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皱起眉,容嬷嬷是谁?
晖云见状,心知王妃这是要发酒疯了,赶紧道:“祁羽,将王妃扶回屋子。”
祁羽明白,应了一声,正打算伸手去扶从地上努力爬起来的楚瑾,哪知楚瑾却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冰冷的触感让她哆嗦了下。
她脑子昏昏沉沉的,眼前是一片玄幻,谁是谁,她都分不清楚了。
胡嬷嬷不悦地问:“容嬷嬷是谁?是纪府的下人吗?”
楚瑾摇摇头,胃中有些不舒服,她咽了口唾沫,打了个酒嗝,舒服了几分才嘻嘻一笑:“容嬷嬷呀,是皇宫最坏的人,最喜欢拿针来扎人了。”
胡嬷嬷忍不住嗤笑:“王妃如此清楚,可是被容嬷嬷扎过?”
“没有。”
酒意正浓的楚瑾乖乖地回答,“我没有被容嬷嬷扎过,可……”
楚瑾脑子有些不舒服,胃也有些不舒服,浑身都不大舒服,心里更是不舒服。
都说酒精能够使人浑浑噩噩,可她脑子里面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可我被全天下最坏的胡嬷嬷打过……哇呜……呜呜呜呜……”
越想越委屈,那二十大板此刻就在楚瑾的脑子里面不断地重播,她忍不住就坐在雪地上哭了起来。
胡嬷嬷的老脸一下子就红了。
刚刚说什么来着,容嬷嬷是皇宫最坏的人,她居然是全天下最坏的人!
“胡嬷嬷,王妃喝醉了,说胡话。”晖云反应极快,“祁羽,还不将王妃扛进去!”
“晖云侍卫,你倒是护着王妃。”胡嬷嬷神色一凛,咬牙切齿,“老身倒是想知道,在王妃的眼中,老身是如何天下最坏了。”
胡嬷嬷瞪了一眼祁羽,祁羽不敢让。
自从晖云一事之后,祁羽是打心里觉得这位王妃很好,不愿意看到王妃落到胡嬷嬷的手里被折磨的。
“看来,王妃蛊惑人心的招数挺多的,三夫人说的不错,王妃会妖术。”
“胡嬷嬷,王妃好端端的 一个人,怎么会妖术?”
“自从王爷五年前负伤归来,月雅苑是个什么情况,祁侍卫比老身更清楚。祁侍卫也应该知道,王妃才来多久,这短短的时间,能让下人们都围着她转,不是为妖术是什么?”
胡嬷嬷扬起头,手加重了握拐杖的力度。
祁羽登时警惕起来了,胡嬷嬷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练家子,这拐杖可打伤过不少人。
此前王妃在被丢到小黑屋子去时也是被这拐杖打过的。
“祁侍卫,你是要拦着老身吗?”
胡嬷嬷脸色凝重,她很怀疑这个王妃的手段。
初来乍到,下毒害人就不说了,把三夫人折磨到不成人样也不说了,现在居然能蛊惑人心,让这些下人跟着她一起疯,太不像话了!
“祁侍卫莫要忘记了,王爷说了,后院女眷的事,全都交给老身来管。”
“可胡嬷嬷须知,这是王妃,不是那些让你随便打骂的下人。”
“祁侍卫是要和老身作对?”
“要作对!”
冷不丁的,坐在祁羽脚边的楚瑾无端端地冒了一句话出来,顺便还抱住了祁羽的大腿:“一定要作对!胡嬷嬷打我,用棍子打我……呜呜呜……还让人打我板子……好痛……好痛……”
毫无仪态!
可就是如此毫无仪态的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连脸都哭花了的楚瑾,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所有人都开始同情这位初来乍到的王妃了。
“霍湛也是坏人!”
“呜呜呜……”
“霍湛也打我,他们都是坏人,呜呜呜……”
“好痛,腿好痛,屁股好痛,腰好痛,浑身都好痛……”
“呜呜呜……”
楚瑾狠狠地拧了一把鼻涕,在祁羽的衣袍上面蹭了蹭,又继续投诉:“霍湛和胡嬷嬷都是坏人,他们都要打我……”
“我要养只大黄狗来咬他们,恩!养只大黄狗……”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胡嬷嬷气的胸腔起伏不定,连气息都乱了几分,她举起拐杖:“祁羽你让开,老身这拐杖砸下来,误伤了你,老身可不负责!”
这王妃,也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说的话,简直是不能听!
祁羽依旧不敢让,挡在楚瑾面前:“胡嬷嬷,王妃到底只是个弱女子,挨不起你的棍子。”
“你给老身让开!”
胡嬷嬷气急了,也管不着那么多了,举起拐杖就往楚瑾的脑袋砸下去。
祁羽一把抓住那拐杖:“胡嬷嬷,这一棍子下去,王妃还有命活吗?”
“炎王府从来不缺炎王妃!”
胡嬷嬷一脚踹到祁羽身上,祁羽纹丝不动。
“胡嬷嬷!”晖云都看不下去了,“到底王妃是王爷的结发妻子,你如此滥用私刑,就不怕王爷怪责吗?”
“结发妻子?堂都没拜,算什么结发妻子!”
王府哪一任王妃是和王爷拜过堂的?
那些个女人,哪里又不是被王爷丢到地牢,慢慢死去的。
就这样要例外吗?
还不是别人送上门来的,不过贱命一条。
祁羽不敢让,但又不敢还手,硬生生地吃了胡嬷嬷几棍子,打的吐血。
月雅苑聚集起来的下人都看的心惊肉跳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就算王妃和王爷不曾拜堂,但也是皇上钦赐的,胡嬷嬷就这么容不下王妃吗?!”
晖云咬牙,他这腿要不是使不上劲儿,他早上前去将这个老虔婆踹开了。
也就祁羽能忍!
“王爷!”
门口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整个院子的温度又下降了好些。
霍湛走进来的时候,胡嬷嬷正盛气凌人地一把将拐杖杵在雪地上,发出“嘭”的一声。
“王爷的府兵到底是些能人,在外面作威作福就算了,还在府上欺负老身一个婆子。”
祁羽忍住喉头的腥甜,不敢辩解。
霍湛垂眸睨了一眼抱着祁羽大腿呼呼大睡的楚瑾:“这是要造反?”
“可不是要造反!”胡嬷嬷趁机打小报告,“刚刚王妃说老身是天下最坏的人,不仅说老身打她,还说王爷也打她,说老身和王妃都是坏人。”
都是坏人……
这语气,像这女人说的。
“王爷,”晖云道,“王妃只是因为喝醉了酒,所以才会胡言乱语的。”
“胡言乱语,哼。”
怕是酒后吐真言。
霍湛看向祁羽:“喝了多少?”
祁羽擦了擦嘴角的血:“两杯。”
才两杯,就醉成这样了?
“霍湛是……坏人……呜呜呜……”
“爷爷,霍湛打我……呜呜……”
“我不喜欢霍湛……”
全场,寂静。
祁羽垂眸,好想找块板砖把王妃敲晕了。
一抬头,就看到王爷那张黑到不能再黑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