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说他这好好的,我又不是没派丫环去照顾他,他偏要找外头那来历不明的女人,这算怎么回事?”崔二太太在崔老夫人屋里抹泪。
崔老夫人听了头痛,“他在外头,一个人孤苦伶丁的,找便找了,不带回来就是了。”崔二爷是崔老夫人的亲儿子,纵使犯了错,崔老夫人也是站在崔二爷那边的。
崔二太太心里气闷,就知道是这样!
崔老夫人又哄了崔二太太几句,赏赐了几样东西,让杨嬷嬷将崔二太太送回去了。
唉。
这老二真是的,找了便找了,何必跟黄氏说呢。
这事崔老夫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觉得老二心里有分寸。其实,崔二太太并没有说崔二爷身边那女子有孕。
若说有了身孕,以崔老夫人的性子,定要将人留下的。
崔二太太回到自家院子,坐在里面,一声冷笑,崔二爷让那女怀有身孕的女子先回来了,巧了,过几日便到。
这几日崔府内外严得很,不定能放那女人进来,呵,这可怪不得她。
可崔二太太又转念一想,心中又气了起来,崔尚武可真是好样的,人都要到了,这信才到,两封隔得不久,可信里孩子的月份也隔了二月,呵。
崔二太太恼火得很,又没处可说,崔荣锦进了宫,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总不成跟自家那几个皮小子说吧!
不如,回娘找嫂子商量商量,反正崔府的事她都交了出去,正好歇几日。
崔二太太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于是,先去跟崔老夫人说了这事,崔老夫人自然应了,她回院后,便去库房拿了几样好东西,准备带回娘家。
好不容易回趟娘家,总得住几天。
崔二太太准备回娘家住上三天,跟嫂子讨讨主意。
未时,崔二太太出了府,去了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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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崔二太太离开的第二日,崔府外头来了三辆马车,看那马车样式,里面装的应该是女眷。马车里出来了两个婆子,婆子盯着崔府的牌匾瞧了瞧,崔府,正是这。
于是,两人走便向大房,敲了门。
“谁?”门房近日警惕得很,门都没开,只隔了门问了问。
“我是张婆子,是崔二爷让我们送夫人回来的。”张婆子说话利索,生得高壮。
门房的人听到崔二爷三个字,将门打开了,一脸怀疑:“崔二爷?二爷人呢?我怎么知道你们真是二爷的人?”
张婆子扬声道:“这还有假?我家夫人手里有二爷的信!”
门房道:“拿来瞧瞧。”
张婆子转身便回了马车,对马车里的夫人道:“夫人,门房的说要看了信才让进。”
马车里传来的一个清脆的声音,“以后别叫我夫人了,以后叫我燕姨娘,知道吗?这是信,让房门送到老夫人,二爷说了,老夫人只要看了信,便会接我进府。”说着,将信从车窗边递了出来。
张婆子拿了信,就快步走到崔府门外头,给门房的人递去。
“等着。”门房的接了信,让另一个小厮守在这,那一人则是去后院通报去了。
府里这几日管理严,不管是谁进出,都有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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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院。
门房的小厮拿了信过来,找了个丫环问道:“这位姐姐,老夫人可在屋里?”
那丫环看了他一眼,道:“并不在。老夫人在小花园,跟几位少爷小姐一块逛花园呢。”、
门房的小厮拿着信往丫环那递:“府外来了个几辆马车,说是二爷的人。”他说完,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马车像是女人坐着,不知是不是二爷在外头养的。”
丫环瞪了他一眼:“这些闲话还是少说,近日府里可不太平。”
门房的小厮慌忙点头。
丫环伸手道:“信拿来,我给你送去。”
门房的小厮满脸高兴:“谢谢这位姐姐。”他一个男子可不好进内院,到老夫人这院是顶天了。
丫环接了信,往小花园去了。
门房的小厮就在这等着。
过了一会,丫环回来了,对房门的小厮道:“老夫人让你过去回话。”小厮立刻跟着丫环往小花园去了,很快,他就到了。
崔老夫人手里拿着拆开的信,脸色古古怪怪的,然后把信一扔,将杨嬷嬷叫来了,说道:“外面带了几个人,你去将那几个人送到咱们在西街的那个院里。”
杨嬷嬷应了:“是,老奴这就去。”这几日,杨嬷嬷在崔老夫人这也渐渐说得上话了,她心里高兴得很。
崔老夫人之所以叫门房的小厮过来,自然是有事要跟他说:“刚才这事,不许跟二夫人说,若是她问起来,你只管说不知道。”
“是。”门房的小厮点头应道。
“可记住了,不许说漏嘴。”崔老夫人再三叮嘱。
“是,小的一定会按老夫人说的办。”房门的小厮应了又应,崔老夫人这才将人放走。
崔老夫人身边跟着的是崔荣华还有三房的崔时任跟崔时修,崔荣华跟崔老夫人聊聊天,两个小子在小花园里玩闹,就这样消磨着时间。
杨嬷嬷跟守门的小厮一走,崔时修就忍不住问了:“祖母,他们是要出门吗?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现在在府中,哪都不能去,闷死了。
崔时任握着他的手,说道:“六弟,外头太危险,等祖父说咱们能出去玩了,咱们再去。”
崔时修小老头似的叹了口气,“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崔荣华听了这话便笑了,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这话你跟谁学的,怪像的。”
崔时修头一抬,眼睛笑弯了:“跟我爹学的!”特意得意,说到崔三爷,崔时修眼珠子一转,拉着崔时任就跑,同时还不忘扭头跟崔老夫人说道,“祖母,我去找我爹玩啦!”
崔老夫人听了,忙道:“快,你们快点跟上他,可别让他两乱跑!”
崔荣华笑着看他们走远,脑中想的却是府外的那几人,二叔亲笔写的信,让外头那女子带回来……
不知,会是怎样的人。
其实,崔荣华最想知道的是,来的人是不是二叔上辈子宠爱的那位姨娘,就是崔荣华六年时牙婆带来的小丫头,当年,崔荣华为了崔荣锦,可是特意将那小丫环弄走了……
那小丫头没进府,应该跟二叔扯不上关系。
崔荣华甩甩头,这样想道。
“老夫人,外头那女子不肯离去,非要跟老夫人您当面说。”一个传话的丫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如实对崔老夫人说道。
崔老夫人脸一冷,“没跟那人说这是我的意思?”
传话的丫环道:“老夫人,杨嬷嬷说了,那女子不肯走,非要见着您才行,还说了,若见不着您就不走!”
崔老夫人:“那就将人拖走!”这还用客气什么。
传话的丫环面带难色:“老夫人,那位女子……”
崔老夫人:“吞吞吐吐的作什么,有话就说。”
传话的丫环道:“那女子还怀着身孕!”
崔老夫人皱皱眉,冷哼道:“我知道,若不是她怀有身孕,我早叫人将她赶走了。”
崔荣华仔细听着,二房的事,她自然不会插嘴。
传话的丫环小声道:“老夫人,这可怎么办?”
崔老夫人语带厌恶:“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边苦寒之地,能养出什么人,将人带走,不行就拖走,至于她肚里的肉,咱们崔府不缺这一个!赶走!”
看来,是讨厌这人了。
传话的丫环点头应了,又匆匆走了,将这话传到了杨嬷嬷耳中。
杨嬷嬷得了令,直接叫了护卫,“送他们回马车,咱们走。”那容貌清丽的少妇抓着崔府的门,不肯走,“我要见老夫人,我有话跟她说。”
杨嬷嬷不想听,“还愣着做什么,带走。”
清丽的少妇挣扎着。
张婆子劝道:“夫人,忍忍吧,这可不是咱们那,你瞧瞧那些人,凶得很,咱们还是不要跟他们硬碰,会吃亏的。夫人啊,不,燕姨娘,您想想,您肚子里的肉就算回了府,认了宗,也是个庶出的,更不论,他现在还没长成呢……”
清丽少妇低头沉思了一会,慢慢点头,“你说的对。”可依旧是不甘心。
他明明说过,他娘极好相处的。
不知他那是什么眼神,瞧瞧这,哪里就好相处了?
她不甘愿的依了杨嬷嬷,任由杨嬷嬷带着去了西街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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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崔二太太从娘家回来,她心情极好,还给各房的孩子带了东西,吃的玩的都有。
因为崔老夫人下了令,所以,那有身孕清丽少妇来府的事崔二太太并不知道,她一直都不知道。
直到半月后,崔二爷回了。
崔二爷因为押着犯人,先办了正事,等事情办完了,天都黑了,他这才回府,路上碰到了崔相的马车,于是,爷俩便一块回了。
爷俩一块回府的时候,谁都没有认出来,崔相身边的那个男人是崔二爷!
因为,崔二爷将蓄了十几年的胡子给剃光了!
刚才,崔二爷叫崔相爹的时候,崔相愣是没将这个儿子认出来,还以为崔二爷认错人了,崔二爷哭笑不得:“爹,你再仔细瞧瞧我的脸,我是尚武啊。”
崔相盯着他的脸瞧了又瞧:“你的胡子呢?”
崔二爷有些尴尬:“剃了,爹,你就别问了。”
崔相这才问起了崔二爷的差事,崔二爷慢慢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崔府,崔相带着崔二爷去了上院。
崔二爷刚回,自然要去给娘请安。
崔相还以为崔老夫人跟他一样,认不出这剃了胡子的老二,没想到,崔老夫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尚武!”崔老夫人又惊又喜,“怎么突然就回了,不是说还有几日吗?”
崔二爷笑着:“娘。”
崔老夫人嘘寒问暖,“瞧你身子骨,黑了,也瘦了,你还你这脸,好端端的怎么将胡了给剃了。”说到这,崔老夫人又有话说了,“唉,瞧瞧你这张,剃了胡子,哪里像个武官,分明就是个书生啊,你底下的兵可还服你?”
崔二爷道:“娘,你这是哪里的话,他们服人可不看脸,他们是看本事的。”
很久不见,崔老夫人有说不完的话。
崔相听不下去了,“好了,尚武还没吃饭呢,忙了一天,让他先吃饭,有事等会再说。”
“好好好。”崔老夫人忙让下人摆饭。
三人坐好,一块吃着,崔二爷感叹道:“还是家里的饭香。”
崔老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拢:“好吃就多吃点,尚武啊,这次回来,还回去吗?要不,让你爹给你动动,以后就留在京里,也太平。”
崔二爷道:“不知道,这得看皇上的意思。”
崔相慢慢吃着。
崔老夫人又慢慢数着手指,喃喃喜道:“你大哥年底最迟明年就快回了。”
崔二爷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崔相:“爹,若我们都回了,你……”
崔相不甚在意的说道:“我干了这些年,也是时候退下去了。”等办完这最后一件事,就可以退了。
“爹,您要退下去?”崔二爷不禁问道。
崔相笑:“快了。”不过,他又说道,“这事还没跟皇上提呢。”
崔老夫人听了这话,却是急了:“老爷,这可不成啊,那几个孩子还没定亲呢,要不,你缓缓,过个两三年再说,总得时仁时仲都定了亲,你再退吧!不然,怎么说好亲事啊?”
崔老夫人最在乎的就是这个。
崔相道:“时仁我倒是不担心,倒是时仲,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不如,今年就把他的亲事定下吧。”
时仁自个争气,又是嫡长子,倒不用愁。
时仲是二房的,现在没个定性呢,又不爱读书,难不成像他爹一样,走武官的路子?
崔相问崔二爷:“你是怎么想的?”
崔二爷道:“爹,您作主就好。”
崔相点点头,“那便好。”时仲是二房的长子,在崔相心里也算是上号。
提到亲事,崔二爷便想了崔府中的姑娘,不由问:“荣锦的亲事可定了?还有荣华,今年也该定亲了吧……”崔二太太写了信给崔二爷,可崔二爷押着犯人上了京,这路上正好错过了,没接到来信。
所以,他才会问出这话。
崔老夫人脸色微变:“尚武,黄氏没给你写信吗?荣锦她……”
崔二爷坐直身子,被崔老夫人这神情弄得紧张起来:‘娘,荣锦怎么了?“荣锦是他第一个孩子,也是最疼的。
崔老夫人叹着气:“她入宫了,现在已经是锦嫔了。”
入宫?
崔二爷一阵天旋地转,“荣锦才十六,怎么会入宫呢?皇上的年纪……”比他还大呢!崔二爷又惊又怒。
“谁让她进宫的?我不是跟黄氏说过了吗,让黄氏给荣锦将亲事定下,在家留两年再嫁,黄氏不是说许了人家吗?”崔二太太确实跟崔二爷说过许了人家,还说了,只等下定了。
崔二爷在北边苦寒之地,没有上头的命令是回不来的。
崔相之所以让崔二爷去那边,也中为了攒功绩,这样,才会堵住那些人的嘴。
崔老夫人道:“这事,你回去问黄氏吧。”说着,又叹了口气。
崔二爷面若寒霜。
崔相道:“事情都这样了,再说下去也没有用,你回去说黄氏几句得了,别吵得太凶。”崔相略提了一下这事,紧接着又道,“跟我来书房,我有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是。”崔二爷将私事放到一边,跟着崔相去了书房。
-
“二爷?”崔二太太看着出现在门前的崔二爷,不可置信,她揉了揉眼,以为自己思夫太甚,眼前出现了幻觉。
她喃喃道:“二爷,你怎么是年纪时的模样……”果然是她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