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想,阿远哥哥一定是献祭了自己的生命,使用了那个短时间提升实力的法门,所以才能在当时实力暴增至玄层8级和精神力B-。
而实力暴增后的他,双手一挣就挣开了捆绑着他的绳索,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陈宏才。
陈宏才一时间惊呆了,站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但是负责保护他的那名玄层5级的供奉却是反应迅速的毅然上前,试图拦住阿远哥哥。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阿远哥哥的实力竟然突然暴增如此之多,只是刚一照面的时间,那名供奉就因为轻敌被阿远哥哥一拳打至吐血,向后飞出数米远,同时听见数根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然后昏迷了过去。
周围的仆役一时之间悚然,连逃跑都忘记了。
而浑身浴血的阿远哥哥就这样一步一步似慢实快的接近了陈宏才,陈宏才慌慌张张地摸索着拿出了一柄小巧的激光枪,双手抑制不住的哆嗦。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你,你再往前走,我,我就开枪了。”
不过大概是这句话给了他信心,陈宏才说完后也不等阿远哥哥的反应,一咬牙闭上眼睛就开了第一枪。
好在因为他双手的颤抖再加上闭眼的原因,准头就不是那么好。
只见一束蓝色的激光瞬间穿透了阿远哥哥的左肩,带出一束鲜血纷然洒落在空中,阿远哥哥则是踉跄了一步,嘴角却勾出了一抹奇怪的笑意,露出两个染血的酒窝,他摇摇晃晃的甩了甩头,显得鬼魅而惊悚。
紧接着,阿远哥哥就运起他B-级的精神力,对着陈宏才的精神海就浩浩荡荡的冲了过去。
不出所料,虽然陈宏才只是D+的精神力,但是他的精神海上有着精神力防护器,所以这一击很轻松的就接了下来。
只不过这时候阿远哥哥也已经到了陈宏才的身前。
陈宏才刚刚睁开眼,就看到阿远哥哥满是鲜血的脸出现在了面前,还不待他惊嚎出声,就被阿远哥哥的一系列快速重拳击打的弯下了腰,呕出了一大口鲜血,手中的那柄激光枪也被踢飞到了角落里。
阿远哥哥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杀了他,在将陈宏才打的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后,阿远哥哥学着之前陈宏才对待阿姨的动作,对着他的腹部狠狠地踢踹踩踏。
陈宏才唇边挂着鲜血痛呼了许久后,终于想起了应该求救,于是他狰狞着脸,一边惨叫着,一边对着那几个依然瑟瑟呆在原地的仆役断断续续的骂道:“你们,你们赶紧他妈的给老子,嗷!给老子出去求救啊!”
听到这句话的那些仆役们终于反应了过来,于是惊慌的开始向外跑了出去。这边,听到这句话的阿远哥哥眼睛一眯,停下了踢他的动作。
陈宏才缓了一口气后,抬起头忍痛狞笑着对阿远哥哥说道:“你竟然敢这么对待我,等着吧,一会儿来人了,今天的耻辱我一定千万倍奉还给你。”
阿远哥哥看着他扭曲而得意的笑脸,然后转过身捡起了地上的激光枪,将枪口对准了陈宏才的额头。
陈宏才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了,他眼神中带着些惶然的凝视着那黑皴皴的枪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隐隐约约的传来了杂乱的声音,似乎是陈家的人终于来了。
陈宏才听见了这个声音,终于呼出了一口气,又一次带着些讽刺的笑了起来:“你不敢杀我的,马上他们就来了,你要是杀了我,陈家一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的。”
阿远哥哥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自信的表情。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扳机。
依然是一束蓝色的光线,但是这一次,贯穿的是陈宏才的眉心。
他睁大了双眼,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之前得意而放肆的表情,那咧着的嘴角甚至还凝固在他的脸上,然后就这样,带着眉心血洞蜿蜒而下的鲜血,脑袋轰然砸向了地面。
直到最后他也没想明白,那枪口为什么会射出一道蓝色的光线。
不过短短的几秒种,门口那些嘈杂的声音却已经近的仿若就在面前,阿远哥哥转过头,似乎想向着我走过来,然后他的脚步一顿,视线缓缓地上移。
我一愣,转过头,竟然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母亲。
母亲没有理会阿远哥哥的视线,她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我,然后就将我往牢房里拖。
我挣扎着喊道:“妈,妈!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母亲大声的吼道:“干什么!?当然是救你!那个小子杀了陈家的小祖宗,陈家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你现在躲回牢里,就当做没看见不知道,别被他拖累了,我再替你求求情,还有可能有一线生机!”
母亲说的声音很大,似乎是故意说给阿远哥哥听的。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母亲坚定向前的身影,疯狂的挣扎了起来:“不行!我不能丢下阿远哥哥一个人!!你放开我!!”
然而本就遭受折磨多日又被绳索绑住的我哪里挣脱的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步步拖回了囚牢。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和无力,第一次意识到了在这个世界没有实力的下场是什么样的。
如果我能够拥有足够强的实力,是不是我就可以和他一起并肩作战?是不是在别人欺辱的时候也能够自己动手反击回去?是不是不会在一开始就被人抛却成为弃子??
是不是,即使杀了这个人渣别人也不会多置喙什么,因为我就是下一个天才?下一个,希望之子?
然而现在我只能看着自己一步步被拖着远离阿远哥哥,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束手无策,更加清楚自己即使过去也只是成为累赘。
我逆着光线抬头望过去,阿远哥哥低着头,阴影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感觉到他的身影随着母亲的话语颤了颤,然后他便转回身,直面门口慢慢走了过去,再也不曾回头。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曾再亲眼看见,只从看守我的人八卦时,于只言片语中推测出阿远哥哥后来的事情。
据说他把实力强行提升到地层,精神力更是达到了s级;据说他杀死一名、重伤三名长老,杀死护卫无数;据说他最后在陈家家主,也就是陈家的老祖宗来到之前,于重重包围中杀了出去;据说那天血流成河,地面上的血迹连续清洗了三天才洗净;据说阿远哥哥后来逃到了流失之域,陈家也无法再追杀了;据说……
我听着这些事迹,心里忽喜忽悲,竟不知是何样的滋味。
就这样于忐忑中又度过了几天,陈家才终于有空腾出手来处理我。
那些废话听的太多,我都已经麻木了,我静静地跪在寒凉的石板地上,伴随着周围那些斥责、哭泣、咒骂的声音,凝视着地板,神思恍惚的想着阿远哥哥现在会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了。
直到母亲的声音惊醒了我:“多谢您的宽恕。”
主座上陈家老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没有说话。
后来我们被赶出了陈家,我也从陈家的族谱上除了名。
我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却没想到第二天就遭到了一群不知名黑衣人的追杀。
母亲冷笑着对我说道:“这种家丑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会容许别人传出去,没有当时就地格杀,完全是因为那天审判的的时候有政敌在场,不愿落人把柄而已。”
接下来的三天在我浑浑噩噩中度过了,要简单的说,不过就是一直都要伪装易容,酒店住不了,每天在荒郊野地打地铺,依然不敢睡觉,一旦发现有人过来都要心惊胆战的赶紧跑。
在这期间,我第一次知道母亲的实力竟然只差一脚就进入了玄层,大概派人来刺杀的陈家也没有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母亲会有这么高的实力吧。
如此昼夜走着赶路,绕了一大圈的我们居然真的赶到了星际港,然后好不容易在黄牛手中买到了偷渡票。
而也在星际港,我们遇到了最后的、也是最凶猛和肆无忌惮的一波刺杀。
就在我们好不容易伤痕累累的登上了星际飞船,等待舱门关闭的最后一秒,母亲突然将我拉到了怀里,转身背对舱门完全护住了我。
下一个瞬间,一枚高速旋转的子弹就准确的打入了她的心脏,然后舱门终于关闭了。
我颤抖的扶住母亲的身体,眼泪第一次决堤。
而母亲只是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说出了她人生最后的话:“希子,我让你来陈家,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够成为人上人。但是当我第二次看见地牢里伤痕累累的你,我突然发现你眼睛里失去了希望。我后悔了……如果再来一次,我宁愿你永远只做一个简单快乐的人……所以,我死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母亲用额头抵住我的额头,近乎虔诚的一字一句说道:“愿你所愿之事能够得偿所愿。”
说完,母亲便彻底失去了声息。
后来的后来,我乘着星际飞船来到了一个二级星球,变卖了身上所有的东西,火化了母亲,然后将骨灰盒葬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接下来的八年,我进入了地下拳击场,从最底层最弱小的擂台开始打起,靠着观众的赌注分成维持生活,每一天每一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幸而一直都没有真的死去。
我的实力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增长,在我成功突破玄层的那一天,之前做的体检报告单也出来了,我得了绝症。
这个时代的绝症并没有比以前少,因为科技虽然更加发达了,但是人类自己新发明的各种化工毒品,再加上宇宙里不明的射线,让绝症的种类井喷式的增长,而解决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发现的速度。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以什么形式染上的这个病,但是我知道给我留下的剩余时间还有最后的两年。
而在这八年的时间里,明明之前遭逢的巨变仍然压在心底的我,紧接着又见识过了无数肮脏的事物,却又没有一个能够相信的人在身边陪伴纾解,再加上长时间承受拳场的高压气氛,最后导致我的心态也一点点开始变得扭曲,人们通常应该称之为病娇吧。
至于我一开始对于阿远哥哥的愧疚与思念,不禁没有淡化,反而慢慢演变成了疯狂的想念和绝对的独占欲。
并且,从知道了自己患上了绝症那一刻开始,这种情绪开始爆发般的增长,满满的占据了心间,几乎要溢了出来。
我好想你啊。
我好想独占你啊。
只要想到你身边有别的人陪伴,我就会有想要杀人的欲望。
我真的好孤独,你来陪着我,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
我知道我已经不正常了,但是没关系,我会让他陪着我的,我们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
经过打探,我现在的实力虽然远远无法在流失之域横行,但是在垃圾区混一混还是可以的。
于是我终于决定启程去找阿远哥哥。
找到他。
独占他。
告诉他,我爱他。
如果他不愿再见我,那就用尽所有的手段逼他不得不见我。
然后,问问他,是否愿意和我共赴这一趟黄泉之路,饮下那一碗孟婆之汤。
从此莫问前程,无问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