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府邸内除了照路的灯烛,就只有犀灵医师的房间还有烛光。犀灵医师还在思考到底发丧不发丧的事情而没办法入睡,听见敲门声就立刻去开门了,打开门一看,是费君翊。
看费君翊那一身装束,还是下午离开时的一身装束,而且身上还带着一股尘土味儿,犀灵医师确定费君翊是刚从外面回来。
“翊儿,你这是去哪儿才回来?”
费君翊就像没有听见犀灵医师的话一样,径直进了犀灵医师的房间坐下来,犀灵医师也没有觉得很奇怪,转身也没关门就过去费君翊对面坐下来,犀灵医师刚坐下来就听见费君翊开口说话。
“发丧!”
“恩?”犀灵医师愣了一下,费君翊的话让犀灵医师莫名其妙。
“给段魂正常发丧,段魂的事情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是那个人!”犀灵医师听费君翊这一番话,犀灵医师猛然间反应过来,眼前的费君翊不是费君翊。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犀灵医师问道。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记得按照段魂死了的事实让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就可以了,你尽可以把段魂放进棺材内发丧,救段魂的事情你只需要交给我,段魂,你等凡人救不了!”
凡人?犀灵医师更加迷惑了,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犀灵医师没有发现费君翊有那么一瞬间,眼神涣散了一下,等犀灵医师问完这句话之后听见了费君翊回答。
“犀灵姑姑,你在说什么?”
犀灵姑姑?犀灵医师心里一个颤动:那个人走了?
面对费君翊,犀灵医师马上又恢复自己平时那副温婉的样子。
“翊儿,这么晚回来饿不饿?”
“恩,我不饿。”费君翊的样子看着还是有点消沉的样子,“犀灵医师,我怎么在这里?”
“你自己过来敲开的门,怎么,你不记得了吗?”趁着这个机会,犀灵医师想知道,刚刚那个费君翊到底是费君翊本人还是真的被什么附身了,但是附身那种事情……犀灵医师心里满满地都是疑惑。
费君翊双眼紧闭,紧皱眉头,用手痛苦般的样子挤压着太阳穴:“可能是太累了,我都不记得我是怎么来到你这里了。这么晚了,打扰你休息,真是抱歉,犀灵姑姑。”
“我没关系,反正也没有睡,倒是你,没事吧。”
“我没事,姑姑,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费君翊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恩,我叫人送你回去吧。”府邸内,夜间都有值夜的人。
“不用了,我能回去,姑姑你早点休息吧。”说话间,费君翊已经走到了门口。
“恩,那你路上小心。”
“恩。”费君翊已经低垂着头离开了犀灵医师的房间。犀灵医师关上房门之后并没有直接去休息,转身坐下,想着刚刚那件事情。
费君翊到底是被什么鬼神附身了,还是只是出现癔症?但是段魂确实在被确认死亡之后,费君翊那一句话之后没多久,段魂就有了脉搏,而且犀灵医师的试探结果也确实证明费君翊对那时候自己所说所做完全不知道,今天也是如此,费君翊脸对自己怎么来到她这里的都不知道。如果真是鬼神的话,又为什么对段魂这么上心,段魂已死,这个不论是鬼是神,救下段魂都是没有道理的……
再想到段魂自杀的原因,思考之下,不管刚刚那个费君翊到底是被附身还是仅仅是患了癔症,犀灵医师还是决定按照刚刚费君翊的说法做,明天就给段魂发丧。
离开费君翊的身体的乜巫直接回到了地府,来到了时间轮这里,罗旗还在乜巫设下的结界内站着,不过在乜巫站在时间轮这里的时候,给罗旗设下的结界就已经消失了。
“明天晚上就能把段魂接走了。”
正在专心看着时间轮的罗旗又没有发现乜巫的靠近,直到乜巫说话,罗旗才知道乜巫已经回来,乜巫在人间做的一切,罗旗却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谢谢你。”不管乜巫对罗旗是一种什么心态,就乜巫所做的一切,罗旗都应该说一声谢谢。
“只要别让自己身体受到伤害就是对我最大的谢谢。”乜巫一直都是淡淡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就走了,回自己府邸养伤。
罗旗在时间轮跟前始终没有转身,对乜巫的走也没有察觉,但是直觉告诉他,这里已经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第二天早朝之后,圣旨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乾重宫宫主水灵叶已死鸣冤,称自己虽未乾重宫宫主,但是其父水岳涵确实跟乾重宫没有任何瓜葛。现朕已查明,确认水岳涵确如水灵叶所说,跟乾重宫没有私下来往,不存在勾结乾重宫一说,着(zhuo)今日起,整个水家无罪释放,水岳涵官复原职。对于乾重宫宫主水灵叶的死,朕被其心所感,特以厚葬,钦此——”
自此,水家无罪释放和段魂已死的两个事实算是昭告天下,在京城内的赵永康最先得到消息。
得到消息的赵永康立即就带着子城赶到乾重宫的府邸查看,走到乾重宫府邸门口,赵永康就看见大门处挂着的两个大白灯笼,还不太相信段魂死亡消息的赵永康心中的某种期望瞬间就崩塌了,仅存的一丝希望让赵永康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也许这白灯笼不是给段魂挂的!
赵永康甩开拦着他要去通报的小厮,径直快步走进府邸,直直地绕过二门,朝着摆放灵堂的堂屋走去,虽然大家都是披着白麻,但是灵堂内只有几个看着像是下人的人在跪着,其中也有顾盼和柳铭喻,其他几个乾重宫长老都在灵堂内的椅子上坐着,这也让赵永康的心更加冰凉——难道真的是段魂?
“赵公子,请不要叨扰了死者。”看见赵永康急匆匆地就往里闯,费君翊马上就从堂屋出来拦着赵永康,不让他再往前。
“你告诉我,那个棺材里,躺的不是叶儿。”赵永康一副木然而又期盼的样子,想要从费君翊最终听到肯定的回复,可是……
“赵永康已经知道了皇上的旨意了,又何必特意跑来确认。魂生前不想见到你,我想她死后也不愿意见到你,你还是请回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永康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费君翊这话的意思,不正是告诉赵永康,那个棺材里躺着的,正是段魂!
“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叶儿才十六岁,怎么会就这样死了,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来就已经很难过的费君翊看见赵永康在这里闹,张口闭口都是“死了,死了”的,让费君翊更加难过,段魂不希望他因为她的死而难过,费君翊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感情都让赵永康给搅合了,更何况,这是段魂的灵堂,怎么能容忍赵永康在这里闹!
“赵永康,这里是魂的灵堂,魂不想看见你,请你离开,你想知道的答案,现在任何一个茶馆都能告诉你,现在请你马上离开。”费君翊还带着最后一点理智。
“他们说的我不相信,叶儿不会自杀的,我要你告诉我真相。”
“来人呐!”费君翊一声嚇厉,瞬间就出来十几个人,“赵永康,我告诉你不要在这里闹,你要的真相就是,你再不离开,我就‘请’你离开!”
费君翊凌冽的眼神是赵永康从来没有见过的,就算是曾经他软禁段魂,费君翊去救段魂的时候也不曾露出过这样的眼神。费君翊为了不打扰到沉睡的段魂,费君翊始终没有说出一个脏字。
赵永康的眼神越过费君翊看向堂屋设下的灵堂,想到那个棺材中躺着的就是他欲求不得的叶儿,赵永康难过的不自觉地就要往前走,费君翊觉察到赵永康的动作,立刻上前一步站在赵永康面前不到十公分的位置阻止赵永康的前进,赵永康不用移动步子,只需稍微倾斜一点就能撞上费君翊。
赵永康看了一眼用凌冽的眼神看着他的费君翊,最终作罢,转身甩袖离开,心中的某个念头冒出来:叶儿,你等着,我不能动皇上,但是我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谁向皇上泄密说你是他水岳涵的女儿,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灵堂内几位坐着的长老从始至终只往这边看了一眼就不再转头看这边一眼,如果费君翊连这样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又如何担当起乾重宫宫主一职的大任!
水岳涵一大家子人被放出了天牢,当他们走出天牢的时候,原本嚣张的狱卒这个时候都在陪着笑脸恭喜他们,能进来的人都不是小人物,但是能从这里出去的人却没有几个,所以狱卒才敢那么嚣张,但是眼前这一大家子不仅都毫发无伤的离开这里,还有宫里的公公带着御林军拉着车来接走的,这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狱卒当然要陪笑脸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