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知做错了什么，令母妃如此不悦，还请母妃明示。”

孙太妃冷颜道：“身在后宫，攀附皇恩是人之常情，可若是对皇嗣不利，哀家便非管不可。”

语意之重，令梦砚的额上沁出细汗。

“当日公主生病，皇帝只去承欢殿看了一眼，便重回你身边。周贵妃育有皇长子与长公主，如此都留不住皇帝。哀家发声，皇帝依旧我行我素。皇帝从前向来疼爱皇子、公主，若不是你从中离间，皇帝怎会如此冷淡？”

如此梦砚便知，孙太妃今日是为了皇嗣之事而召见。心疼孙辈，是长辈的必然，可放在这皇宫之中却有了复杂的意味。子嗣意味着皇位与权力，意义非同小可。任何与皇嗣过不去的人，都注定不被容于皇宫。

“回母妃的话，臣妾并未离间皇上与皇子、公主之间的关系。母妃可能有所误会。一来。皇上脾性，母妃是最了解的。说一不二，很难左右。臣妾失宠多年，如何能够轻易影响皇上的想法？”

见孙太妃的脸色稍有好转，梦砚立刻继续道：“二来，臣妾方才已经说了，人心所向皆是由利导向。臣妾没有子嗣，与皇子根本没有利益的冲突，为何要冒险挤兑皇嗣？”

“说不定你是在为今后铺垫。如今你宠冠后宫，难保他日你怀上皇嗣，那么周贵妃便是你最大的敌人。后宫权术，不是只有你懂。”

周太妃将梦砚置于小人之地。梦砚心中顿时百般委屈。尊严这个东西，置于她，太重要。为了自保，亦为了尊严，梦砚冒险一试。

“若为此，母妃蓉臣妾说句大不敬的话。”

“你已经不敬许久了，说吧，哀家倒有兴致听一听。”

“臣妾打心底里对皇嗣之事无所期待。一切顺其自然是最好的。若有幸真的怀上龙嗣，臣妾身为皇后，臣妾的孩子便是名正言顺的正宫嫡出，何必冒险去谋害其他皇嗣？他们不来惦记臣妾的皇子便已经阿弥陀佛了，臣妾为何要到处树敌？这一点，母妃在宫中数十年，应该了解其中的利害。”

孙太妃沉默了，脸上的表情转为若有所思。

梦砚恭敬地磕了一个头：“臣妾冒犯了，还请母妃原谅。”

“正宫嫡出……名正言顺？哀家怎会忘了，当初若不是已故的张太后一直无所出，哀家与皇帝就不会有今日的地位。哀家毕生之憾，便是没有当过皇后……你说的，有道理，你的确不必费心皇嗣之事。”

梦砚长出一口气，心中不免后怕。如此直言不讳，若是孙太妃因此大怒，自己恐怕没这么容易走出太妃宫。

孙太妃的脸渐渐舒展开来：“行了，起吧。坐着说话。”

“谢母妃。”梦砚起身而坐。

“与你说话，与宫中其他嫔妃不同。你不喜欢绕弯。听惯了阿谀，实话倒是很少听到了。”

“臣妾心性如此，故而很难在宫中立足。”梦砚无奈地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