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丑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一道川字眉像山峦般刻在他深色的脸上。他眼睛一转，便已明白了大概。

“女儿口中的贱人，可是那皇后钱梦砚？”

“什么都瞒不过干爹。”周卿宁手中的拳头紧了紧，“当年她失宠被打入冷宫后，女儿进宫服侍皇上。本以为她被废后只是迟早的事。在这宫中，要躲过多少诡计，绕过多少盘算女儿才能为皇上生儿育女。见深出生后，女儿当上贵妃，离皇后仅一步之遥。本以为待到见深成年后封了太子，女儿便可顺理成章成为皇后。谁知这个贱人竟然……竟然重新勾引皇上！”

周卿宁越说越怒。粉拳竟被她捏地有了青筋。

王振冷冷地听着，并不发表什么意见。

他知道，周卿宁不过是气憋得久了，又无人能说，此刻在他这儿发泄脾气而已。他在等，在等周卿宁提出她的要求。

“干爹，你是最疼女儿的。这些年，要不是干爹一步步教导、扶持，女儿不可能有今天。今日，女儿肯请干爹帮帮女儿，除掉那个贱人！”周卿宁福身，以贵妃之姿，向太监王振行了礼。

“女儿啊……”王振略显为难，“这个忙，不好帮啊。”

“怎么了干爹，难道你也觉得那个贱人能成大器？”

“这倒不是。”王振踱步至桌边，给周卿宁倒了一杯茶，“钱梦砚这个女人，你干爹我也接触过，脾气柔软。她读过些书，性子里除了女子的温柔，还有一些孤傲。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是正是因为这种倔强，压抑着她，让她不可能成为那种争权夺利的女人。”

“那么干爹还犹豫什么？难道要等她成了气候、碍着干爹的事了，再动手？”

“既然如今她碍着女儿你了，那便是碍着我了。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要帮你扫清前路的障碍。”王振将茶杯递给周卿宁。

周卿宁只接了一下，便又放回桌上。她明显感觉到了王振的犹豫。

“若干爹相信女儿，有什么为难处，不如告诉女儿。”

“你忘了，钱梦砚的娘家？钱贵虽年岁已大，可毕竟是礼部尚书，凭他的资历与人际，联络其他大臣联名便可保住钱梦砚。你想想，六年时间，皇上明明最宠爱你，可为什么还不废了这碍事的‘皇后’？不是不想，是不能。”

“那女儿该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那贱人夺去女儿和一双儿女的宠爱？”周卿宁急了。

王振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有一件事，你干爹我，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什么事？”周卿宁狐疑道。

“钱梦砚即便当一辈子皇后，也不可能有机会让她的儿子继承大统。”

“这……女儿不懂。还请干爹明示。”

“哈哈哈哈……”王振忽而大笑，卖弄之意显而易见，“当年她失宠的那个晚上，皇上下令子嗣不留，由我去处理钱梦砚。原本只是一碗去精汤的事情，我怕留后患，将去精汤换成了红花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