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从王府出来之后，一路问着才找到醉香楼。

刚刚到醉香楼，楚瑾就火急火燎地走进去，也不等店小二招呼直接道：“我找人。”

店小二问：“可是牛轧糖？”

楚瑾大喜：“快带路。”

救人如救火，马虎不得。

店小二将楚瑾带到了雅间门口：“李公子很早就来了。”

雅间里面坐着一个男人， 约莫二十出头，一身灰色的长衫，尽显儒雅之气。

楚瑾走进去，将配方往桌上一拍，干脆利落：“我赶时间，这是牛轧糖的配方，一百两。”

姓李的公子赶紧站起身来：“一直以为要和我谈生意的人，是个男子，没想到竟然是个姑娘家。快，快请坐。”

“不坐了，赶时间。”屁股也疼呀！

“我叫李陵，是个行脚商人。既然姑娘赶时间，我也不拐弯抹角，牛轧糖足够新奇，目前来说也有很好的销路，不过姑娘这个价格有些高了。”

“李公子放心，我担保这绝对是独家生意，不出一个月就能回本。”

“姑娘又知不知道，这世道并不太平，我可是要给真金白银来买的，要是起了战火，再乱几分，我这生意回不了本，可就亏了。”

“李公子是生意人，若是不能回本，不能赚钱，在听到我说一百两的时候，就应该起身走人。”

李陵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自信的姑娘家，简单的一两句话就能够把人给稳住。

要是个男儿身。日后必定成为商贾界的翘楚。

“世道的确不太平，可南霜国积弱已久都还能够如此繁盛，李公子不该随随便便说出要起战火的事，百姓都想安居乐业。”

“姑娘又怎会知道南霜国不会起战火？据李某所知，东陵、西倾、北荛可都对南霜虎视眈眈。”

“我一个乡野丫头本不该多说的，但为了要和李公子做个生意，也豁出去了。”楚瑾有些着急，净月还等着，可这李陵却磨叽的很，“眼下四国鼎力，南霜国的确是积弱已久，其余三国可谓能征善战，但并不代表我们南霜国的百姓和将士是任人鱼肉的。”

楚瑾看了一眼桌上的四盘菜肴，以菜肴划分界限：“南霜国地处鱼米之乡，多的是柴米油盐，但南霜国的兵器却是不敢恭维。”

李陵警惕地看了一眼门外：“你可知，这样的言论若是传到有心人耳中是个什么下场吗？公然说南霜国的兵器比不上其他三国，届时朝廷治你个散布谣言之罪。”

“如果我说的是假话，朝廷自然可以治罪于我，但我句句属实。”楚瑾指着一盘最边儿上的菜肴，“就像这碟子菜一样，偏安江南，而众所周知，铁矿是分布在高山地区，也就是东陵、北荛之地，南霜国怎么可能不兵器残旧？”

李陵赶紧为楚瑾添了茶水：“那依姑娘所言，南霜国该如何做？”

“你是朝廷的人？”楚瑾端起茶杯，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李陵。

“我不过是个行脚商人，不过听到姑娘这样说，心中好奇，说不定我们以后还会有生意上的来往。”

楚瑾想了想，李陵说的不错，以后还会有雪花酥、冰淇淋这等甜点，到时候也得靠商人来运作，她身为炎王妃，在短时间内是绝对不能抛头露面出来做买卖的。

“姑娘可是有什么避忌？”

“避忌谈不上，只是我这话，你可千万不能在外面去说。”

“愿闻其详。”

“南霜国拥兵多少，我一介女流并不知情，但我知道的是，南霜国的兵器绝对不会是上等铁器，至少都是十年以上的烂铁，反复锻造，早就失去了作为兵器的尖锐。如今南霜国积弱，但能够偏安，也是因为辟雍学院在此，就算其他三国想要做什么，也得看看辟雍学院答不答应。”

“不过若辟雍学院一直以来都是中立的，不可能每次出事都求辟雍学院伸出援手，所以，南霜国若然想要强盛起来，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南霜国积弱，但却是最富庶的，可以买铁。”

“姑娘可知，所有的铁矿都掌握在东陵和北荛朝廷手里，岂容私下买卖？”

“不能去其他国家买铁，可以在自己国内买铁。”

“哦？”

“国无可用之铁，兵无可用之刀。但百姓有。”

李陵眼底满满都是震撼：“姑娘的意思是说，只要向百姓买可用之铁，要炼制兵器易如反掌。”

如此大略竟然是一个姑娘家提出来的，这让当朝者有何面目！

“我的银子呢？”

楚瑾摊开，着急之中还带着贪婪：“说了那么多，加上牛轧糖的独家配方，够一百两了吧？”

“够！足够了！”

李陵赶紧将银票奉上，眼底的震撼还是没有散去。

楚瑾站起身，正打算走，却是停下脚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此事很感兴趣，不过若你是朝廷的人，在行此法时，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扰民，否则大祸将至。”

李陵也站起身来：“姑娘放心，李某不过是行脚商人，对朝廷的事，并不感兴趣，只是听姑娘今日一席话，茅塞顿开，此事绝对不会外传的。”

“那就好。”

楚瑾将银票收好，火急火燎地就往外面走，全然没有注意到隔壁雅间的情况。

隔壁雅间里的某人，完全可以用震惊来形容：

“王爷，刚刚我没有听错吧？侃侃而谈的人，真的是王妃？”

祁羽的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太惊骇了。

王妃居然能说出这些大道理，而且和王爷之前提到过的，不谋而合。

霍湛若有所思地看着青色的茶汤，半晌才开口：“刚刚她说那个叫什么糖？”

“好像叫，牛轧糖。”

祁羽尴尬地发现，原来自己和王爷的关注点都不在一条线上。

不过牛轧糖，他可是闻所未闻的。

“本王让你查的事，如何了？”

祁羽只觉得背后冒出森森冷意：“查不到。”

这还是头一次，他们派出去的人，竟然连王妃的任何信息都查不到。

“除了纪云云这三个字之外，探子们连一点儿其他线索都找不到。”祁羽也觉得甚为奇怪，“王府派出去的探子几乎在锡郡国的临至城铩羽而归，据称，好像有人在暗处拦着他们，不让他们继续查。”

王府的探子都是好手，可到了临至城，就好像有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人都束缚了，展不开翅。

顿了顿，祁羽试探地问道：“要不，继续查？”

祁羽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王爷这阴沉的性子还真的让人遭不住。

每一次被王爷盯上，就像被一头狼盯上似的，浑身都要冒冷汗。

晖云那厮怎么还不回来！

“不必了。”

霍湛站起身来：“回府。”

与其让这女人到处闯祸，不如严刑拷问一番再丢去地牢，任其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