给他,要送这位祖宗走人。
傅牧笙抬手地动作止住,笔挺挺地伫立在苏伊安的面前,视线落在了他的左脸颊,拧着眉不悦地问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了?”
他的语气平平稳稳,无情无欲,可是却给人一种强大的压力,压迫的苏伊安透不过起来。
苏伊安迷糊地伸手去摸脸,火辣辣地疼起来。她才想起忘记自己忘记化妆了,肯定是昨晚下手太重,脸上的五道手指印还没有消肿。
苏伊安认定自己说出来,肯定会得到傅牧笙的冷嘲,摇着头笑着说道:“没事,我自己不小心打着的!”
傅牧笙的脸色阴沉下来,伸手抚着苏伊安红肿的脸颊,动作生硬又粗鲁,带着几分惩戒力道。
他眸子闪着阴狠的目光,抿着单薄的唇冷睨着苏伊安嗤问,“你当我是傻子吗?说!”
苏伊安抠了抠手指,瞄了眼傅牧笙,他的神色过分严厉,她只能说实话:“昨天和我婶婶发生冲突,她打了我一巴掌。”
“哼!”他冷哼了声,剑眉上扬,寒光从眸子里射出,音调冷了几分,“你就傻愣着任由着人家打自己?”
苏伊安无奈的嘟着嘴老老实实的点头回道,“躲不过,她出手太快了!”
他好似在重要会议上听着了非常可笑的笑话,人紧紧地绷着脸,嘴角却不经意地微微上扬,眼底里有暗藏不住的笑意,他悠悠的吐出一个字,“笨!”
他整个人的面孔无比生动起来,阳春白雪般美丽。
自从那人走后,这是苏伊安第一次见着傅牧笙笑了,不是冷笑,不是嘲讽的笑,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不过很快,他又僵着脸故意咳嗽了声,抽出一张卡递给苏伊安。
他趾高气扬地命令道:“你的脸也是属于我的,给我好好护着,平时对着我不是挺横的吗?对别人就是软柿子了?下次谁打你,就狠狠打回去。记住你是我的人,除了我,你不需忍让谁。”
苏伊安的目光落在那张黑卡,心咯噔了下,她多疑地觉得那是备受羞辱。
但她笑吟吟地接过卡,乖巧地低头说了声:“谢谢!”
也不知怎么又招惹傅牧笙,他漆黑的眸子冷澈的盯着苏伊安。
约莫五秒钟后,他字字带冰地说道:“卡里的钱足够你肆意挥霍,这也是你想要的吧!”
苏伊安扬唇浅笑着回道,“好!”
可能苏伊安的态度过于平静,不能让他达到折磨人的快感,于是他冷着脸,带着强烈的煞气,气冲冲地离开了。
今天是苏伊安的休息日,她整晚都心神不宁,等傅牧笙走后,她重新爬上床准备入睡。
可枕头被子都有着专属于傅牧笙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扰乱她的心思。
她想起自己曾疯狂地迷乱过傅牧笙,患上严重的相思病,她最受不了离别,那怕仅是一天。有次傅牧笙去出差一个月,她想他想得疯狂,就在枕头套上他的T恤,嗅着他的味道才能入睡。
苏伊安只是回忆往事,心口就揪着疼,因为她太爱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得非常不安宁,直至于潇潇的电话就打来,只听她言简意赅地命令道,“今晚八点在左岸见面吧!”
苏伊安和于潇潇是在一个饭局上认识,于潇潇是个童星,她混迹在娱乐圈都十几年了,可她不肯潜规则,说话直接刻薄,即使长得漂亮依旧是个十八线女演员。
刚开始,两个人只是点头之交,后来苏伊安遭封杀,其他人都跟避瘟疫躲着她,唯有于潇潇仗义地借给她两万块。
去年,于潇潇拍一部古装剧的女三一炮而红,她又乘胜追击接拍了几部电视剧,成为众人口中实力派女演员。
苏伊安赶紧收拾好东西,往左岸赶过去。
左岸是个一位大佬开的会员制的酒吧,挺装逼的,够格调,圈里有些名气地艺人都爱来这儿玩乐
当然也有一些不同等级的女人千方百计混进来,她们试图在这里找到机会,攀上制片人或者是导演。
不过,那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小很小,全都沦为灰友。
这里比其他酒吧安静很多,里面的人也没有几个,一个很适合聊天的地方。
苏伊安坐在吧台前,点了一杯鸡尾酒
看一下手表,分针滑向中间,苏伊安回头看向门口。
一个身穿着红色套裙的女人走了进来。本来就一米七几的身高,脚下又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身上散发着霸气冷傲,就差头顶皇冠了。
于潇潇一出现,立刻吸引住不少男人的注意,她早就习惯了,面无表情地往苏伊安的方向走来。
坐在吧台上,她性感地微微轻启,“Whiskey”
她的声音不是女人的娇美,而是微沙哑着,中性性感的嗓音。
她仰头就喝了一大口,慵懒地回头看着苏伊安,视线缓缓向下落在腹部问道:“你真的怀上傅牧笙的孩子?”
苏伊安倒是没想着于潇潇开口的第一句话如此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