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超文哈哈大笑:“要是敢作敢当,也就不会与李密一起暗算大龙头了!单兄以为然否?”
单雄信答道:“秦兄所言极是!总管尝言李密麾下尽是些骄兵狂将,做的却是鸡鸣狗盗之事,勾结突厥,谋害大龙头,祸乱中原,所作所为,实为世人所不齿!”
“说得好!秦某敬单兄一杯!”秦超文拍案而起,大喝一声。
单雄信在东侧重楼厢房里,大声应和,两人真的隔空对饮,哈哈大笑,甚是豪迈。
听留阁里,气氛热烈,局势却是混乱不堪。
原本只是铁勒曲傲、吐谷浑伏骞和扬州总管罗飞羽三方之间的唇枪舌战,现在李密和瓦岗军大龙头翟让手下大将也加入进来,局势就更是混乱不堪。
轰然热烈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在下祈八州,今次知世郎在听留阁举行英雄宴,一切安排打点,全由老夫负责。王公已迎候尚秀芳大家到,诸位消停些,以免伤了和气。”
可是没有人理他。
话音未落,就有人沉声问道:“在下刘黑阀,乃夏王麾下马前卒。请问秦兄,贵主李子通乃东海霸主,为何会依附于总管呢?”
刘黑阀问得很是客气,可这个问题,在这个时候,就带着几分挑事的意味。
秦超文沉声答道:“刘兄问得好。李大将军做出如此决断时,召集我等商议。他率我等起兵,转战八方,是为天下人做表率,反抗暴君,拯救万民,还天下太平!可自昏君一死,天下群雄并起,反倒事与愿违,刀兵不断。如今总管一统江南,还天下太平指日可待。李大将军舍弃私利,不忘初心,当然是依附总管为佳。”
这番应答,有理有节,十分得体,竟然让刘黑阀一时无言以对,令得整个听留阁都鸦雀无声。
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在李阀入主关中之时,扬州总管罗飞羽初定襄阳,立即就尽起大军,肃清巴陵萧铣和鄱阳湖林士弘。如此重压之下,盘踞余杭的沈法兴,乃至于盘踞东海的李子通,唯一的出路,就是归降,不然就只有被江都军强力清扫的份儿。
可是秦超文的这番话,却把无奈归降,说得大义凛然,令人无可挑剔。众人都以为,秦超文只是李子通麾下的一员猛将,却不曾想,他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大有见地的话来。
偌大的厢房里头,罗飞羽和众人都不约而同朝着秦超文竖起大拇指,以示赞赏。
“好一个舍弃私利,不忘初心!”单雄信拍案赞赏,“单某敬秦兄一杯!”
云玉真眉头微蹙,不由自主地看向罗飞羽,与此同时,虚行之则是面露微笑,低声说道:“总管,大龙头看来有心思了。”
罗飞羽点点头道:“如若李密籍由梅洵与李阀眉来眼去,大龙头的确得有所应对才对。这是好事,你不妨多加留心。”
虚行之点头应下。
一旁的宋智与宋鲁对看一眼,心里都是一震,不约而同地想到,让宋家军融入到江都军的事,该加快推行了。如若瓦岗军大龙头翟让都有心依附,江都军再得荥阳,就分东西两路,逼近洛阳,只有一步之遥。
如此态势,再让宋家军成为江都军里独立的一支队伍,就甚是不合时宜,弊大于利。
飞马牧场的场主商秀珣,二执事柳宗道,三执事许扬,心里也是一震,旋即就大感欣慰。虚行之能得罗飞羽如此信任,进入到核心层,还能为罗飞羽出谋划策,这对飞马牧场是绝对的好事。
有这层关系在里面,再加上罗飞羽委任冯歌镇守竟陵,这样一来,飞马牧场就更是可以安心了。
二执事柳宗道想的就更深一层。这几天来,他当然能看得出来,宋师道对场主商秀珣十分上心。如若场主能与宋师道结为天作之合,而江都军又能夺得天下,那简直就是……
画面太美,二执事柳宗道想到这里,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笑意满满。
厢房外,倏然安静了下来。不停有人在低声说着:“尚秀芳大家到了!”
刚才还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一下子就因为尚秀芳的到来,而烟消云散。
不少人都到厢房的露台处,往外张望。
丝竹声响起,悠扬悦耳,整个听留阁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侧耳细听。
尚秀芳的歌声如天籁之音,自天际传来,飘渺而又真切,直钻入耳朵深处,传遍全身各处,令人全身毛孔都为之一震,只觉得心旷神怡,舒坦而又不萎靡,振奋而又不激烈,每一处吐词,每一个音符,都是如此恰到好处,极为适宜。
一曲既罢,余音缭绕,听留阁里,万耐俱寂。然后所有人就像是同时回过神来似的,喝彩声冲天而起,气氛热烈。
罗飞羽这还是首次听闻尚秀芳的歌喉,一听之下,这才真真切切明白过来,为何尚秀芳一届弱女子每到一处,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黑道巨擎,巨富商贾,对他都是礼遇有加,从没人敢对她用强,而是各施手段,投其所好,以求获得她的青睐。
如若尚秀芳真的如传言所说那样,不懂武功,那她的这个歌喉,就真的是天赋,甚是了得。
掌声经久不息,东侧重楼顶层厢房里,知世郎王薄声音苍老,语带唏嘘,感慨万千:“秀芳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来来来,秀芳且入座。今日各路英豪齐聚,无人不为秀芳所折服。”
尚秀芳的声音就很轻柔,弱不可闻。不过罗飞羽运功于耳,还是很轻松自如地听到尚秀芳说道:“王公过奖了。唉,秀芳一向不喜打打杀杀的,可是刚才听了几句,各路英豪都是争雄斗胜,喊打喊杀的,秀芳还是回避的好。”
“这……”知世郎王薄很是有些为难,人是他请来的,一文一武,堪称盛事。可是尚秀芳要走,这就难办了。
尚秀芳一旦决定的事,即使是知世郎王薄,以及欧阳希夷这样的武林名宿,还有王通这样的当世大儒,也都束手无策。
伏骞哈哈大笑起来,声音虽然响彻整个听留阁,却毫不刺耳,反而带着几分温和,说道:“秀芳大家不喜打打杀杀,在下和曲傲之间的生死恩怨,就留待日后解决,今日只是切磋切磋,曲傲,你意下如何?”
“秀芳大家之令,莫敢不从!”曲傲老神在在,淡然答道。
尚秀芳说道:“既如此,秀芳谢过王子和曲老师。只是总管为何不吭声哩,可是见到秀芳,就不屑于说话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