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重重的一摔筷子,站起身来就对着君喻言的继母吼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再说了,这是我姑娘,我想怎么对她好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继母冷笑:“君渠黎,你别忘了当年你是靠谁才能回到如今的位置的!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对,我就这么说怎么了?不就是公司吗?大不了送你了!反正我当年也是白手起家,再来一次有什么难的!要不然明天咱们两个就去领离婚证!!”君渠黎眼眸一瞪,硬声怼了回去。
继母几乎是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君渠黎,她伸手指着他,气得手指都微微发抖,几次张口都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喘息了几口气之后,继母冷冷的笑了一声:“行,君渠黎,我算是看透你了。你行,你厉害,你有能耐了是吧!那行,我走,我走!”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餐厅。
君喻言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眼神莫名。
呵。
多么熟悉的一场戏,就好像多年前也曾如此分毫不差的上演过一样。
区别只在于,那个时候,君喻言和她那婀娜多姿表面上温柔贤惠的继母掉了个位置而已。
君渠黎面色难看的瞪着对方离开的身影,停顿了几秒钟之后,才终于勉强的笑了笑。
他坐下来对着君喻言说道:“小言啊,别管你阿姨,她平时就这样。”
“咱们父女俩今天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一定要好好聊一聊。”君渠黎和蔼而温柔的笑了笑,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君喻言的头,却被她下意识的躲开了。
君渠黎的手就这样孤零零的顿在了半空中,看起来有几分心酸。
君喻言抿了抿嘴,只是说道:“接着吃吧。”
“哎,好好。”君渠黎连声应和。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都是君渠黎不停地絮絮叨叨着他近期的生活,然后又不断的对君喻言的生活关心问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合格而又暖心的父亲。
君喻言除了偶尔应和两句,全程几乎一直盯着自己眼前的饭碗,没怎么看过他。
君渠黎看着这样的君喻言,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他几次张了张嘴,最后终于无奈而略带卑微的说道:“小言啊……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这些年来一直对你亏欠良多。可是……”
君渠黎顿了一下,然后有些祈盼的看向了君喻言:“我如今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赚再多的钱,也比不上家人的陪伴,比不上我亲生女儿的依赖和信任。”
“所以现在,我想要挽回,我真心的想要挽回。”君渠黎眼神真诚的看向了君喻言,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小言,你可不可以,再给爸爸一次机会?让爸爸有机会可以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重回当年?”
君喻言听着君渠黎的话,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母亲离世之前三个人的往事。
那个时候,君渠黎很爱她的母亲,也很爱她,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
君渠黎即使再怎么忙,每周也总会抽出来一天的时间专门陪伴她们母女。
君喻言到现在都还记得三个人手牵手在一起去游乐场坐过山车,下来后君渠黎明明吓得一脸苍白,却无奈而包容看向她的眼神。
还有她小时候每次伸出手要抱抱,君渠黎都会温柔笑着把她小小的身体从地上举起来放到肩膀上坐着,那一转头就能看到的柔和侧脸。
那些年的美好都是真的,那时候的心情都是真的,那个人那时许下的诺言也都是发自内心的。
只是,到了如今,不复当初而已。
君喻言苦涩的弯起了唇角。
她知道君渠黎有很多的理由。
比如说,当年母亲去世后,公司经济陷入极大的危机,他急需要一场联姻来稳定局势。
比如说,继母的家里要求君渠黎在君喻言和公司之间做出取舍,如果要娶继母得到资金支持,就必须要冷落君喻言。
再比如说,家里的财政大权基本都掌握在继母的手里,君渠黎手里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流动资金,也被继母牢牢的盯着去向。
然而,对于君喻言来说,这么多的理由,都只不过是借口。
完全立不住脚的借口而已。
即使再怎么被压制,这么长时间以来,给她打一个电话不难吧,找人偷偷捎信儿可以吧,关心她两句总能做到吧。
可是君渠黎没有。
他最后留给她的只有那冷冰冰的一句‘18岁后我不会再负责你的开支’,没了。
说他懦弱也好,说他自私也好,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都是一样的,把君喻言越推越远,直到最后几乎形同陌路。
君喻言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君渠黎,有些迷茫的说道:“我曾经非常不理解你,讨厌你,甚至恨你恨到只想杀了你。可是后来我渐渐明白,你也有自己的苦衷,哪怕这个苦衷在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听到这里的君渠黎眼睛里焕发出希望的光芒,有些忐忑的看着君喻言。
然而君喻言并没看他,而是把眼神轻轻地投向窗外,似乎在凝视着很遥远的虚空:“我也曾期许过你能够悔悟,能够重新变回我心里那个温柔可亲的爸爸,可是得来的却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到渐渐绝望。”
她淡淡的笑了笑,眉眼轻柔:“所以啊,我放弃了。”
君渠黎有些愣怔,最后还是失望而难过的说道:“所以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对吧。”
君喻言闻言蓦然一笑,仿佛烟花在刹那间盛放,绚烂到极点,点亮了整个空间。
她忽然伸出双手,柔柔微笑着对君渠黎说道:“抱一下我吧,爸爸。”
君渠黎愣了一秒种,然后反应过来的他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喜色,几乎是有些颤抖的点点头,向前几步,也张开双臂。
然后,他用力的抱住了君喻言,仿佛生怕她反悔离开一般。
君喻言靠在君渠黎的肩上,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带着怀念的心情笑了:“还是当年的味道呢。”
然后下一秒,她放在君渠黎背后的双手拿着不知何时藏起来的餐刀,对准君渠黎的后心处,狠狠的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