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一双眼睛通红,他转过头,声音低哑:“我只是……替她不值……”
他真的不明白,那个男人究竟好在了哪里,为何他姐姐是这样,沈久也是这样!
贺轻灵拽了拽他:“走吧,我们回何家庄吧。”
这里,根本就不适合他们这种人,所以,还是留在贺家庄,才能真正的无忧。他们不能为沈久报仇,因为那个人是钟离,是黎国的太子,也是黎国的希望,所以他们能做的,只有离开!
两人翻身上马,一扬鞭,马蹄扬起一阵尘土……
四年后。
鹤峰岭崖底的万蛇窟里,一个黑衣男人正在闭目养神,一旁站着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子正在忙碌着,虽然打扮的随意,可是女子一张姣好的面容简直惊为天人,明眸皓齿,肤白胜雪,露出的一截胳膊纤细滑嫩,只是她眼里眉间却没有女子该有的温婉柔情。
将饭菜摆好,女子对黑衣人道:“师傅,吃饭了。”
黑衣人走了过来,坐下,对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阿久,你也坐下吧。”
这女子是谁?
她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从鹤峰岭摔下去的沈久!
只是,前尘往事她已经全都忘了,只记得自己在这小茅屋里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的师傅。
当年,她在这万蛇窟里受尽了非人的折磨,眼前这个被她称作“师傅”的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不曾对沈久透露姓名,只说他是“毒王”,这人成天在这地方与那些毒物为伍,一开始也只是将沈久视作药人,用她来淬炼毒药。
可是慢慢的,他发现这女人竟然百毒不侵,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却是对沈久提起了莫大的兴趣,于是便出手救了她,甚至用了世间最残忍的手法来治疗她身上的那些伤!
先是用毒药将那些毒物引来,啃噬她身上腐烂的皮肤,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以保证她不会死去,肌肤新生之后再被啃噬,一遍又一遍的,最终,他在温泉里加了自制的冰凝露,促使沈久全身都长出了如婴儿一般的肌肤。
等到她恢复了容貌之后,他才发现,这丫头竟然生得这么好看,还真是可惜了那张脸了。
那时候开始,他也发现了,这丫头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胜在脑袋聪明,人也机灵,更重要的是,她的反应比一般人灵敏!
他对沈久是越看越喜欢,心中有了盘算之后,他便收了沈久为徒,将自己所知所学,统统传授给她,于此同时,也教授了一些武功,尤其是帮她重塑了根骨之后,她的领悟能力又上了一层。
四年的时间里,沈久从一开始的每天承受痛苦折磨,到现在的游刃有余,她所付出的代价,没有人能够体会。
沈久在桌前,坐下,规规矩矩的吃饭,吃了两口,却发现毒王没动,她问:“师傅,怎么了?”
“明天你就离开万蛇窟吧。”毒王突然道。
沈久微微一愣:“什么……”
“师傅教了你这么多,并不是为了困住你,你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师傅,我不想离开。”沈久坚定的说道。
她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脑海中的记忆还停留在苏哲峰对她的那一枪,之后发生的事她没有任何印象,难过也谈不上,只是绝的对感情彻底失望。
这四年里,她已经让自己去忘记过去的种种,现在的她,一心跟着毒王学习医术和武功,让她出去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在这万蛇窟里生生死死,来回折腾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杀了苏哲峰也化解不了她的这颗心了。
“如果师傅需要你帮忙呢?”毒王突然开口。
沈久微微一愣,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师傅,您想让我帮什么忙?”
毒王叹了口气,像是回忆起了往事,眼中慢慢升起一丝丝的恨意,他一直黑巾蒙面,沈久从未见过他真实的样子,所以当他摘下黑巾的时候,沈久还是有一丝惊讶:“师傅,你……”
他的脸上,一道道的全都是划伤,疤痕遍布整个面部,但是沈久不明白,他明明可以医治好自己的伤,为何却不这么做呢?
“我不治好这些伤痕,是因为我要让自己记住这份仇恨!”他说着,将自己的往事一点点的讲给了沈久听。
毒王原本是黎国的太子,可是后来却遭皇弟陷害,非但抢夺了他最心爱的人,还将他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他是拼了命才逃了出来,最终还是不慎坠崖,因为中了奇毒,每日必须饮一种特殊的蛇血才能度日,而那种特殊的蛇只能在万蛇窟里生存,因此,他也只能永远的活在这里。
这么多年来,他拼命研习医术,希望可以自己救自己,可终究还是失败了,如今,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沈久的身上。
当沈久听完这个冗长的故事之后,沈久皱着眉头,站了起来:“我替你去杀了那个狗皇帝!”
毒王叫住了她:“你等等,有些事我要嘱托你,怎么做,你只管听我的吩咐便可。”
说着,他将自己的计划一一道出,沈久听完了之后,认真的记下了。
第二日一早,毒王亲自将她送出了万蛇窟,沈久踏上前往京城的路……
因为没了记忆,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在晏城逗留了几日之后,她便已经彻底熟悉了起来。
她本就聪明,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为了早日完成师傅的吩咐,她买了匹马一路赶路,走了约莫十来日,眼见着天快要黑了,她便问了问路人:“大叔,这前面是什么地方?”
大叔一见是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姑娘,也乐呵呵的回答她:“姑娘,前面就是咱们的汉州城了,你要进城的话,得快点了,不然就只能宿在郊外了。”
沈久道了谢,一样马鞭就飞快往城中赶去,可是半道上却是下起了大雨,她眼见来不及了,只能临时找地方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