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周五第二节课下课铃声的响起,教室里开始出现了桌子晃动的轰隆声。
“你今晚去我家吗?”林子易明明知道答案,却还试着问道。
“姑妈有孕在身,我得回去照顾她,已经和你哥说过了,不过,我不在,我布置的作业你要认真完成,不许偷懒。”木樨一边将高考复习资料装进包里,一边以师长特有的严肃口气说着。
“奥,那我先走了。”林子易有点失落,背着迪奥牌子的昂贵书包走出了教室,在林子易拐过教室时,木樨下意识的抬头望了眼他的背影,好似这样便能补全内心情感的豁口似的。
回家的步伐往往是最快的,很快教室里只剩下木樨与江芳芳二人了,江芳芳呆在桌子边,正襟危坐,眼神木讷的盯着书本,木樨将包平放在桌子上,走了过去。
“没落红,对吧。”木樨直奔主题。
江芳芳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失落的摇了摇头“”
“你等着我,这个周末,我再多配几味药进行效果复合,你相信我,我可以的。”木樨坚定的说道。
江芳芳眼中孕泪,那眼神是一种对人生绝望的目光。
木樨从她的侧面,看出她眸子中的这层绝望,眉头一皱“芳芳,你的人生还很长,一切只是刚开始,你要挺住。”
“阿樨,我想把这个孩子直接机械打掉了,我累了,不想折腾了。”
“医生说过了,你这个年纪如果机械打胎,一辈子就别想有孩子了,不到最后一刻,别放弃。”木樨将她的双手搭在了江芳芳的手上,试图传递给她温暖。
江芳芳闪动着泪光点了点头,那种感觉就像是天地周围一片漆黑,但是却有萤火虫在若隐若现,不至于周围太暗,太冷。
“周天,老地方,不见不散。”木樨微笑着,回到桌子上背起包向外走去,拐到墙角时,又折了回来,向江芳芳指了指手中的手表。
江芳芳破涕为笑,也开始收拾起来。
木樨从泰安药铺请了假,借了《妇科典史》,走在那条走了无数遍的小路上,伴随了她无数个上学时光的夕阳,还有……还有何泉之的自行车铃声。
木樨多日都没有见到何泉之了,这个儿时玩伴,难道真的就随着时光的轨道,渐行渐远吗?
结果当然是肯定的,自从何泉之背着母亲,以劳逸结合为幌子,周六周天早晨送木樨去泰安药铺兼职被发现时,这些就都是浮云了。
他的母亲亲自跑到木樨的家里,明明是何泉之非要送木樨去泰安药铺的,说什么锻炼身体,这话从何妈的嘴里说出来,味道就全变了,变成了木樨要求何泉之送自己去兼职了,当时何泉之就在旁边,却不敢吱一句声,木樨心里失望透顶。
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很多事情只有留在记忆里的才美好,就像此刻,木樨只能品味一下留在记忆里的那份美好。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那熟悉的铃声,还有熟悉人的熟悉的嗓音,只是带着点男人的成熟嗓音,显得不那么稚嫩了,有点磁性。
“阿樨,上来,我带着你。”何泉之没有看到林子易再木樨身边,连声音都高了八度,语气也昂扬了,宛如春天里的号角,粗狂却不刺耳。
“不要了,前面过个桥就到了。”
“你怎么啦!”何泉之下车,将车子横放在木樨前面,阻挡了她的去路,额头摆出了几缕斑马线。
“什么怎么啦!我根本没怎么啊!”木樨微笑着的模样却让何泉之感到无端的距离感,一种对陌生人才会表现出的微笑。
“明天,我送你去泰安吧!”
“不用了。”
“是因为我妈的缘故,对吧。”何泉之直截了当的说,
顿了顿,想着怎么解释,可是越解释越无措“我妈只是担心我的学习,所以才会去你们家质问的,所以……”
木樨打断他“所以你可以让路了吗?”
木樨一听他提起这事,就忍不住刻薄他,也不顾他的阻拦,往右前方走去,她走哪里何泉之就走到哪里。
“何泉之,你到底要干嘛?”木樨扯着嗓子,昂起头,满面的怒容,也不去管他表情如何,木樨绕过他,走了过去。
何泉之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般,隐隐作痛,她叫我何泉之,以前那个说过称呼是拉进彼此关系的卡口,这是向他表示她们的关系可以‘完美’结束了吗?何泉之怔在原地,不知多久,只知道,当晚何泉之回到家时,是他的母亲骑着他的车,将他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