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刚刚下车,到总统府的时候,袁世凯正在为南方的云南、贵州、四川的局势不稳而发愁,北洋派的内部也发生了矛盾,这些都使得袁世凯心烦意乱。正在办公室里边来来回回的踱步,只见门外有人来报,“驻奉天陆军第二十七师师长张作霖奉命到京,在外面请见大总统。”
袁世凯一愣神,心道,这人来的真快!他停下想了一会,:“你去告诉张师长,明天上午十点我在居仁堂见他。”说完袁世凯坐回了自己的椅子,暗自叹息。
这张作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来见,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看来这个出身草莽的张师长,要么就是有些根底的,要么就是真是个大老粗,如果是前者,那可要比那些老派的督抚还要难以指使,这些老兵油子,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袁世凯想了一想到这,又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面转来转去,终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计策:把张作霖即刻抓起来,立即枪毙,绝了后患!可是转念一想,不成。不妥呀。这张作霖明面上是一个师的编制,实际上早已经是两个师的兵力,武器装备更是清一色的德国装备,比起其他地方的军队,甚至是我的军队都要好上几分,而且吴俊升是他在绿林的拜把子兄弟,再加上吉林、黑龙江的那些‘保安队’、土匪,明面上各自独立,实际上都是以张作霖为首,若是张作霖在北京出事,那些混人还不把整个东三省闹个天翻地复那东三省和北京可只隔着一道山海关。另外,日本人也与其交好,这张作霖就这么来了,说不定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万一闹将起来,张作霖的部队离开了东三省,那日本人可是一直在觊觎着东三省的,袁世凯想了想,不禁浑身的发汗。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能使用武力让张作霖就范,以免激起兵变。要多多施恩,多加慰勉,先稳住东三省,等南方的事情了了,回头再做打算不迟。袁世凯想到此处,不禁摇摇头,世人都说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殊不知,这位置它不好做!
第二天,张作霖听了李昊的建议,特意赶了个早,还没有到十点,就赶到了总统府。总统府的工作人员一看,张作霖来了赶忙对张作霖说,大总统要以接见外省督抚述职之礼相待。让张作霖先稍事休息,等候大总统召见。
十点整,张作霖进了居仁堂的大客厅。总统府的官员请张作霖稍等一会,他先向大总统禀报,说完,就推开大总统办公室的门,进去禀报去了。
张作霖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打量着这座大客厅。只见这座大客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整个是中式的装潢风格,客厅的正面是红木镶金框黄杨木透雕的九龙出海大屏风。紫檀镶铜的大条案上,陈设着几尊绿锈斑斑的古铜器、鼎、钟、还有一些瓷器的古玩,精美异常,张作霖送的那尊天地佛也摆在了那里。客厅的四角上摆放着几个几子上,摆放有盆景,颇有些意境。不由得想起了李昊临行前对他说的:“大总统的金表,师长要记得给我拿回来。”一想到此,张作霖发现自己竟然没那么紧张了。
袁世凯有意向张作霖显示大总统的威仪,他身着天蓝色的陆海军大元帅的礼服,袖口上和衣领上用金线绣满了嘉禾,配着宝星锤金大元帅肩章,头戴白缨元帅冠,胸前左右挂满了耀眼生辉的各式勋章。矮胖的身材,两腿短粗,一张胖脸似圆非圆,四方非方,朝天鼻,双下巴,两眼倒是炯炯有神,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袁世凯鸭步鹅行,坐到了大客厅正中的西洋沙发上。张作霖见袁世凯进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把屋里的袁克文,还有几个陪同的官员都吓了一跳,但袁世凯神色没有什么太惊异的变化,只是笑着说道:“雨亭呀,如今都是共和,不兴清朝那套了”。他坐在沙发上打量了一眼张作霖,和颜悦色地说:“张师长快起来,来,坐下讲话。”
“是!”张作霖听了话,不但没有起身,反而结结实实又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说道:“作霖一个粗人,不懂什么共和不共和,清朝时,作霖只知有皇上,现在只知有大总统,大总统好比皇上,怎能不磕头”说完才起身,坐在了靠门的一张椅子上。
不料,袁世凯笑吟吟的向靠近他座位的西洋沙发指了一指:“近些坐,好说话。”张作霖规规矩矩的坐了过去,侧身坐下。袁世凯手上的一个西洋金表引起了张作霖的注意。张作霖坐在座位上,眼神还是时不时盯着那块闪闪发亮的金表,想到:这大概就是那小子要的袁世凯的那块金表了,不过这表还真漂亮,雕刻成石榴花的形状,红色半透明彩绘珐琅。确实是难得的珍品,这小胖子还真有眼光。
袁世凯微笑着对她说:“张师长,二十七师在东北很不错嘛,说明你治军有方。很好啊!在东三省称得上是一支劲旅吧”
张作霖忙站起来,说:“承蒙大总统夸赞。二十七师办得不好,还请大总统多加训示。”
“奉天形势如何东北靠近日本,又是日本人特别注目的地方,有许多关系交错,不知现状如何”袁世凯慢条斯理地说。
张作霖有思想准备,余雪斋曾提醒他,在大总统面前绝不可议论《二十一条》,最好连中日关系也不要谈。所以,袁世凯的话一落音,他便说:“东北形势很稳定,请大总统放心。中日关系和睦。在东北,不管是东边的,还是北边的,不管是大鼻子、小鼻子,只要他欺侮咱了,我决不答应,一定同他们血战到底!”张作霖这不是在乱说话,他还不知道袁世凯的真实的意图,只能按照事前想好的词来说话,想要探探袁世凯的意图,来个投石问路。
袁世凯眉头一挑,看着张作霖,继而微微一笑,“很好!咱们立了民国、建共和,你觉得共和制的国家怎么样”
张作霖低头,一脸的惭愧,“作霖只是个武官,心中只有打仗,学问却是没有。这样的国家大事,有袁大总统这样的英明的人物来定就行,我不敢胡说。”
“张师长对国家大事持慎重态度,好!你的部下会时不时的说些建共和一事吧”袁世凯点了点头,问道。
“有的时倒是会听到一些议论,我都告诉他们不要多说,妈巴子军人只要服从就得了,干嘛管那么多。”张作霖说道。
“说来听听,他们都议论些什么”袁世凯看着张作霖说道。:“今天咱们是家庭式的会见,不必拘谨。”
张作霖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想了想该怎么说,顿了一会:“他们说,我的部队里面一些稍有见识的旅、团、营长,曾经说过,咱们中国论文明,那是天下第一。光绪当年如果能有机会好好的办好立宪,照样可以国富民强。至于共和呵呵,”张作霖笑了两声,“中国有皇帝都几千年了,至于共和好在哪里,我还真不知道。”
袁世凯深深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张作霖接过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茶,向工作人员起身道了谢,喝了两口,温度刚好,茶叶的清香沁人心脾。袁世凯说话了:“张师长作战骁勇,治军有方,很值得嘉奖。你好自为之,可进取公侯之位。”袁世凯意味深长的一笑。
“作霖不才,只知道一切行动听大总统的。我张作霖的前程全靠大总统的栽培。”张作霖起立,朗声说道。张作霖早得到了余雪斋和李昊的消息,心里也清楚得紧。如今从袁世凯的话语中得到证实,又听袁世凯的意思说不失公侯之位,顿时大喜,心里暗叹:妈巴子,这个李胖子人才呀,简直比得上诸葛亮了。
可袁世凯不知道张作霖心里想的是什么,以为张作霖是在想美好的前程,他心中也是一阵的高兴。袁世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脸上看不出什么样的表情。指了指放在张作霖面前茶几上面的茶,办公室里面的工作人员已经将茶水续上。张作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
“你坐!”袁世凯指着张作霖的椅子说道。“咱们随便谈谈。这张总督是前清重臣,也是民国的大员。可惜张公已古稀之年,不复当年。张师长要在身边多多辅佐,同舟共济,国事为重,不可大意。张总督还是视你如肱股的。”
“作霖是个军人,是军人讲的只有服从。作霖不敢怠慢上司。可是这人心难测,请大总统明查!”张作霖身体直立,抬头挺胸说道。
袁世凯一笑,“略有耳闻!”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茶几上面。
张作霖见袁世凯不再说话,知道自己在奉天干的那些事袁世凯是知道的。这就像一记闷棍打的张作霖生疼,但却不能表现出来,憋得张作霖难受。而袁世凯却是面色如常,一脸和善。他看张作霖坐在那里不说话,慢腾腾的站了起来,指着茶几上了那尊天地佛说:“雨亭是个有心的人,你送的这个玩意我喜欢,这不我已经摆上了茶几了。”
张作霖看了看天地佛,“这是作霖的一点小意思。总统稀罕这玩意,我再派人到蒙古弄几个来孝敬你老人家。”
袁世凯又说道:“不必费心了。不过这尊欢喜佛好啊!很好,很传神,真是妙及了,哈哈哈哈~~~~”
张作霖见袁世凯大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袁世凯停了下来,他发现张作霖和他谈话,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的金怀表,不由得笑着说:“雨亭呀,我准备给你扩编部队,你看如何”
张作霖一听心里就是一个激灵,面上却没什么表露,因为这个问题昨天李昊也和他说过,他眼睛还是盯着金表,摆了摆手说道:“作霖用不着部队,就是大总统的怀表实在是喜欢得紧。”
袁世凯闻言,心里不由鄙夷道:还真是个土老帽,没见过世面,不过袁世凯毕竟是官场老手,面上呵呵一笑,把怀表摘下,对张作霖说:“既然雨亭喜欢,就拿去留个纪念,以后要好好整军,好啦,我也累了,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袁世凯也是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是!雨亭定时刻不忘大总统的训示!”张作霖向袁世凯敬了个军礼,回身跟着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退出了居仁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