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芳芳坐在卧室的墙角抱着膝盖低声哭泣着,那因为怕惊动父母的轻声哭泣,压抑着,汹涌着,环绕在她周围的空间,挤压着她千疮百孔的内心。
即要承受黑夜带来的孤独,又要在现实的残酷边缘挣扎着,她怎么也想不到,总在自己心情不顺时,召之即来为自己排解孤独的猴子,一夜之欢后说的那些动人的情话,会在自己怀了他的孩子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将彼此美好的回忆破坏殆尽。
最最可悲的是我江芳芳讨厌的人,经常捉弄的人,甚至言语侮辱过的人,会怀着宽容之心帮助自己,种种情绪仿佛大江大浪般决堤了,让她喘不过气,身体越发的蜷缩着,也许这样心情会好受点,自己也不会太痛苦,但月光下她脸上不变的晶莹出卖了她。
夜越发深了,窗边不时有寒气吹来,木樨连打了几个喷嚏,尚还未察觉,一心投入医书中,只为了今天对江芳芳的承诺。
她继承了她父亲的专注,一旦投身某事,便会奉献自己全部的精力,力求做到极致。这是木樨父亲凉光的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各色医书,以及药材标本,木樨自识字时,便经常呆在这里,千种中药材以及其功效都烂熟于心,那是从小的习惯所致。
她想起曾经在泰安药铺也无意看过一本为女人写的书《妇科发展史》,其中一条讲道:古时女子未婚先孕,往往以藏红花,麝香煎药,以柿子蒂煎汤送服,但这三种药材均属寒性,大伤害女子躯体,为什么不选温和的药材,木樨朝着这个方向,反复实验着,手边实验的冰水也换了好几杯,在手边写下了几味药材,仔细将药材比例混合,在泰安药铺做药材分析师,果然大有裨益,每次称量都很准,省下了不少时间,这次手边的冰水温了,木樨的心也好似温了起来。
抬起头的瞬间,又连打几个喷嚏,这才发现窗户未关。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回到桌子前将整理好的药单子收好。
清晨的阳光一向懂得怜香惜玉,今天却换了一种面目,带着点刺人的光,木樨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也不过睡了两三个小时,眼中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本来就大的眼睛,此刻显得显得略微发肿。不过农村人向来不注重这些闹人的仪表,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便钻进了厨房,姑妈有孕在身,她只能在星期时,多跑跑,多照顾姑妈,以尽自己的一份孝心。
她低头双手忙碌着,虽然动静小,但是这间房子是木樨父母留下来的,已经十几年了,隔音效果比较差。
仰面躺在被窝里的凉仁拍了拍贾富的肩膀,贾富揉着惺忪的睡眼,有点不耐烦“这一大早的,你干嘛!”
凉仁低声说“要是咱们能有个女儿每天做饭给咱们吃,那有多好。”
贾富闭着眼,语气中有几分冷讽“一早上说这话干嘛,再说阿樨不是吗?”
凉仁眼神瞬间变冷“去你妈的,要不是她妈木芹害我摔跤,我们的孩子也许……”说着说着,凉仁眼眶润湿,既有惋惜,又有怨恨。
贾富叹了口气,深知失子之痛,于是拍了拍凉仁的肩膀安慰道“别想了,你现在肚子里不还有一个吗?
”贾富掀开被子,顺势伸了个懒腰,穿着拖鞋拉开了窗帘,回头笑着“起来吧,老婆,外面天气不错。”
凉仁心中的纠结,但也被这雨后初晴的早晨模糊掉了。
厨房里,热气腾腾的雾气弥漫着,锅炉里的火熊熊燃烧,贾富向厨房望了一眼,早起得见美人也是愉悦心情的一中方式。
木樨突然从厨房里出来,一眼看见贾富探头探脑的模样,贾富立刻回过神来,随便拉了个借口,赞道“好香,做什么呢!”
“姑父,是桂花粥!”木樨端着粥从他身边走过去。
贾富眼神飘忽,伸着脖子贪婪的呼吸鼻子前飘过的风,站在原地,小声的咕哝几句“果然很香。”
“姑妈,姑父,可以吃早餐了。”木樨朝着客厅方向喊着。凉仁应了一声。
桌面上,凉仁边嚼着饭边说“阿樨,周末,你有啥安排吗?”
木樨笑着回答“姑妈,我待会就去药铺。”
“生活费不够的话,记得和姑妈说。”凉仁假意客套几句。
“恩。”木樨应了一声,但只是为了回答她的话,避免产生不必要的尴尬。
凉仁心中暗喜,佯装客套“如果累的话,就别干了。”
木樨一阵心暖,毕竟话以稀为贵,从姑妈嘴里说出来的就更为稀奇。
“姑妈,我不累,我就先走了”木樨放下筷子,上楼背上书包,便走了。
凉仁看都没看一眼,但是贾富却目送木樨走出门外。偷窥不成,光明正大望一下背影也是一种满足。
凉仁从厨房出来,看到贾富怔怔的站在门口,便喊了声“干嘛呢?”顺着贾富眼神的方向,凉仁除了看见红色的油漆门,啥都看不见。遂拍了一下他,贾富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对木樨的淫思瞬间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