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式风格的客厅内,一双修长的手握着高脚杯,屋顶装饰繁华的吊顶灯,洒下光线,照进了高脚杯里纯色的红酒里,反射出林子豪微蹙的眉头。
今晚,他相信阿易一定会回家,所以即使现在已经是北京时间九点了,他依旧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一杯红酒,静静的看着院子里。
送木樨回去以后,子易就开着车子满城到处乱转,脑子里满满装的都是木樨那句你幸福吗?开过了五环,开过了四环,兜兜转转绕了很多的路,拐了很多的弯,最后还是拐到了通往林氏别墅的那条路,坐在车子里的他眼神呆滞看着眼前的大楼,他在这里有过幸福的时光。
林母还在世的时候,虽然有林嫂,但总会亲自下厨,子易最开心的时刻便是晚餐了,因为一天中,只有那个时刻,爸爸才会回来,一家四口才能聚在一起,一起吃饭聊天,他会从大哥哪里抢巧克力吃,然后,第二天,林父会叫助理送来一箱子各种口味的巧克力。
所有的所有,均在母亲去世时刻改变了,子易用怨恨抹掉了这所有开心的记忆,也抹掉了他这么多年来本该享受的父爱。
他一直放在车门上的手终于动了,扳开了把手,下车,步至门前,门意外的是开着的,他没有想太多,推门进去。
这是林子豪一直在等待的一幕,他端起将手中的红酒轻呡了一口,高脚杯杯壁辉映着他那平坦的眉梢。
客厅的灯是开着的,子易从兜里掏出钥匙,刚插入,门又意外的开了。
“回来啦!”林子豪一脸的微笑。
“哥。”林子易一脸的惊讶。
看出他惊讶的表情,林子豪开口“因为等你,所以喝了点红酒,1988年的!”林子豪举杯,示意他要不要也来一点。
林子易的视线带过桌子上的一个空的高脚杯,嘴角微微扯起,自己为自己斟了一杯,这稀稀落落的酒水声伴随了两个兄弟一整晚,古语有云:酒后吐真言。
1988年的红酒酒精度不高,却容易醉人,两个大男人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仰头望着屋顶。
“醉了?”林子豪转过头望着光亮中闭着眼的子易。
“如果不是我设这个局,你是不是还打算活在过去的苦涩里,恨着爸。”
“恩……呵呵……”林子易的酒量真的不行,努力睁眼,却依旧还是半眯着的状态。
“爸,知道你回来一定会很开心。”
“哥,你不恨爸爸吗?”
“恨,但我既恨也爱,两者比起来我愿意选择爱。”
“我选择了恨。”林子易轻笑一声。
“爸还年轻,现在重新选择也不迟。”林子豪坐了起来,望着躺在沙发上的子易,,想着以后一家团聚欢乐的情景,笑着笑着,也跟着倒了下去,两个人都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或者说不是梦,而是酒醉后,意识的重新排列组合。
夏日的太阳升起来的总是特别早,林董坐在客厅里就闻到一阵扑鼻的酒味,以为林嫂做了什么菜品。
“林嫂,你做什么美味了,好醇厚的酒香阿!”林董问。
“昨晚,二少爷和大少爷喝了一夜酒。”林嫂回道。
“阿易回来了?”
“昨晚回来的,老爷。”
林董毫无波澜的脸有了丝丝可寻的表情,转身便上楼去了。
兄弟两个躺在一张床上呼呼的睡着,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林峰,人前是何等的威严,但在家人面前却卸下了面具,目光柔和的看着两个兄弟。
也许人老了,对亲情更加的渴望。他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多少年了,他都不曾这样仔细的看过他的孩子了。
直到午餐时间,两个人才醒来,互相调侃着彼此的酒量不行,说说笑笑的下楼。
“林嫂,做什么好吃的了,好香阿!”林子易早就已经腹中空空,对食物的嗅觉可是处于最敏感的时刻。
“有你爱吃的大闸蟹。”一个中厚的声音在楼底响起来。
“是啊!老爷特地去菜场挑选的。”林嫂从厨房里出来,补充道。
子易循着那个中厚的声音望去,脚步一凛,但随即恢复自然,走在他后面的子豪注意到他这一瞬间的变化,知道这个步伐里含有一点个人的自尊心在里面。
不过林子豪对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满意了,至少空气中的火药味不重了。
有天堂的地方就有地狱,有辉煌的时刻就有颓废的时刻。飞上天的时候一定要想一想跌落谷底的危险,这是何泉之最近在公司产品汇报大会上重复最多的一句话。而戏剧化的发展更是验证了这句话的正确性。
周一一大早的,新都桥泰安旗下的A门店前面就聚集了一大群人,吵闹声从人群里传出来,闹哄哄的,场面十分混乱,争吵声也是源源不断的传来,一些路过骑车的人抱着好奇的态度,驻足观看,人也越来越多。
不断接到群众投诉电话的门店店长,迅速打电话给经理,反应消费者服用公司新近推出的桂花养容丸而出现的异样状况,作为桂花养容丸的研发人凉木樨,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桂花养容丸遭遇群众投诉,甚至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匆匆赶去了新都桥的泰安门店,本来胃不好的她,此刻胃部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但依旧听着电话里店长着急忙慌的声音,渐渐听不清店长的声音,只有乱哄哄的喧闹充斥在周围的空间里。
坐的出租车来了个大刹车,木樨突然身体前倾。
前面的司机兀自愤怒道“前面的人怎么开车的!”
又语气歉然的对着后面一脸着急的木樨说了一句“对不起。”
木樨只顾着急得看着前方的堵车状况,哪里听得他这句道歉的话。
“看你好像很着急呀!”司机透过后车镜看到木樨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抬头。遂以事不关己的态度说了句“别着急,人阿,不能着急,一着急,什么事都做不好。”然后顺手按了车子里的音频器“桂花养容丸……”里面好听的女声传到木樨的耳朵里,越发加剧了木樨紧张的心情,司机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些无良商家,尽赚一些黑心钱,泰安也不能免俗,前天的广告打的多响亮阿,如今又传出了这消息。”
司机仍然不放弃,想要找话说,以为这种事应该同仇敌忾,有共同话题,却不想,又是一阵沉默,他抬头忘了眼后视镜,甚感无趣。
“我还是在这里下车好了。”木樨语气有着些许的不耐烦,也有些许的着急,现场具体是什么情况,她想知道。
木樨将一张50放到座位上!就自己打开车门下去了。
销售人员磨破嘴皮与投诉者周旋,但明显没有起作用,群众的怒火反而一波高过一波。虽然喧闹,但木樨远远的就听见什么无良商家,黑心药丸等难听而又清晰的字眼从人群中传出。
店长正张口结舌的解释着什么。
木樨赶忙找到店长!一见到凉经理,仿佛见到救星一般,快速的从人群中抽出身来。
“怎么回事。”木樨看着混乱镇静的问。
“今天一大早,就有一个中年妇女在门口喧闹着,质控我们门店卖的桂花养容丸害死了她的孙子,哭着硬要我们赔偿,如果再不处理,恐怕会迎来大量记者跟踪报到,到时候恐怕将一发不可收拾,我们……。”
木樨当然知道舆论的力量,他可是有亲身体会过的,不等店长将整个情况汇报完毕,就直接站在群众可见的台阶上“大家听我说,有什么问题直接来问我。我是桂花养容丸产品的研发人。”
“你是产品研发人。”一个中年妇女瞪着眼睛,满脸的怒气。
“是的,大娘。”纵然妇女满脸的怒火,木樨却依旧语气柔和。
“你快还我孙子的命。”那个中年妇女直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木樨的脖子就掐下去,木樨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推到了墙角,身后大量群众围了过来,全部都是一脸僵硬的笑。
“大娘,您的孙子和我们的药有什么关系。”木樨这个时候最关注的点还是她的研发产品出了什么问题,中年妇女疯狂的行为吓住了泰安在场的所有工作人员,人与人之间仿佛连成一体,根本挤不进不去。
木樨的脸部开始慢慢涨红,中年妇女力气很大,木樨没有丝毫的反手能力,
“咳咳咳……”木樨的喉咙发出细细的咳嗽。
中年妇女大笑,言语更是渗人,孙子我让这个坏女人去陪你,木樨眼睛缝隙里仅剩下人群中一张张模糊的鬼魅的脸。
“统统给我住手。”一个人巨大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人,中年妇女的手还是不放下。发出声音的人凭借高大的身影与力气撇开人群,走了过来。
中年妇女的手瞬间被子易抓住。
木樨得了喘息的机会,低头咳嗽着。
“子易,让她说问题。”
那个中年妇女突然大哭起来“泰安药业仗势欺人,还有没有人出来主持公道了。”
木樨与子易对视,子易松开了老妇人的手。
“你把话说清楚,桂花养容丸怎么啦!”子易最讨厌这种只会哭闹的妇女,整天没事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没好气的说。
“我的儿媳妇刚怀孕,听说了你们的产品可以补气血,所以就买了一盒,结果,第二天就流产了,医生说源头就是服用您们的桂花养容丸。”
“说明书上有交代,孕妇禁止使用。”木樨解释着。
“你在说我骗你吗!”老妇人气不过木樨怀疑的表情,直接把说明书甩在她脸上。
木樨心不停的跳着,也不管脸部突然的刺痛,直接从地面上捡起说明书看,她怕自己看错,将褶皱的说明书又摊开看了看,果然没有这一条说明,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她摇着头,望着子易,怎么可能,子易看着她的表情,也看了过去,没有这一点。
“去店里拿几盒桂花养容丸来。”子易对着旁边的店长说。
“好。”
群众终于在这个时刻安静了下来,像看好戏一般,等待结果。
“没有,没有……”
“现在没话说了吧。”中年妇女
“黑心商家。”不知是水的这句话冒出来。这是对一个企业,尤其时药业最大的不信任。
人多的地方往往更加容易引人注意,渐渐的泰安门店聚集了大量的人群,将泰安集团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记者闻风而至。
顿时,泰安药业陷入药品安全危机,渐渐搞得南城风雨,成了昌北市最大的新闻,泰安集团产品纷纷遭到合作商家下架。
同期的百草园的复原膏在这样的浪潮下,开始受到社会广泛的关注。
何泉之坐在办公室里,打开电脑,观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