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羽哈哈笑道:“智慧大师这是要捧杀我啊。道兄的《散手八扑》精彩绝伦,实为世间罕见的武学典籍。只是道兄虽然窥见“道”之所在,却只是管中窥豹。如能更进一步,道兄这部《散手八扑》,当能与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相提并论。”
宁道奇仍旧面带微笑,宋缺就是没有什么反应,智慧大师微微一笑道:“如若是别人这么说,只会给人荒谬绝伦之感。可是总管不同,贫僧愿闻其详。”
罗飞羽毫不客气地接受了智慧大师的高帽子,老气横秋地说道:“愿闻其详当然没问题,问题就在于,大师准备付出什么代价?我的原则很简单,公平,合理,以理服人。我的武功修为比起道兄和四位圣僧来,当然是萤火虫之于皓日之辉,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我翻阅道兄的《散手八扑》,却能一眼看出其中的问题来。”
“总管想要什么样的代价?”智慧大师反问道,面容慈祥和善,双眼闪着智慧的光芒。
罗飞羽点头说道:“这件事等会儿再说,倒是了空大师这个伤势,不太妙啊。晚辈斗胆过来,为了空大师探查下伤势,请问尤老前辈容许否?尤老前辈的伤势,虽然只是外伤,也得尽快处理下为好。”
尤楚红冷哼一声道:“你愿意为了空秃驴探查伤势,跟我何干,问我做什么!”
罗飞羽躬身道:“没有尤老前辈允许,晚辈如何敢擅自自主。”
尤楚红瞪了他一眼,冷冷一笑:“也好,你去看看了空秃驴是装伤,还是真伤。”
“是。”罗飞羽拱手道。
为了空大师探查伤势,宁道奇和四大圣僧当然都无异议,毕竟罗飞羽的疗伤之能,可是已经传开了的。能够为瓦岗军大龙头翟让疗伤,助他转败为胜,反杀李密,这可是李密和翟让都供认不讳的事实。
罗飞羽下桥,来到桥头洛水河畔的柳树底下,四大圣僧齐声宣声佛号,不约而同让开路来。他只是微微颔首,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空大师对面,伸出手,探上了空大师的手腕。
可是他的三根手指刚刚塔上了空大师的手腕,还没输入真气,就不由自主地弹跳起来,他眉头一蹙,手腕一翻,灵巧至极,重新搭上了空大师的手腕,同时说道:“大师无需担心,晚辈并无恶意。”
了空大师这并不是刻意如此,而是他体内真气沸腾,自然而然的反应。
四大圣僧低眉顺眼,看着罗飞羽双眼微闭,三根手指搭在了空大师的手腕上,了空大师全身微微颤抖,脸上却显出疑惑的表情。
过不多时,罗飞羽收回手,睁开双眼,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却转身对着天津桥上的尤楚红说道:“恭喜尤老前辈手刃仇敌,报仇雪恨!”
“什么意思!了空秃驴不是在装伤?”尤楚红厉声喝问。
罗飞羽答道:“不是。我探查伤势所见,了空大师体内真气沸腾,无法控制,不出三天,即会全身真气沸扬,内火焚身,尸骨无存,化为飞灰圆寂!”
“阿弥陀佛!”四大圣僧齐声宣佛号,带着无限悲悯。
了空大师此时却睁开双眼,脸上不再带着坚持,反而全身放松下来,犹如带着解脱的辉光一样,合什低头道:“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是了空大师看透生死,已经放弃努力的意思。
尤楚红在天津桥上,却冷笑连连,说道:“哼!有四大秃驴护着,了空秃驴会死?”
“四大圣僧救不了。”罗飞羽摇头说道,“道兄也救不了。”
哈哈哈!
尤楚红仰头大笑,甚是畅快。看她这个样子,对了空大师死定了这个事实,已经认可,并且感到十分畅快。
笑声响彻在天津桥上空,轰轰隆隆。她笑得如此畅快,以至于眼泪都笑了出来。
四大圣僧围拢在了空大师四周,脸上的悲悯已经不见,而是在低声诵经。他们都是一口气不停,诵经声音很轻,如小溪长流不息一般,足可见他们的功力之深厚。
他们同了空大师所念的偈语里,知道了空大师的心念,放下生死,放下一切,故而也就感同身受,不再悲切。
师妃暄站在天津桥上,一直没有吭声,这个时候却把目光从了空大师身上,挪到罗飞羽脸上,满脸的悲切,问道:“请问总管,为何救不了?”
罗飞羽摇头道:“四大圣僧,还有道兄,都是童子之身。所以救不了。”
师妃暄蹙起秀眉,甚是不解。
宁道奇轻叹一声道:“妃暄无需多问了,总管既然如此说,老道和四位大师,就的确是救不了。”
虽然宁道奇如此说,师妃暄还是不解,只是她没有再多问。
罗飞羽说道:“这其中的道理,懂得就是懂得,不懂得的,怎么说都不会懂得。”
此时尤楚红犹自站在天津桥上,手刃仇敌,畅快大笑之后,她却显得颇为落寞,没有如刚才那般虎踞鹰视,而是回复到原来那般老态的模样。
她怔怔地看着洛水上空,众人都在看着她,没有吭声。天刀宋缺和散人宁道奇都像是对外界不闻不问一样,就这么站在天津桥上,一动也不动。
良久之后,尤楚红长叹一声,说道:“峰儿可在。”
“是!母亲有何吩咐?”独孤峰身为一阀之主,位高权重,本身年岁也不小了,此时却答应得恭敬有加。
“老身已然为你父亲报仇雪恨,与了空秃驴之间的恩怨,已一笔勾销!独孤家上下,不得再以此寻仇滋事!”
独孤峰不假思索答道:“是!谨遵母亲吩咐。”
“阿弥陀佛!”了空大师对着尤楚红合什礼道,声音却透着虚弱,“昨日因,今日果,今日因果今日了。贫僧谢过尤施主!”
“哼!你不用谢我!更何况,你只是一个死人而已。”尤楚红冷哼着道。
罗飞羽看看众人,迟疑着说道:“尤老前辈这话倒是只对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