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的话,你这官职,倒还真是个不受重视的,回不回来皇上都不会记得,怪不得看起来那么闲。”
林槿钰叼着嘴中的狗尾巴草,好笑的说着。
原以为君贤是个多大的官呢,现在听起来,似乎也就那么回事。
怪不得在西川时,他会在天鸣寺的屋顶上吹箫吹的那么伤感,恐怕是因为不被重用而心生挫败,这才吹箫吹的那么惨兮兮。
“对啊。”
君贤没有反驳,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让林槿钰有些莫名其妙。
“你还这么年轻,还是有很多机会的,不如你现在就赶紧回宫复命,然后好好在你们皇上面前表现表现,没准皇上一开心,还能给你升个职,加个薪。”
林槿钰挑眉说着,一只手枕着胳膊,侧着身子,看着一旁腰板挺的笔直,坐在那里也是一副气质尊贵感觉的君贤,语气有种哄骗小孩的感觉。
君贤闻言转头看向了那边一脸狡黠的林槿钰,一副看透了一切的模样,开口道:“你是瞧着到了华梦山,也没有用我的必要了,就打算赶人?”
!!!
这货会读心术吗?
林槿钰闻言,虽然面色如常,心里却是十分惊讶,直道君贤这男人太可怕。
自己什么想法他竟是都能看的出来,以后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
“看起来我是说对了。”
看着林槿钰良久不回答,君贤更是肯定了他这份猜测,摇了摇头,似是轻叹了一口气。
虽是被看透了心思,可是林槿钰又怎能甘心轻易承认,因此当即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着君贤,道:“说对什么啊就说对,你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我明明是为了你的仕途着想好吗。”
“好好好,你是在为了我的仕途着想,不过现在这个官职,我还是挺满意的,就不用林小姐再费心了。”
君贤也不与林槿钰争论,跟林槿钰相处久了,也知道她这人,得顺着毛来,逆着她,她能跟你犟上一个晚上都不带服输的。
“这才对嘛。”
果然林槿钰最吃这套,被君贤顺了顺毛,也就不再继续犟下去。
可是现在确实也已经到了华梦山,带着个朝中大臣始终不便,也是时候让他先回去了。
他的救命之恩,自己就记下了,等到日后有时间,再一并报答他吧。
如此想罢,林槿钰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辞行道:“这段日子多谢使者大人照料,我这也已经平安到了华梦山,想必浅梦她们也已经到了,明日我便去找浅梦她们。”
“如此也好,我也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君贤听罢,点了点头,随后转头看向林槿钰有种长辈交代小辈的感觉,不放心的道:“上次救下林姑娘时,那两个刺客似乎铁了心要林姑娘的命,林姑娘日后还是多加小心些。”
“我知道了。”
林槿钰看着君贤那深不见底的眸子,听着他交代的话语,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背对着君贤睡下。
辞行了以后,本应该很开心的,怎么现在竟是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对于自己这莫名其妙的情绪,林槿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敛下心中莫名的不适感,闭眼睡去。
一夜无眠,等到林槿钰再睁眼时,她的周围已经空无一人,余下的只有身旁一包牛皮纸包着的,还泛着热气的早餐,以及一个素色荷包。
她认得,那是君贤的荷包。
拿起荷包掂了掂重量,林槿钰不由有些怀疑君贤真的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小官吗?这么大手笔的赠银两,明显与他不受重视小官的俸禄不符。
莫不是……他其实是个富二代?!
下次见面她可一定要问问,毕竟君贤的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不俗的气质,若说是富二代也不无可能。
吃了君贤留下的早餐后,林槿钰便收拾着开始赶路。
不得不说林槿钰还是挺喜欢一个人赶路的感觉,以前在现代就总是她一个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一个人,所以早已经习惯一个人做任何事情,现在又回归一个人,还真有种无事一身轻的感觉。
于是林槿钰就这么心情愉悦的到了华梦山下,正口干舌燥,一处茶棚就进入了林槿钰的视线。
“还真是巧了,进去吃碗茶,然后再进城吧。”
林槿钰如是想着,拎着荷包抬脚就往茶棚走去,也是这个时候,两匹飞奔的骏马突然沿路飞奔过来,若不是林槿钰反应快了那么一点点,及时避开了,她怕是妥妥要被那两匹马的马蹄子狠狠虐上一虐。
马上的两人即使是知道自己差点撞到了人,也没有丝毫歉意,架着马速度不变的继续向前奔去,在那处林槿钰一开始就打算吃茶的茶棚停了下来,将马交给了茶棚小二,便进入了茶棚。
看着如是场景,林槿钰勾了勾唇,眼神冷凌,明显是生气了。
竟是这般目中无人,真是惹人生厌!
将手中的钱袋塞入怀中,林槿钰便眼神冰冷的走向了茶棚。
“老板赶紧上茶,没见小爷我坐这里坐半天了吗!”
刚走到门口,林槿钰便听到一声粗矿而野蛮的声音响起,抬头看去,说话的正是刚刚驾马的其中一人。
那人五大三粗,模样粗俗野蛮,嗓门也是极大,整个茶棚中的人都因为他这一嗓子,视线频频往他身上瞧。
“这就来,这就来,客官稍等,等那边那桌茶上了,就该您的了。”
小二刚栓完马走进来,就听到那人的咆哮,赶忙腆着笑,安扶着那人。
只是小二的态度虽好,可是那人却是不依不饶,小二这话刚说完,就见那人猛地一拍桌子,唾沫横飞的喊道:“竟然敢让爷等!先给爷上茶,听见没!”
小二闻言一脸欲哭无泪,赶紧点头哈腰的道:“客官莫急,先来后到总是要有的,我这就去催催,尽量让您的快一些。”
说罢小二便麻溜的转身跑向后厨,准备催上一催,顺便抬袖擦了擦自己那被那壮汉喷了的一脸口水,心中慌张无比。
这茶棚建在华梦山下,而最近又是‘门派排行争夺赛’举行的日子,茶楼中来来往往的客人多都是个个江湖门派中的人,一个他们都得罪不起,只希望这个不要再纠缠不休就好。
林槿钰站在门口目睹了刚刚的场面,对于壮汉更是不屑。
不管他是哪个门派的,这素质,实在是让人有些不敢恭维。
“姑娘您一个人吗?快里面请。”
身后一声温柔的女人传来,让林槿钰刚刚被壮汉的行为搞得有些欠佳的心情顿时消散,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转头看去,发现身后站着的,是一个二十五六模样,头发全部盘起,笑容极为温柔的妇人。
听她刚刚的话音,她应该是这家茶棚的里的人。
于是在妇人的引导下,林槿钰被安排在了茶棚中一个离那撒泼壮汉不远的位置坐下,视角上刚好可以看到那壮汉的桌子。
“姑娘稍等,奴家这就去给姑娘沏茶。”
妇人的声音依旧温柔,如一开始那般可以给人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让人听起来便觉得心情平静。
说罢妇人便淡笑着走向厨房。
“呦,小娘子长的不错啊,来陪爷聊聊天。”
本来林槿钰已经不想再搭理那两个粗俗野蛮的壮汉,打算先喝个茶,平缓一下内心,尽量不与没教养的人计较,省的跌份。
却哪里知道那两个壮汉却是又生幺蛾子,妇人路过他们桌旁时,竟是一把抓住了妇人胳膊,色咪咪的说着。
话音未落,那壮汉另一只空闲的咸猪手便已经抬起,眼看就要碰到妇人的屁股,行为可谓猥琐至极。
林槿钰见状,手下微动,一块石子出现在她的手间,然后在她灵活的指尖快速游走。
在壮汉的手即将碰到妇人之际,手中石子被林槿钰的指尖轻轻一推,石子离手,以一条极为凌厉的抛物线状冲向壮汉的咸猪手。
然,林槿钰抛出的石子速度虽快,却是抛了个空!
石子划过壮汉的胳膊继续前行一阵便失了力,跌落在桌下,扬起一阵微不可查的浮灰,与地上的石子混在一起,再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转头看向壮汉身后那桌一男一女两个似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神情淡然的男女,林槿钰眉毛微蹙。
刚刚她看的清楚,在她抛出的石子即将砸向壮汉手臂之际,就是从那个方向,一个比她更快速度的石子飞过,先她一步砸在了壮汉胳膊上,引得壮汉吃痛收手,她抛出的石子这才打空,跌落在地。
“哪个不长眼的王八犊子敢打扰爷爷雅兴!”
壮汉着实是个暴脾气,胳膊被石子打的几乎没了直觉,导致他收手没有揩到妇人的油,让他十分生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粗壮的眉毛几乎竖了起来,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在这一刻也更加的狰狞,用凶神恶煞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你的雅兴就是调戏良家妇女?”
壮汉这句话毕,那两个壮汉身后桌上,被林槿钰一直注视的男女中,女子便一脸嘲讽的起身,与那壮汉正面相视,完全不畏惧壮汉凶神恶煞的模样。
“呵,又是一个美人儿,爷今日可真是艳福不浅。”
壮汉看着起身与他对视的女子,忽然就笑了,笑的一脸猥琐,眼神在女子身上撇的那叫一个赤裸裸,“怎么,你这是吃醋爷爷调戏她,没有碰你?那爷爷这就来满足你。”
似乎是忘记了刚刚被女子打的手臂麻木的痛感,壮汉看着那女子眼睛直放光,甚至直接放开了那妇人,起身就要往女子身旁走去,揩油的意味明显。
“铮——”
利剑出鞘的声音在壮汉起身后蓦地响起,随后壮汉的眼前便横指着一柄泛着冷光的剑刃。
“识相的话,就坐回去,安省着喝茶。”
与女子同桌的男子看着壮汉,眼睛里无一不透露着厌恶。
“敢跟爷爷作对,知道下场吗!”
那壮汉看着剑尖对着自己的长剑,眼神中泛着不屑,一掌拍向长剑,气势汹汹。
随后两人便缠打在一起,壮汉的武功准时不弱,不过多数用的都是蛮力,破坏力极强,几乎每拍向一张桌子,那张桌子就是必碎无疑。
茶棚中的客人不少,不过多是见过世面的江湖人士,因此看着这样的场景,一个个都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只独善其身的看着热闹吃着茶,有种在喝茶看大戏的感觉,有几桌甚至在两人打的正欢时,见怪不怪的结了账离开,对于这场闹剧完全不感兴趣。
林槿钰看着打架中的两人,耸了耸肩,既然有人帮她教训了这壮汉,那她也就随波逐流一次,坐着吃茶看大戏就好。
虽然她的茶还没有上……
妇人似乎是被两人的破坏力吓到了,看着自家茶棚被毁,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若不是小二与那女子带着她离开,怕是她还要再在原地愣上一会儿。
壮汉虽然力大无穷,可是因为是蛮力为主,根本没有任何武功路数可言,因此很轻易的就被男子看似轻飘飘并无用力的招式制服。
只是剑已经在他的脖颈处放着,却也依旧改变不了壮汉那粗俗的性子,“赶紧把你的破剑移开,不就是御剑派的弟子吗,有什么可得意的,我荒蛮教去年只是因为教主闭关,没有赶得及参加门派排行争夺赛这才稍稍输了你们一成,排在了你们后面,今年我们教主出关,你们御剑派,迟早是要被我们踩在脚下的,得罪了我,小心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壮汉唾沫横飞的说着,怒气十足,似乎断定男子一定不会杀他,所以态度嚣张的不得了。
“你竟是荒蛮教的人?!”
女子送那妇人进入了后厨以后,才刚刚出来,就听到壮汉那有恃无恐的威胁。
对于女子的震惊,壮汉十分受用,鼻孔朝天的冷哼一声,道:“对啊,爷爷就是荒蛮教的,我荒蛮教以往可是年年在门派排行争夺赛在你们之前的,休要得罪了我。”
女子听了壮汉的话,思索了一会儿,随后拉住了男子握着剑的胳膊,道:“师兄,还是算了吧,找到大师兄之前,我们还是莫要再惹事了。”
看的出来女子现在的心里是十分不甘心的,不过为了顾全大局,她也只能先息事宁人,不想在门派排行争夺赛开始以前,再为御剑派招来什么麻烦。
男子听了女子的话,握着剑的手狠狠攥着,青筋绷起了几根,却终究是没有把剑送进壮汉脖颈。
“哼!最好不要再让我碰到你!”
冷声一声,男子收了剑,自怀中掏出一锭足以买下整个茶楼的银子放在了柜台之上,这才带着女子转身离开了茶棚,一场闹剧也就这样结束。
林槿钰看着男子与女子离开的背影,挑了挑眉,也顾不得吃茶,直接起身跟了出去。
既然他们也是御剑派的弟子,那他们就一定知道醉千樽在哪里。
有醉千樽的地方,竹浅梦在附近的几率就是百分之八十,这样的话即使林槿钰这两日没有找到竹浅梦,只要跟在醉千樽附近,那找到竹浅梦还不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果然,林槿钰跟着两人才跟了一日,就看到他们与半山腰中的醉千樽汇合了,而竹浅梦,竟是与醉千樽在一起?!
一开始看着站在醉千樽身旁的竹浅梦,林槿钰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事实证明那就是竹浅梦以后,林槿钰这才无奈摇着头,一边道竹浅梦这女人还真是善变,一边在那对男女弟子与其汇合的当夜,也出现与其汇合。
“钰儿!钰儿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当林槿钰出现在客栈门口的时候,竹浅梦第一时间扑了上来,眼圈泛红的抱着林槿钰,死活也不撒手,可见其对于林槿钰的出现是多么的惊喜与期待。
“你这女……林大小姐没事真是太好了。”
醉千樽看着林槿钰,本是要脱口而出‘你这女人’呢,不过脑海中那些关于林槿钰如何暴力的场景跟过电影似的哗哗翻过以后,醉千樽就放弃了对林槿钰用这个称呼,果断改口为‘林大小姐’。
“浅梦,我,我没事,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林槿钰此刻已经没有心思计较醉千樽刚刚差点脱口而出‘你这女人’的事情,她现在只知道,如果竹浅梦再不放手,那么她妥妥的是要被竹浅梦给勒死的节奏。
“钰儿,你那晚怎么自己跳下马车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等到我们驾着马车拐回去的时候,就只看到那群黑衣人的尸体,根本没有看到你,我还以为你被……”
竹浅梦说着,倒是放开了林槿钰的脖子,不过手上却依旧死死抓着林槿钰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松开,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跌出,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让林槿钰心中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