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打了一个哈欠,合上了双眼,声音依旧有些慵懒:“不绕了,麻烦,不就一个法阵么,无非就是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了。”
乔凉瑾浅浅一笑,望着荒山,她知道红尘这是为了安慰自己,小狐狸八百年的道行,回来都已经脏兮兮的,她不敢想象自己走进去,会是什么样子。
红尘忽然开口道:“睡觉去吧,明天养足精神,记住,那个法阵里,不管你见到了什么,都不要去相信。”
乔凉瑾一怔,脱口问道:“为何?”
红尘却不再回答,靠着树干已经开始养精蓄锐了。
乔凉瑾摸了摸鼻子,从树上跳了下来,紫烟已经给她铺好了小垫子,她合衣躺了下来,将小狐狸和小豹子都揽入了怀中,闭上了眼睛。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乔凉瑾的脸上,她便睁开了双眼,此时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些暖意。一双大脚走到了她的面前,挡住了阳光,那双大脚的主人语气依旧不耐烦:“起来起来,赶紧收拾收拾,我们要过去了。”
乔凉瑾心中默默的将红尘骂了几句,起了身,收拾妥当后,逗弄着小狐狸羽笙,羽笙经历了一夜的修养,竟然已经精神抖擞了,它翻身幻化成了人形后,不满的说道:“昨晚差点着相啊,那法阵看来就是为了我准备的,我说主子你怎么这么厉害,生生看出来那里不对劲了。”
乔凉瑾笑眯眯的望着羽笙,瞧瞧,这个小狐狸现在学的多精明,什么话好听说什么话,真是八百年的老狐狸了。
羽笙不耐烦的套上了紫烟递过来的小衣服,上了马鞍,坐在了马脖子处,指着荒山晃着两条腿道:“走了走了,昨晚爷吃亏了,今天必须得把场子找回来。”
乔凉瑾捡起地上的小豹子,塞在了自己的怀里,笑道:“好,我们走。”
进荒山只有一条路,大路平坦,乔凉瑾却一点都不敢放下戒备心,只是走了没有几百米,忽然起了大雾。
乔凉瑾转身朝身后的人喊道:“大家注意一点,别分散了。”
那大雾就好像鲨鱼一般,瞬间将一行人吞噬了。
乔凉瑾勒住了缰绳,那浓雾就好像化不开的墨一般,将她团团包围住,她听得到羽笙的声音,可是手触碰过去,坐在前面的羽笙竟然神奇的不见了。
她伸出了手,触碰着浓雾,那浓雾好像有生命一般,竟然躲开了她的触碰,但是仍然拥挤在附近,她又大声的喊着几个人的名字,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像这团团的迷雾,禁锢了自己的声音。
乔凉瑾下了马,牵着缰绳,缓缓的走向了前方,她不是一个喜欢坐以待毙的人,她缓缓的前行着,也决定不再出生呐喊,这样只会消耗她的体力。
走了足足十几分钟,乔凉瑾有些疲乏的坐在了地上,她垂着头,那团迷雾好像有生命一般,竟让她有种被偷窥的感觉。
她摇头笑了,一定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恐怖感觉,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可能会被这样的法术绕住。
只是那浓雾似乎越来越浓了,在抢夺她的空气一般,她觉得有些气闷,深深的呼吸了几下,捂住了胸口,是的,这个迷雾,在夺取她的氧气。
人在缺失氧气的时候,是最容易产生幻觉的,乔凉瑾狠狠的咬了咬舌尖,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她要往前继续前行,她不可以败给一个莫名其妙的法阵。
微微的一个趔趄,一双素手扶住了她,她抬头看到了一身红衣,不由的抱怨道:“我说红尘,你能不能不要穿红衣服了,害得我老觉得是他……”
“是谁?”男中音温和优雅,却如雷贯耳。
乔凉瑾猛然的抬头,望向了红衣男子的脸,那个人,是那个她朝思暮想,却又放在心里百转千回的男人,肃清。
肃清的眼眸都是笑,又一次问道:“是谁?”
乔凉瑾的脸上难得出现红丝,她也跟着肃清笑了起来:“为什么你在这里?”
“等你很久,不放心,亲自过来找你了,这里很危险,跟我走。”肃清说着便拉着乔凉瑾的手往前走去。
乔凉瑾有些迷糊,跟着肃清往前走去,心中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她停住了脚步,试图挣脱肃清的手。
肃清转头,有些不明就里的问道:“这是做什么?我们快要出去了呢。”
“你不是肃清,你只是我的幻觉。”乔凉瑾冷静的说道。
肃清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清冷,只是怔怔的望着乔凉瑾,她松开了肃清的手,坚定的回道:“你不是肃清,你是我的幻觉。”
只是一阵风过去,肃清便消失了。
乔凉瑾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她一定要将这个设置法阵的人找出来,将他千刀万剐,包括那么南宫,她也不会放过,她平生最讨厌别人用她的软肋来威胁她了。
深呼吸了几下,找回了自己渐行渐远的意识,乔凉瑾继续往前走去,马不见了,小狐狸羽笙不见了,身边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她开始怀疑这个法阵,其实是冲自己来的,她甚至已经开始怀疑红尘,为何他一定要坚持闯过来。
手指有些发麻,呼吸越来越不顺畅了,乔凉瑾又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不多的空气,浓雾越来越浓厚了,压得很低,让乔凉瑾站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乔凉瑾朝身后仰面躺下去,心中满满的都是愧疚,一代杀手就这样憋死在这法阵中,以后不知道史书会不会写上一代花痴女死在荒山的半路上……
乔凉瑾的身子刚刚挨到地上,腰上的锦袋便膈着她的腰,她痛的大叫了一声,那浓雾竟然退散了一点。
乔凉瑾摸着腰部的锦袋,这才想起这是她离开勤政殿的时候,从那个三角眼的东国张国师那里摸来的锦袋。
她艰难的打开了锦袋,里面竟然有一个小小的鼎,只有四分之一巴掌那么大,却极其玲珑精致。
乔凉瑾翻来覆去的将鼎看了一番,只觉得小鼎很精致,却没什么东西,正要将小鼎扔一边,继续等死,怀里的小豹子竟然扭动着身子出来,狠狠的咬了乔凉瑾的手臂一口。
乔凉瑾皱着眉头,揪起小豹子,扔在了地上,自言自语道:“不就是憋着你了么,至于那么狠毒啊,我的血很珍贵,知道吗?”
说着说着,她忽然发现身边的浓雾似乎越来越淡了,她四处张望着,果然,浓雾消退的很快,好像有个什么大嘴的东西在吸走浓雾一般。
她四处张望着,低头看见落在腿上的那个小鼎里,竟然探头探脑的出来了一个金色的蚕宝宝模样的物件,正在张口吸着浓雾。
乔凉瑾惊讶的望着蚕宝宝,心情竟然有些愉快,她记得以前在小说里看过,有种蛊叫做天蚕,莫非自己误打误撞,找到了这个稀世珍宝?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刚才被小豹子咬破的时候,血好像是滴入了这个小鼎里,所以启动了这个小鼎,那天蚕才爬出来吸食浓雾。
不由的开始大喜,把丢在一旁的小豹子又抱了起来,不停的吻着它的脸道:“真是可爱的小豹子,你还真是我的幸运星呢,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幸运吧。”
小豹子不明就里,只觉得主人太热情了,不由的举起两个爪子,按住了乔凉瑾的嘴巴,惹得乔凉瑾又放肆的笑了起来。
天蚕似乎非常喜欢这浓雾,没有半个钟头,附近开始逐渐清朗了起来,乔凉瑾终于看到了大路,又看到红尘正皱着没有,站在路中央,似乎很难看的模样。
几个人分散在四处,有坐着的,有躺着的,只有羽笙,一直守在紫烟的身旁,龇牙咧嘴的朝不远处低吼着。
乔凉瑾抓起了小鼎,走向了红尘,她的身子刚刚靠近红尘,还没有碰触到她,便忽然被他周身的罡气弹开了,她连连后退了几步,定住了身子,有些惊讶,原来红尘的内功竟然这么强大。
“红尘!醒一下,我是乔凉瑾!”乔凉瑾清了清嗓子,悦耳的声音便在这大道上响起。
红尘的眉头微微一皱,周身的罡气似乎有些减弱了。
乔凉瑾连忙提气凝神,声音响彻了整个大道:“大家起床吃早饭啦!天亮啦!”
这一声果然非同凡响,几个人都几乎是同时清醒了过来,红尘浑身一震,抬眸望着不远处的乔凉瑾,问道:“你怎么……”
“你是要问我怎么还活着吗?我也觉得好意外。”说着,便将手中的小鼎摆了摆,那个胖乎乎的蚕宝宝扬了扬头,似乎有些耀武扬威的模样。
“蛊?”红尘长眉微拧。
乔凉瑾点头,径直走向了紫烟,紫烟已经坐起了身子,有些歉意的望着乔凉瑾苦笑道:“对不起……”
“没什么,这个浓雾有问题,我也差点着相,羽笙,昨晚你真是辛苦了。”乔凉瑾说着,便在羽笙的脑袋上摸了摸。
羽笙朝着不远处指了指,露出了牙齿,凶巴巴的嘶吼了几声。
乔凉瑾点头,抱着那天蚕鼎走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石头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