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花瑾阁,紫烟将包裹中的袍子打开,不由的笑了,将袍子抖落开来,说道:“小姐,王爷还真是有心了,你瞧着袍子。”
懒洋洋的靠在美人榻上,拿着最近指导粉黛写的故事看得津津有味的乔凉瑾抬眼看了一眼紫烟手中已经展开的獭兔袍子,哈哈大笑:“这家伙,还真的做了一个这么肥大的袍子啊,还是黑色的,他也知道黑色显瘦呀。”
笑声还未停,她便听到了门口传来了一个让她更加欣喜的声音:“你在笑什么?”
乔凉瑾“呀”的一声,从美人榻上弹了起来,朝门口站着的人扑了过去,一把扑入那人的怀抱中,她笑容温暖的抬起头问道:“哥哥,什么时候到的?”
那人已经落了一身的雪花,低头望着乔凉瑾如花一般的容颜,也笑了:“刚到,便来了花瑾阁,想要让你先知道。”
站在一旁的粉黛则是拿着一个小笤帚过来,扫落了乔若英身上的雪。
乔凉瑾的手不动声色的按在了乔若英的手腕上,随即一笑:“哥哥,来,坐这里,今天雪好大啊。”
乔若英回头望了一眼门外的雪花,点点头,便被乔凉瑾拉着坐在了桌子旁。
乔凉瑾招呼着若蓝去拿来小厨房里准备好的点心,自己则是给乔若英倒了一杯热乎乎的茶。
看见乔若英平安归来,这是她最开心的事情,这相府里乌烟瘴气的,她总归是有些寂寞的。
乔若英一如既往的刮了一下乔凉瑾的鼻子,一副宠溺的模样,脸上多了一分成熟。
这次去盛城经历的事情,足够让他长大好几岁了,突如其来的成熟感,忽然让乔凉瑾怎么都有些陌生。
乔凉瑾双手撑着下巴问道:“灵玉呢?”
“回去了。”
“你们没有定终生?”
乔若英俊眉微微一凝,抬眼望着乔凉瑾问道:“为何要定终生?”
乔凉瑾眨着眼睛笑道:“戏台上也都是这么演的,美女救了英雄,从此以后就幸福的在一起生活。”
“那只是戏台上的戏,灵玉对我有恩,但是我不一定要娶她报恩。她还有自己的责任,我也有我自己的责任。”乔若英的声音很平稳,有着和曾经截然不同的成熟。
乔凉瑾有些欣喜的望着眼前的乔若英,他长大了,这是她最愿意看到的事情,她的哥哥,终于可以和自己并肩站在一起了。
乔凉瑾的手放在了乔若英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放心吧,哥哥,有我在,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
乔若英收回了放在桌子上的手,双拳微微一握,摇头叹息了一声:“只是如今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一身武功尽废。”
这大概是这个时代对于男人来说最痛苦的事情吧,没有武功,比死还要痛苦。
乔凉瑾用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圈圈,神秘的一笑:“哥哥,我有一些事情必须要你帮忙,不需要你武功很好。”
待到乔凉瑾小声的将自己的计划如此这般的告诉了乔若英后,乔若英眉头顿时舒展,笑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说道:“妹妹,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诡计多端啊。”
乔凉瑾有些头痛的揉着额角:“哥哥,诡计多端是贬义词,你是想说我如此机智聪明吧。”
因为大雪天气,天色暗的很快,直到紫烟盏亮了蜡烛,乔凉瑾忽然问道:“哥哥,你有没有去给老夫人和爹请安啊。”
乔若英痛苦的哀嚎了一声,一起身,大踏步的往门外走去。
天色已经黑了,可是这大雪似乎根本就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乔凉瑾在门口的长廊里来回的踱步,不时的抬头望一望外面的大雪,忽然做了决定一般,朝门内的婢女说道:“我去一趟菊花馆,你们等我。”
不等她们说什么,自己便将那黑色的披肩披在了身上,跃身翻过了花瑾阁的院墙。
乔凉瑾只觉得自己的轻功从盛城火场那一夜后,好的简直不像话了,这五条街,她只用了片刻功夫就已经到了菊花馆。
抬头,望着整个菊花馆,昏黄的烛火闪闪烁烁,里面传出了丝竹管乐的声音。
乔凉瑾嘴角微微一扯,真是一个醉生梦死的好地方。
抖落了斗篷上的雪花,乔凉瑾抬脚便进了这小倌馆,径直走到了安歌的身旁,纤细的手指按在了安歌的手腕上。
安歌不想来了人就对她动手动脚,皱眉正欲摆手,却见斗篷里的那张脸,惊喜万分的喊道:“是你!”
乔凉瑾眨了眨眼睛,指了指二楼。
安歌点点头,便引着她上了楼,进了厢房,安歌便将袖中的本子递给了乔凉瑾,继而担忧的问道:“小姐,你这么久没有出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王城一直在传说,说您生了重病。”
乔凉瑾在烛光下细细的查看着本子上的信息,点头说道:“出了一趟远门,现在已经回来了,怎么样?白无如何?”
安歌的眸微微一缩,却点头说道:“他在,只是这几日一直在生病,我已经让王城最好的大夫瞧过,大夫说他是天生的体质不好,只能慢慢调养。”
乔凉瑾原本正在翻看本子的手顿住了,抬头皱眉问道:“我上次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这才多久,就生病了。”
安歌听出乔凉瑾的话语里是最自己的质问,咬着嘴唇低头说道:“他一直在等您来。”
微微的叹息了一声,那素手将本子合了起来。乔凉瑾站起身子,问道:“白无的房间在哪里,带我过去。”
安歌带着乔凉瑾到了白无的房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了白无天籁一般的声音:“请进。”
乔凉瑾顿时有些炸了,怎么随便就让人进门啊,这人有没有防范意识啊?万一是一个喜好男风的男人呢?乔凉瑾简直都不敢想象,那个绝美的白无,会被另一个粗鲁的男人轻薄的样子,真是太可怕了。
乔凉瑾一把推开了门,带着微微的怒气冲进去。
眼前的白无盖着一个堇色的被子,那堇色衬托的他的脸色格外的苍白,让乔凉瑾到了嘴边的话,竟然生生的又是咽了回去。
安歌静静的在身后关上了门离开了。
白无一双桃花眼闪过一丝惊喜,望着闯进来的乔凉瑾,声音却清清淡淡:“原来是乔小姐,许久不见。”
乔凉瑾搬着一个凳子坐在了床边,望着靠着床头的白无,关切的问道:“怎么回事啊?哪里不舒服啊?怎么好像病的好厉害。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太医在看看吧。”
白无轻轻的摇摇头,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模样:“无碍,从小身子骨就这样,多谢乔小姐的关心。”
乔凉瑾挠了挠头皮问道:“你不好奇我最近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来吗?”
白无摇摇头。
乔凉瑾的双手又放在了膝盖上,手指在膝盖上摸了几下,叹息了一声:“你不问,我也得告诉你,我去了盛城,事出有些紧急,所有也没有过来和你告别。回来没几日,所以今日才来。”
“在乔小姐的心中,白无到底是什么角色呢?”白无忽然开口问道。
乔凉瑾一怔,望着那脸色苍白,纯色苍白,苍白的如栀子花一般在风中摇摆的白无。
她的心里一直在搜寻着用哪个词儿来形容白无更好。
“红颜知己?不不不,蓝颜知己?”乔凉瑾琢磨着,用哪个词儿更合适。
白无水眸微微一暖,她是在说,自己是知己?
乔凉瑾咧嘴一笑:“好像就是这样的吧,你性子淡漠,安静,愿意倾听我的一切。我也愿意信任你。哈哈,若是换做我的那个时代,你这样的人,是一个合格的备胎。”
白无好奇的问道:“什么是备胎?”
乔凉瑾摆摆手,眨了眨眼睛,又是一笑:“算啦算啦,也没什么了。毕竟是一个很新潮的词语。我瞧你现在气色好像好了一点。”
白无浅笑:“是的,也许是因为乔小姐的到来。”
这世间,有一种病,是无药可救的,却是有人可医的。
与白无说说笑笑,将一路上的事情一一跟白无分享完毕,便已经是深夜了。
乔凉瑾这才起身,带着歉意说道:“明知道你的身子不好,还要耽误你这么久。”
白无也坐直了身子,不无担忧的说道:“外面的雪这么大,乔小姐,你这样独自回去,白无担心。”
乔凉瑾握拳做了一个自己很强壮的姿势,笑了:“我现在也是很强悍的,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挡我的去路。”
白无这才放心的靠在了枕头上,点点头,清亮的眼神满满的都是笑意:“下一次,白无用绿萼给小姐弹一首曲子。”
乔凉瑾忽然靠近了白无,从袖中摸到了什么东西放在了白无的枕边,继而转身离开了房间。
白无摸到了那东西,忽然笑得如天边的启明星一般灿烂。
乔凉瑾刚刚掠过墙头,便看见墙头蹲着一个黑影。
她的足尖想都不想的朝那黑影挑了过去。
“为什么每次看见你,你都这般的粗鲁?”那黑影一把握住了乔凉瑾的脚,叹息道。
乔凉瑾眉头一扬,声音里满满的不满:“南离?你又来做什么?”
南离松开了乔凉瑾的脚,继续蹲在墙头说道:“这样在这大冷天,让本王蹲在墙头跟你说话,可不是待客之道。”
“可是爷的房子就是喜欢有陌生男人进去,要说就在这儿说,爷要忙着回去睡觉呢。”乔若英也跟着南离一起蹲在了墙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