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罗飞羽来到天津桥下的堤岸边时,一轮明月才刚刚从东方升起,还没到树梢的高度。
他没有直接在白天见到独孤凤三人的地方等着,而是隐身在不远处的树上,屏息静气,闭上双眼,即使有高手在附近经过,也无法发现他的行踪。
修炼《长生诀》带来的好处,隐匿行踪是其中之一,十分有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一带,寂静得很。
有人掠近,带起轻微的风声,在距离罗飞羽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旋即听到她在低声自语:“咦,怎么没有人在这里等着?莫非是我听错了?”
罗飞羽心里大讶。来的这一位,正是白天那个美艳女子,热情洋溢的,散发着无限的青春活力。她的声音,总是带着一股子好奇,兴致勃勃的,对男人的杀伤力,尤其是大。
她隐身在堤岸边的树林里,虽然刻意隐匿行踪,罗飞羽却仍然可以听到她那轻微的呼吸声。
她来没多久,又有人出现,这一次,就比这个美艳女子要高明多了。从树林里接近时,罗飞羽只能听到像是夜风轻拂的声音,稍不留神,就会以为是风声,而忽略过去。
这个人停在距离美艳女子不远的地方,美艳女子没有发觉,仍然在那里压抑着呼吸声,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啪!
一声轻微的响声,美艳女子立时转头,轻喝一声:“什么人?”
“淑妮小姐真是好耳力,我只是发出点响动,就被你发现了。”来人说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是希白吗?你跟过来做什么?”美艳女子问道。
“当然是来看看能够得到凤小姐垂青的男子到底是什么样啊。”
“没有人啊,莫非是我误会了?”
就在两人凑到一块儿,低声耳语时,又来了一个人,在相距更远一些的地方停了下来。身法了得,比之后到的男子,不遑多让。
年轻男子就是罗飞羽白天碰到的那个,既然被美艳女子称之为希白,又长得如此英俊风流,那自然就是“多情公子”侯希白。这个美艳女子,莫非就是董淑妮?
第三人出现,又隐身下来时,侯希白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显是已经发现来人,而董淑妮则毫无所察。
如此等了好一会儿,来人还没有现身,侯希白笑道:“淑妮,看来的确是误会了凤小姐。长夜漫漫,明月当空,咱们何不把臂同游,欣赏天津晓月美景去,也好过躲在这么个黑咕隆咚的地方啊。”
董淑妮扑哧娇笑道:“你这人哩,不早点说,害我在这里白白等了那么久。”
两人小声说笑着,沿着堤岸渐走渐远。夜风送过来董淑妮的娇笑声,甚是欢畅。这个“多情公子”侯希白,还真是很能哄得女子开心,的确是很有一套。
很显然,最后来的那一个,就是独孤凤了。侯希白已经察觉到,猜到独孤凤不希望他和董淑妮呆着这里,故而主动约董淑妮把臂同游,离开此地。
树林中,独孤凤悄然吐出一口气,十分轻微的一声幽叹。
“凤姑娘为何叹息?”罗飞羽轻声问道。
独孤凤悚然一惊,屏息静气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你……是何时来的?”
“已经有好一会儿了,”罗飞羽说道,“在他们两个来之前,我就到了。那个称为淑妮的美貌女子,可是艳盖洛阳的董淑妮?”
“是的。”独孤凤说道,“你为何来到洛阳?”
“当然是来找你,顺便看看洛阳的情况如何。”罗飞羽答道。
独孤凤沉默片刻,说道:“你胆子倒是不小。就不怕来得了,回不去?”
罗飞羽呵呵一笑道:“这个倒还真没想到过。不如我们边走边谈?”
“不必了,”独孤凤说道,“你来到洛阳,看样子是不希望别人看到。你确定他们没有发现你的行踪?”
“你没有发现,他们就更不会发现。”罗飞羽很有自信地说道。
“那就好。”独孤凤松了一口气。
“只是白天他就是向我问你们三个的去向,以他的心思玲珑,只怕能猜到你约的是我。”
“哼!都是董淑妮这个小妮子闹出来的事。”独孤凤无奈说道,“不过没关系,她们不知道你的身份。只是你不是在荥阳么,策哥一听到你的消息,就赶了过去。”
“他是要去找我的麻烦?”罗飞羽故作惊奇。
“他是恨不得杀了你,”独孤凤轻笑着说道,“我劝不动,也只能由得他去了。”
罗飞羽笑道:“如此多谢凤姑娘了。只是这个时候,独孤阀正是用人之际,他还能抽得开身离开洛阳?”
独孤凤沉默以对,反问道:“为何如此说?”
“宇文阀又开始进入朝堂了?”罗飞羽问道。
“是的。”
“你们难道不担心?”
独孤凤轻叹一口气,说道,“担心也没用。”
在夜色中,罗飞羽微微皱眉,只是他看不到独孤凤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的无奈。
而他也是很有些失望。如同独孤凤此刻话中透露出来的失望一样。
“看来独孤家掌控禁卫军大权的进展不甚理想,”罗飞羽说道,“宇文阀在禁卫军中根深蒂固,让你们无从下手?”
独孤凤沉默着,显是不愿意多说,也相当是默认。罗飞羽心里已经有数,独孤阀在江都接连遭受挫败之后,已经有些进取不足了。
这一次扳倒宇文阀,独孤阀肯定也是出了大力的,可还是无法致宇文阀于死地,反而让宇文阀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开始重返朝堂,就很是能说明问题。
两人保持着沉默,良久之后,独孤凤突然说道:“江湖传言,翟让和李密决裂时,你就在场,还帮翟让疗伤,这才致李密功亏一篑,退出荥阳?”
“咦,这个消息是哪里传出来的?”罗飞羽愕然问道。
“这很重要吗?”独孤凤问道。
罗飞羽说道,“不重要,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这个说法,大差不差,只不过翟让早就遭到李密的暗算,身受内伤。那一夜,李密的确一出手,就杀得翟让旧伤复发,无力抵抗。我也只是为了自保,才出手的。”
“那疗伤的传言就是真的了!”独孤凤说道。
罗飞羽心里有股不是很好的感觉,答道:“是的。”
“那太好了!”独孤凤说道,“风儿的祖母练功出了点岔子,旧伤一直未曾痊愈,以致咳嗽喘气。万望罗兄能到寒舍,为祖母疗伤。如若能祛除祖母的顽疾,罗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