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总回到座位的时候，陶仁燕正抻着脖子找我们呢。
看见我们回来，用她那肥胖的身躯，挤着座位上的人，艰难地向我们走了过来。
走到我前面，把脸凑了过来，我皱了皱眉，我很不习惯，别人靠我这么近，这令我很不舒服。这最基本的交际礼义，她都不懂！
她似乎一点都没察觉，还是堆着笑脸问我道：“陈总，您这是刚刚去哪里了？”
我撇着嘴说道：“厕所，有什么问题吗？”
陶任燕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我看您不见了，以为您对这大会不喜欢呢！晚上，有个晚宴，您一定赏光参加一下，我们市里的一些领导想见见您，我还是比较熟悉的！”
我摇着头道：“实在抱歉啊，晚上我还有事，这次来就是凑个热闹，不想太多人知道，你也知道这个比较敏感，下次吧，下次一定参加！”说完，不再理会她，转过头去，和身边的贺洁说道：“订明天机票回去吧？”
贺洁点了点头。
陶仁燕似乎还不死心，还想再劝劝我，我已经站了起来，和张总说道：“张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张总微笑着说道：“那我就不送你了，这边我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
看我要走，陶仁燕紧跟在我后面，隔开了张总，低声地对我说道：“陈总，陈总，我这还有事想和您说呢，您看要是晚上不行，下午，下午你务必抽个时间出来，咱们谈谈！”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好吧，下午三点我住的酒店大堂吧！”
陶仁燕欢喜地点着头道：“好的，好的，下午三点！”
上了车，我马上和贺洁说道：“找人，马上查下海鸥的资金状况，我要详细的，还有近几年的销售报表，包括他们在全国各个地区的销售情况。另外，打听下，海鸥集团内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张海的岳父是什么人？他的两个女儿又是怎么回事儿？”
贺洁一愣，问道：“他女儿？”
我嗯了一声道：“这陶仁燕就是张海的小姨子，陶俞灵是张海的老婆，他老岳父资助他拿下了海鸥，占海鸥40%股份，分给了他的两个女儿。看起来，她们两姐妹似乎不合！”
贺洁好奇地问道：“你见过张海的老婆？”
我嗯了一声道：“刚刚在后台见到了，他老婆可不是一般人，那气质……不说这个，总之和这个陶仁燕，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先去帮我查查。下午你去见陶仁燕就行了，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贺洁迟疑道：“她可是点名要和你谈啊！”
我摇着头说道：“我没兴趣和她谈，也没什么好谈的！”
吃过午饭，我就和袁志远去了青岛的办事处，我想看看公司一年给的费用，他们办事处到底是怎么用的？
得知我们要去办事处，吕品一早就在办事处门口等着我们俩个。
青岛办事处在一个小区的一间住宅楼里，走到门口，发现连个牌子都没有，推门进去后，看见屋子里凌乱地摆着几张桌子，一个餐桌上，摆放着我们的一些产品和宣传册。
三室一厅房子，本来面积也不小，可地上堆满了空酒瓶子，空纸箱子，显得十分的拥挤。
其中一间房里摆着一张麻将桌，另外一间放着一张老板台和沙发，还有一间门关着。
大厅里的一张桌子上，有一台电脑，电脑后面坐着一个小女孩，正在打电话：“你单子都没填，我怎么给你发货啊？公司那边现在管的严，单子必须得你们自己下！月对账表你还不给我啊，马上月底了，公司又得催我了，我可不帮你搞，你自己搞定！”
放下电话，才看到我们三个站在那儿，忙说道：“吕总，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月要在青岛，开月度会啊？”
吕品问道：“人呢？你们平时不开周会的吗？不是规定每个周五，要开周会的吗？你们领导呢？”
小女孩急忙回答道：“吕总去见客户了，这个星期就不开了！”
吕品看着我阴沉的脸，急忙说道：“把人都给我叫回来，马上开会！”
我看了看表，1点10分。
吕品和我说道：“陈总，要不里面坐着等吧？”
我摇了摇头，走到小女孩的桌子前，翻看着她桌子上的一堆报表，问道：“怎么称呼啊？”
小女孩怯懦地回答道：“叫我咪咪吧，我是青岛公司的内勤！陈总，您先坐，我打电话通知他们一下！”说完，拿起电话，挨个的打。
我翻了一下她桌子上的报表，问道：“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啊？”
咪咪放下电话回答道：“是啊！”
我又问道：“你属于公司编制吗？”
咪咪没听懂，我补充道：“公司给你交五险一金不？”
咪咪孩了摇头道：“不给，我都是自己交的！”
我皱着眉，问吕品道：“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啊？”
咪咪看了看吕品，吕品似乎也想知道，咪咪回答道：“一个月2000块钱！”
吕品确认道：“2000块？没有其他吗？提成奖励或者补助什么的？”
咪咪嗯了一声道：“没有了！就这些啊！”
吕品哎了一声，没敢再说话了。
我手指敲着桌子，问道：“公司给你们青岛办事处多少办公费用，多少编制？”
吕品低着头回答道：“青岛办事处编制是14人，费用一个月是2万。”
我急着问道：“现在青岛办事处在编多少人？”
吕品没回答过来，我看了看咪咪，咪咪掰着手指算道：“吕总，黄哥，王宁，乔姐，加上刘星宇，一共5个人！”
我哼了一声道：“可以啊，14人的编制，就在编5个人，看来这办事处都是能人啊！”
吕品知道这事闹大了，拿起电话，对着电话里，直接吼道：“你到哪儿了？……见什么客户？……马上给我滚回办事处，所有人都给我滚回来！”
时间不大会儿，一个中年人看了门，伸进来一个脑袋，看见我们几个坐在客厅里，急忙收回了脑袋，推门进来，和吕品打着招呼：“吕总，您怎么过来了？我官哥知道吗？要不要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啊？”
吕品没说话，看了看我和袁志远，这中年人哦了一声，马上拿出了一盒泰山，这包装看起来也不便宜，抽了了两支，递给我和袁志远，笑着说道：“有客人啊，两位是？”
然后，又仔细看我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说道：“陈总，袁总啊，我这有点近视，没看清！”
我接过烟，没有点上，好奇地问道：“这泰山我还是第一次见啊，不便宜吧？”
中年人笑着说道：“不知道，别人送的！陈总，我是黄奇，是负责咱们青岛城阳区的业务经理。”
我嗯了一声道：“我见过你，来公司2年多了吧？”
黄奇笑着说道：“快3年了！”
这时，一直关着的那间房间门，被打开了，一个上身穿着红衣卫衣，下身穿着一条碎花睡裤的年轻人，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见过到黄奇，点了下头，睡眼惺忪地说道：“黄哥来了，晚上一起喝点啊！”
吕品哼了一声道：“王宁，现在是什么时间啊？怎么还睡觉呢？”
王宁揉了揉眼睛，看到吕品，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吕总，昨天晚上喝多了，陪二百货的李总喝的，这货酒量……”
还没说完，就看到坐在的我和袁志远，差点跳了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低着头说道：“陈总，袁总！”
袁志远指着王宁说道：“你小子怎么还这个德行啊？把你调到青岛，就是让你来睡觉的啊？”
王宁尴尬地说道：“袁总，真是昨晚陪客户了！不信你问……”
话还没说完，从房间里又走出来一个年轻点的女人，裹着一件厚厚的棉睡衣，但下面光着大腿，让人遐想联翩。
一出来，看见一堆人，急忙又退了回去。
袁志远哼了一声，问道：“这就是你的客户啊？就算开房，是不是自己找个地方啊？这里是办事处！”
王宁急忙解释道：“不是啊，袁总，这是乔琳，咱们公司的，我们没什么啊！”
这时乔琳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红着脸，和我们打着招呼。
我摆弄着手里的烟，一句话也没说，袁志远看到我阴沉的脸，知道要出事，急忙大声地喝道：“吕品，赶快把你的人给我找齐，我倒要看看，你们这青岛办事处是怎么办公的？山东省的省总呢？问问他现在在哪，都给我叫过来！”
吕品急忙和王宁说道：“吕官呢？把人给我叫过来！”
然后拿起电话，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打完电话，和袁志远说道：“山东省总贾志明，在烟台，现在坐高铁就过来，一个小时！”
接着，大家就这么坐着，谁也不说话，气氛十分的压抑。
一个半小时，山东省总进门，看到这架势，也是吓了一跳，和我打着招呼道：“陈总！”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叫他坐下。
我看了看表，问道：“那个吕官，还能不能来了？要是不能来，以后就别来了！”
王宁急忙再次拿起电话：“官哥，就等你了，都到了……好……好！”
放下电话说道：“到门口了，马上上来！”
吕官一进门，发现一屋子人，就知道不好，急忙和我说道：“陈总，青岛第一人民医院扩建，下午投标，我这实在是没办法！”
我哦了一声，没说话。
他后面一个年轻人也走了进来，一看这么多人，低着头站到了一边。
我指着那个年轻人问道：“你和你们吕总一起去投标的吧？”
那个年轻人低着头，弱弱地回答道：“是的！”
我嗯了一声问道：“结果什么时候出来，你们投的是什么标？什么时候开标啊？”
那年轻人吱吱呜呜地说道：“技术标，技术标，官哥说……不是吕总说……”
我没再说话，也不想再问了。
袁志远主持着说道：“都坐吧！我和陈总就是刚好有事来青岛，路过你们办事处，过来看看，不看还好，这一看，你们是过得真自在啊！吕总，你就开个会吧，我和陈总听听，你们近期的工作情况！”
吕品阴沉着脸，对着省总贾志明说道：“你来主持吧！”
贾志明嗯了一声说道：“那我先说说吧，咱们山东省，今年在华东区排第三，全国现在销量是排在第13，同比去年上升了一位，但总体销量略有下滑。咱们青岛办事处，作为山东省第二大城市，今年销量垫底，有一部分的客观原因，但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主观原因。这里我就想听听大家的意见和困难，到底怎么样能把销量搞上去！吕官，你先说！”
吕官对于贾志明似乎不太尊重，接过话就说道：“贾总，您可能来的青岛比较少，我们青岛虽然今年是垫底，但也比去年进步了不少！说到困难，公司的领导们都在，我就直说了！这里本来就是海鸥集团的总部，价格一直比我们低很多，我要政策没政策，要价格没价格。去年，我一个代理商30万的授信合同，到现在都没批下来，这让我们怎么做事啊？您长期在济南办公，对我们这里的情况不太了解，我是有苦说不出啊！”
贾志明皱了皱眉道：“你这代理商审核一直通不过，这事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他授信30万，要我100万的货，账期要6个月，而且之前他在公司就有过拖欠款记录，怎么通过啊？”
吕官哼了一声道：“贾总，吕总都说这个客户可以做的，他手上有大项目，可以适当的通融，为什么到你这儿就通不过呢？”
吕品知道他犯了大忌，急忙制止道；“吕官，你说什么呢？我通过，是因为我并不知道，你的代理商有拖欠款的情况，你有问题可以和贾总沟通，贾总会和我说的！你先说，其他的吧，这事会后再想办法帮你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