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墨凤祈这么说,杜鹃心中一颗石头这才落到了地上。
可是一低头看见他手中的鲜血还在流,想起他的伤也是为了救自己小姐才弄伤的,就小声说道:“世子,您手上的伤口……还是处理一下吧。”
当时逍王世子想都没想的就冲上去夺下了刀,就这一点便值得杜鹃对他的尊重。
杜鹃快速跑到一旁拿了个干净帕子递给墨凤祈,让他用来包扎伤口。
“不必了。”
墨凤祈一直有洁癖,自然不可能接下帕子,正要转身离开,眼角扫过那帕子觉得有些眼熟,便开口问道:“这是谁的?”
“回世子的话,这是我家小姐的。”
墨凤祈淡淡的看了帕子一眼,伸手道:“拿来。”
杜鹃本来以为他是不要的,都打算收起来了,忽然听见他正么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顺着墨凤祈的眼睛看去,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是。”她将帕子递了过去,心中忽然有了个有些荒唐的猜测。
虽然她家小姐和逍王世子见面次数不多,但是仅有的几次碰面中,世子几乎都是在维护着小姐……莫非,他是对小姐有意思?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杜鹃就觉得可能性很高。
若非如此,以墨凤祈这样冷淡的性格,怎么可能对一个女子上心?
墨凤祈没有理会杜鹃的小心思,将帕子从她手中抽了出来,便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那天夜里算得上天翻地覆。
白裕焱来头极大,虽然白莲教比不上辉煌时期信众遍布天下,影响力却也不容小觑,尤其他们向来以反抗朝廷闻名于世。
那晚白裕焱就被秘密押解回京,颜十一将夏绫的话说给墨凤祈听,两人当即就明白恐怕是身边有了奸细。
若非如此,怎么会有人冒充他们的命令将慕青璃骗去?
就是不知道这人的目的是什么,是白裕焱安插的眼线,想找机会趁机让自己主子逃跑,还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的除去慕青璃。
他们两人便假装带着白裕焱走官道回京城,私下却带了最为信任的几个亲信抄近路回去,果然大部队走到一半就遭遇了伏击,好在那些人最终也只是白忙活一场。
白裕焱被抓住,整个大楚朝廷都震动了。
百官在第二天的朝堂之上纷纷歌功颂德,称赞墨凤祈和颜修然在皇帝的英明领导、太子的精心安排下将如此毒瘤抓获,真乃长生之福,黎民之幸。
这种官方的话,在历朝历代都一样,千百年来依旧没什么创意。
颜修然听着耳边的恭维,脸上虽然敷衍的笑着,心中却极为不耐烦。
眼角看了一眼墨凤祈,见他依旧是那副死冷死冷的样子,自带屏蔽光环,让颜修然一阵羡慕。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俩是彻底的******,这次大胜而归是给太子大大的张脸,二皇子一党自是脸上挂不住。
“岂有此理!”好不容易等到下朝,二皇子回到王府就是一阵发火,转过头去极为不满的对容焕道:“你昨天刚刚从京郊回来,按理说应该听到这事儿的,怎么反而让他们抢去了功劳!”
且不说皇帝的心里嫡长子继位是理所应当的,就算父皇再宠爱自己的母妃,都不可能废长立幼的将自己扶上太子的宝座。
民间对太子也是赞不绝口,现在唯一能抗争的就是朝堂,可让人生气的是这里都让太子占了便宜。
简直可气。
容焕低头恭声回答道:“回殿下,臣虽然没听见风声,却见到了逍王世子和颜修然。”
“什么?”二皇子瞪大了眼睛,“那你都没有注意到,你在外那么久,莫不是带兵都带的傻了!”
容焕神色淡淡道:“殿下,臣在军营里待久了,对这些伎俩并不熟悉,还请殿下恕罪。”
“你……”二皇子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由得一口气憋在胸口,真想狠狠的让他滚出去。
但是他不能。
现在他手中没有兵权,只有容家人在暗中支持他,所以容焕手中的兵权是他现在唯一的指望。
想到这里二皇子压抑住怒火,勉强憋住脸上的怒色说道:“我倒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怪罪于你,不过如今我已经在劣势了,父皇连带着对母妃也不再宠溺,这样下去就再也没有了和太子一争的能力。虽然说你们容家和太子没有撕破脸,到时候还是可以将婉儿嫁到太子府去当侧妃,可是他对婉儿是什么态度,你这个做哥哥的也是明白,有梅氏在上面在,你们容家永远要被压着一头。”
容焕自然明白二皇子说的句句属实。
虽然他自己对此不是很热衷,但是父亲和大哥已经跟二皇子做了交易,现在的容家也被绑上了船,除了走下去没有更好的办法。
“臣明白。”容焕回答道。
二皇子只觉得看着这张脸无比厌烦,耐着性子安抚了两句,圆了自己之前的怒火就找借口将容焕打发了出去。
容焕回到安国公府,一进门就有下人告诉他说老爷个大公子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父亲。”容焕进屋,看见除了安国公和大哥,连容婉都在。
“回来了?”安国公示意他坐下,“与二皇子说的怎么样?”
容焕没有说话,身子挺得笔直,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知子莫若父,安国公见他这样就知道定是不顺利的:“怎么,你莫不是和二皇子起了冲突?”
“没有,父亲放心。”容焕沉声道,“只是不喜欢这人罢了,是庸才不说,还刚愎自用,要是真有一天他成了皇帝,实在是大楚之祸。”
“二弟!”容烙听得脸色发白,吓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当心隔墙有耳!”如今容家人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了二皇子身上,要是再惹了他不痛快,就是鸡飞蛋打。
安国公看见容焕眼中的不屑,对他说道:“你的想法为父明白,在你看来太子会是个贤明的君王,而那二皇子……”安国公顿了一下,“不过除了这个,你也要想到我们容家的地位。”
“太子身边已经有了永定伯府和逍王府的鼎力支持,颜修然、墨凤祈和太子都是从小长到大的交情,无论如何你和烙儿都不可能越过他们去。再说那梅氏也是个祸端,有着太子宠溺和嫡长子撑腰,梅氏就要死死压着婉儿,我们家在前朝后堂都找不到好处。”
容焕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道:“父亲,有句话孩儿不知当说不当说。”
“讲。”
“其实咱们家已经是烈火烹油,又何必在乎一个所谓的‘国丈’虚名?”荣焕说道,“婉儿与太子成亲之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您要是真的不甘心,就让她好好培养那个孩子,将来也不是没有一争的可能,为何非要对一个皇后之位念念不忘?”
容焕话音刚落,安国公还没来得及说话,容婉就淡淡的说道:“二哥,你说的很对,但是我不愿意。”她抬起眼睛,直直的看向容焕,“就算是我嫁去太子府,也是一个妾室,被梅氏那种女人压着一辈子,我不甘心!”
容婉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褪去了一身的温婉,露出些许锋芒。
这才是真正的她。
她从不服输,更是从来没有输过。
从小到大,所有的东西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这其中有容家的势力,也有她自己的聪慧。
唯独在这件事儿上狠狠的吃了个闭门羹。
早年她也对太子示好过,可是无论她精心安排怎样的邂逅,在太子面前如何表露自己的才华,他永远都是那副淡淡的样子,甚至眼底会有一丝嘲讽在里面,好像看穿了她所有的努力。
可是他在看见梅氏的时候不是那样,容婉想不明白,梅氏除了从小饱读诗书,有一股子书卷气外,再哪里有能跟自己媲美的地方。
即便是拼诗书,容婉也有七成的把握能赢她。
但是即便如此,自己还是输给了梅氏,从一开始没有比试的时候就输得一败涂地。
从那时候开始容婉就对太子死了心——这样品味的男人,还不如扔了不要。
容焕听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自然是知道这个妹妹的性格的,而且现在容家除了表面上没有和太子翻脸,实际如何大家心知肚明,要是太子继位了绝对没有他们的好处,所以无论容家愿不愿意,都只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容焕心中叹了口气,扫过这屋子里的至亲。
他父亲眼中的狡诈,大哥眼中的炽热,还有容婉眼中的愤怒……
“此事不必再说。”安国公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再讨论这件事儿,“我现在倒是好奇,这白莲教猖獗了那么多年,怎么这次就如此没用,让逍王府的那小子给捉住了,这下可在陛下面前立了大功。”
容焕将对二皇子说的话对安国公又说了一遍,不过丝毫没有提到慕青璃,只说自己是路过之时碰见了墨凤祈和颜修然,说了两句话就各自离去了,丝毫不知道他们去那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