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此刻实在是无心力去理旁人,张开手掌分别按住了左右边的太阳穴,顺便的,挡住了烛光与嘈杂。
“这疼痛也不能转嫁,贵妃心思是好,只是不能实现。”孙太妃打起精神主持大局。
“皇后姐姐究竟是如何才会突然腹痛出血的?皇上定要查个明白!还姐姐一个公道。”周卿宁心里清楚一切,可为免嫌疑还是装作义正言辞的样子。
“皇上,老奴或许知道皇后娘娘此番意外的原因。”王振从门口走进来。
“是么?”朱祁镇突然抬头,狠狠地盯着前方,“快说。”
“皇上,恐怕是乾清宫方才点的香里头有一味麝香的缘故。”
“麝香?”朱祁镇突然明白了什么,“乾清宫怎会突然点麝香?”
“臣猜测,皇上与大臣们商议国事一直到了深夜,又遇见这春雨绵潮,宫人们便点了熏香,醒神又去潮。而宫内香料若无殊的话,含有麝香居多……”
“乾清宫的管事在哪!”朱祁镇缓缓起身,眼里杀气渐浓。
这管事在一旁早已吓得发抖,慌忙请罪:“皇……皇上……奴才罪该万死!今日天气潮,大人们又都喊着头疼,奴才便命人点了……点了香,为各位大人安神……奴才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在殿外,若是知道,奴才怎么也不会点香的……”
朱祁镇还未发怒,孙太妃已抬手让管事平身:“阴差阳错,也怪不得他。但事情终是因他而起。这样吧,哀家即刻发落了他。免去你乾清宫管事之职,发落到哀家宫中,做个杂役。另外赏你二十大板,以去皇上心病。”
孙太妃的意思很明白了。此事是个意外,不能责难任何人。
朱祁镇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凉意,整室的安静令气氛更加凝重。
许久,他才转身,待气定后坐到椅子里:“罢了。你不必受罚,也不必调去别处。”
“这……皇上……”这下反倒是管事摸不着头脑了
“不必多言。朕想为皇后积德,就免你的罪。下去。”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唉……哀家的腰痛病又犯了,浑身乏得很。贵妃,陪哀家回宫。明早再来看皇后。”
“那……那臣妾先陪太妃娘娘回宫。”
“行了,其他人都到外头去等,朕想静一静。”
孙太妃回头,嘱咐一句:“郕王留下,皇帝身边得有人。”
朱祁钰正要离去的脚步蓦地停下,他虽不知太妃要他留下的用意,但大概也了解,无非是怕皇上太过伤心。
关上门,转身,回到朱祁镇身边。
朱祁镇一个眼神,示意他坐下。
两人便对坐着,听着内殿里头太医忙碌的声音,还有宫女们端热水、倒污水的声音,朱祁钰的心里头,既心痛,又难过。可他偏偏不能够流露出半点情绪。感受着满室的安静,令他更加难耐了。
“皇兄……”
刚要开口,朱祁镇便用话将他盖过去了。
“什么都别说。朕不需要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