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家被我质问后,很淡定地说道:“自然是不能,世上也不存在这样的人,但我们可以向他靠近啊,逼着自己看待任何事务,都要用客观的眼光。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和你曾经眼中的世界,是完全的两回事儿!这也是有层次的,有过程的!”
我哦了一声道:“这样说我就明白了!不悲不喜,大彻大悟的人,我见得多了。一点点的学习就是了!可这样做了,你还能开心吗?如果刀客不能快意恩仇,变成了入定高僧,江湖还是江湖吗?不就成了和尚庙,那可真是一花一世界了,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
白世家摇着头道:“我只是说你处理一切事情的时候,可以这样做,那样你就不会被情绪所带动,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一个小偷在没被抓之前,偷了你的东西,你是不是恨得牙根都痒痒,恨不得抓住他,就治他于死地!可真抓到他了,看着别人快要把他打死,你是不是又会于心不忍,他再说出自己凄惨的身世,上有80岁病重在床的老母亲,下有嗷嗷待哺的孩童,你该怎么处理?可你一开始就被你愤怒的情绪所操控了,你还哪儿来的思考,去想他到底为什么要偷东西呢?
任何事务都要辩论地看,这就是我想讲道理!”
我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车也到了地方,他打开了车门,走下了车,又探出了脑袋说道:“要不上来坐坐?”
我当然很有兴趣和他继续聊天,主要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家的小区,算是这附近最破旧最脏乱差的小区了,小区没有大门,在小区里面的街道两旁,到处都是买菜,买水果的小商贩,遍地的垃圾,看起来是很长时间没人收拾过了。
经过这乱糟糟的小市场,终于来到了他家楼下,一栋五层高的老式公寓,上了二楼,关泽在楼下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还是和你一起上去吧?”
白世家早就看穿了这一切道:“人多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在我这里要是出了事,一声大喊,不用警察,街道上的老太太立马就冲上去的,你放心吧!不过,我本来就是想让你一起上来坐坐的!”
关泽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不是,我本来是担心车在外面不安全,可想想停的地方,有保安没事的,就想着也上去坐坐,有点口渴!”
我白了他一眼道:“撒谎都不圆回来了,你也是够笨的,没看出来,我们这位白兄可不是一般人,都能读懂人的心理,你还和他说这些有的没的,就显得多余了!走吧,上去学习一下!”
一边上楼,白世家一边替关泽解围道:“这位兄弟一看就是老实人,难得的老实人!”
我切了一声道:“现在说人老实,就是在骂人!老实人在咱们这个年代,都得饿死!”
白世家一边开门,一边回头反对道:“这年代,老实人才能站稳脚跟,你用人的条件,首先不就是老实吗?不然,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位兄弟当你的最贴身的司机呢”
我嗯了一声道:“选他是因为他牢靠!”
进了门,我吓了一跳,一个词形容:家徒四壁。
我就是觉得,这房间连我大学上的出租房都不如,除了大了点,里面空荡荡的,要不是关泽跟着我,我真的撒腿就跑了。
白世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房子是我租的,里面什么家具也没有,我平时也不怎么需要这些!”然后,找了个小板凳给我们两个,是真的小板凳,然后支起了一个小台桌,放了三个茶杯,走进了厨房。
我观察了一下整见屋子,三房一厅,整个客厅就墙上挂了一副我看不懂的油画,连张饭桌都没有。
从客厅可以看见卧室,也是就一张床,一张写字台,另外两间房关着门,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听见了水开的声音,白世家左手拿着一个老式,熏得黑乎乎的歪把水壶,右手拿着一个写着“团结上进”的白茶杠,一看就是七八十年的产品,笑呵呵地对着我们说:“设备简陋了点,对付喝!”
当白茶杠里的茶到在了我们的杯子里,我闻到了一股茶香,以前从没闻过的香气,像是茉莉花茶,又有点龙井的清香。
我迫不及待地想喝上一口,白世家阻止了我道:“等等,不急,这茶要在40度左右的时候喝是最好的!”
我怀疑地望了他道:“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是40度啊?”
白世家想解答白痴一样道:“用手摸一下不就知道了,人体能接受的温度,觉得不烫手了,不就是差不多40度左右了,我也没法做到十分精确啊,总不能拿温度计去量吧!”
我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尴尬地笑了笑问道;“你这像是生活的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啊!家里怎么一件家用电器都没有啊?你不看电视的吗?”
白世家摇了摇头道:“不看!”
我哦了一声,再次问道:“总要洗衣服吧?”
白世家笑了笑道:“手洗,我衣服也不多,就是两套西装拿去干洗店洗就可以了!”
我不信地问道:“冰箱总该有吧?你吃剩的菜怎么办啊?”
白世家很自然地说道:“我连煤气灶都没有,哪里的剩菜啊?”
我撇了撇嘴道:“你这是想过苦行僧的生活吗?那你不该来城市啊!”
白世家摇了摇头道:“我可没有啊!只是平时生活简单了点,这不是很正常吗?加上最近没了经济来源,自然家节省点!”
我以为他要说道重点了呢,期待他下面怎么向我借钱又或者是骗我的点钱。
可惜,我又想错了,他一边招待我们喝茶,一边说道:“我本来就对物质需要没那么高要求,能吃饱,有个地方住就行了!你不信?”
我急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只是你这样的人太少了!可你这是为了什么呢?你别告诉我,你连最基本的赚钱本事都没有啊!”
白世家淡淡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是叫我们喝茶。
这茶入口,我精神一振,好茶我肯定是没少喝,可这茶我是一点品不出是什么茶,连什么品种都不知道。
我看了看关泽,也看出了他也十分的喜欢。
一口下去,顿觉口腔清新,入喉甘甜,还暖胃,最重要的是味甘时间长,久久不散。
我好奇地问道:“你这是什么茶啊这么好喝?雨前龙井没回甘得这么厉害,入口这么清香又不像大红袍那么浓郁,有点像花茶,可味道也不可能这么持久回甘啊?”
关泽给我看了看茶缸里茶叶说道:“这么藏民送给我的一种草药,他们叫哈里吉桑叶,没有中药性能的,就是提神醒脑,润肺的!”
我看着在茶缸里飘起的一条条像蚯蚓小大的茶叶,皱了皱眉,心里这不会是少数民族用的什么蛊吧?
关泽可没管那么多,自己拿起茶缸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慢慢地细品起来。
我又不好意思开口问,这茶到底多少钱,就找了个话题,指着墙上的画问道:“这画是油画还是彩色画啊?”
白世家骄傲地回答道:“是蜡笔画《葳崴塔山》!”
我再次端详了一遍,讥笑道:“又在考我是吧?这个画我还真的有所了解,故事还需要我说吗?无非就是一个落魄作家杀死了一个救自己老婆的医生,画的一副画,对吧?”
白世家嗯了一声道:“是那幅画!”
我切了一声道:“真迹我虽然没见过,可赝品我还是看过的,你这副画哪有一点真迹的影子啊?你告诉我,你这画画的是什么啊?模糊一片,我什么也看不清!”
白世家走了过去,直接摘下了那幅画,递到我面前分析道:“你再仔细看看,我这是不是临摹,我这是根据那幅画的故事,延续出那个作家的最后一副画。”
我啊了一声,惊讶地说道:“他的最后一副画,不就是他杀死那个医生画的那幅画吗?”
白世家摇着头道:“不是的,应该是他自杀前画的才是他最后一幅画!”
我再次看了看这幅画,才看明白了一点,一个画家模样的人,坐在一个血淋淋的浴缸里,一只手正留着鲜血,地上也是躺满了鲜血,画家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瞳孔里还有着什么一样,看起来极为的恐怖。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道:“别说,你这画的好真挺逼真的!”
白世家问我道:“喜欢吗?喜欢送给你!”
我急忙摆手道:“谢了,我对于这些艺术造诣是一窍不通,给我就浪费了!”
白世家也不勉强,把画再次挂回到墙上。
我们又闲聊了一会儿,我问他道:“那你现在靠什么生活啊?作画吗?”
白世家摇了摇头道:“没有,画画就是我一个爱好,我的画只送人,从不卖钱的!”
我哦了一声道:“那我就能理解了,你们艺术家都是要体验民间疾苦,才能画出好作品来,一旦丰衣足食,就很难画出写书愤世嫉俗的作品来了,对吧?故其筋骨,劳其体肤,方能降大任于你们!”
白世家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很喜欢挖苦人吗?”
我没说话,关泽却傻傻地点了点头道:“是啊,他说话一向尖酸刻薄,在我们公司都出了名的!”
我瞪他一眼道:“怎么喝茶也噎死你呢!?”
白世家哈哈大笑道:“这让我看到了一点,你对自己的下属平易近人,他们对你更多的是尊敬,但不恐惧,信任而不是畏惧!这说明你的管理水平很高,个人能力很强!”
我撇了撇嘴道:“你很喜欢分析人吗?还是比较喜欢分析我啊?你对我有什么企图吗?我怎么觉得那场茶话会,是你特意安排要见我的呢?”
白世家笑着说道:“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也没那闲工夫,对你我倒是挺有兴趣的!我就是想知道,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怎么就坐稳了云里集团一把手的位置了?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你有天大的本事吗?”
我防备地看了看他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打算抄我的底吗?”
白世家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你别误会,我没什么恶意的!就是好奇而已!”
我哼了一声道:“好奇害死猫啊!我对你印象不错,不过,你这么打听别人的来历,就显得不那么礼貌了!”
白世家急忙解释道:“别误会啊,我真是好奇!那我不问了,通过这次和你见面,我得出一个结论,你是个有趣,有戒心,爱憎分明的人。像我以前一样,挺好的!”
我白了他一眼道:“我用你评价我啊?评价完我,是不是以后可以在我的简历上,写上你的评价,我可以好找工作一点啊?”
白世家嗯了一声道:“那还真不一定呢!说不定有用呢!”
我切了一声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找工作了,只有工作找我!还真不是我自信,是我现在的确有这个本钱!”
白世家笑道:“哦,对了,再给你多加一条评语,自大且自信!”
我觉得没啥可聊的了,就决定告辞了,虽然我对他很好奇,但也不至于一定要知道他是谁,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儿?
站了起来,准备走了。
白世家却说道:“你送我回家,我请你吃饭吧?”
我看了看他家的四周说道:“还是算了吧?”
白世家摆了摆手说道:“我家肯定是不行!楼下有家面馆,生意很不错,味道也还可以,我经常去他家吃饭的!不介意,随便吃点吧?”
我想了想说道:“我到没那么矫情儿,能吃饱就行!”
白世家高兴了点了点头。
临出门时,我还特意叮嘱他:“钱带够没有啊?别到时吃完了,你说没带钱啊!”
白世家也不介意地回答:“带够了,放心吧!随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