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冻城堡，顶端。
瓦克拉夫和博拉斯并肩而立，一高一矮，一礼服一黑袍，注视着浩荡而去的幽魂巫师，沉默许久。
直到那些黑袍远远消失在两人视线中，他们很默契的转过身，走到骨玉打造的高大座椅前，坐下来。
“希望他们都能够活下来吧。”
博拉斯那颗骷髅脑袋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喀嚓生硬的话语也没有任何的语气。
不过，瓦克拉夫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平静的说道：“距离上一次远征过去太久了，是时候增加新的传奇。”
“博拉斯，你知道的。无论在哪个世界，我们巫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也包括人为制造的考验？”
如果不是没有眼瞳，博拉斯真想给他表演一下翻白眼。
“呵！”瓦克拉夫推了推墨镜，嘲弄式的说道：“所以，这就是你没有彻底清除所有‘吞噬者’的原因？”
“博拉斯，我第一次发现你也有仁慈的一面。”
“别冤枉我，”博拉斯丝毫不慌，咔嚓喀嚓模拟出了个冷哼的声音道：“那些还活着的‘吞噬者’都只吞噬了一名，还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获胜的。”
“给这样的‘吞噬者’一个机会，让他们前往亡灵世界做个守墓人，不也挺好的？”
“你是副席，你说得对。”瓦克拉夫不置可否。
“我确实比你这個从不过问学派事务的首席巫师强一些。”
博拉斯被他的语气激得跳到桌上，掏出手杖就施放了两道挠痒痒般的法术，喀嚓道：
“你还知道我是幽魂副席啊？老实交代，这次去科尔多海域远征危险性到底有多高？”
瓦克拉夫伸出手指轻易的消除掉那些法术，笑呵呵的问道：“如果我不呢？”
“不？”
博拉斯一阵无言。
他也很无奈啊，打又打不过，知道的信息又少，而且之前他还没跟着一起参与到和血灵、灵秘学派三位首席巫师的谋划……
“瓦克拉夫首席，希望您为了幽魂考虑，能够少点杀戮吧。”
“杀戮……”
瓦克拉夫收敛起笑容，阳光透过晶莹的冰冻城堡穹顶洒在他脸上，那双隐藏在墨镜下的眼睛始终闭合着。
“博拉斯，我有预感，接下来‘杀戮’、‘绝望’、‘灾厄’和‘混乱’将成为这片世界的旋律。”
“嗯？”
不等博拉斯疑惑询问，瓦克拉夫伸出手指指了指上方，继续道：“学派的巫师，即便不死在科尔多海域，也会死在那些‘怪异’手中。倒不如让他们中的某些人尽可能多的提升实力，或许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你知道什么？”博拉斯凝望着他，问道。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伱的，这次拉格纳和灵秘学派出事，是因为某种神秘影响了他？”
“记得。”
“那就是明证啊。”
瓦克拉夫脸上露出一抹略带杀意的冷笑：“连传承了三个纪元的灵秘学派都差点覆灭，我们再不做些准备，就要被当成垃圾一样清除了！”
博拉斯迟疑了下，问道：“是‘混乱’？”
他能够想到的，且拥有这样实力的人，只有那个自第二纪元末期便存在的混乱教派。
那些人，与“世界之衣”外的怪物们联系很深。
“也许是，但最大的可能是比他们更强大的存在。”
“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猜测无限贴近真相。”
“怪不得你这次回来会那么激进……”
“激进吗？我并不这么觉得。”瓦克拉夫摇了摇头说道。
博拉斯喀嚓喀嚓道：“各个研究中心走了近一半的巫师，连‘禁忌研究所’的巫师都跟着一起出来，还不算激进？”
“即便之前远征灵秘学派和机械学派的时候，巫师数量都没有达到这样的程度。”
“嗬嗬，如果不是需要人留在北大陆，我甚至希望整个学派的巫师全部去科尔多海域。”
博拉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希望你是对的……”
“当然，自从我接任首席巫师的位置，从来没有错过！”
瓦克拉夫有这样的自信，不仅是因为自身实力，也有对现在的幽魂巫师的信任。
清理了“吞噬者”，失去了五分之一的战力，又如何？强行给予剩下的巫师制造历练的机会，可能会牺牲不少，又如何？
只要这片原初世界能够永生存在，他们幽魂，他们巫师的传承就不会断。
与这个目标相比，过程中的一切都是必然的。
——没有任何人能够躲过，连他，这位幽魂学派首席巫师，堪比古神的半神巫师，也无法幸免！
……
……
与此同时，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东西两块大陆之上。
西大陆的血灵巫师们，在学派巫师管理处处长菲里·阿泽维多的带领下，一路向东，赶往科尔多海域。
相比幽魂学派的简单，财大气粗的血灵学派，直接找邻居机械学派批量订购了机械飞车，时速飙到了恐怖的八百公里。
同时，维洛萨还以血灵学派的名义发布公告——让沿途所有人远离。
包括但不限于机械学派、红月教会、深渊教派、欲望教派……
“该死的疯子，我诅咒这些前往科尔多海域的巫师，有去无回啊！”
机械学派首席巫师帕特里斯·艾德金斯，在得知幽魂、血灵和灵秘三大巫师学派联合远征后，也想要加入进去。
但他在询问一圈后，那三方混蛋竟然都拒绝了他的提议。
其中幽魂学派的回复最过分——不和把脑子改造没了的金属疙瘩为伍！
“该死的，至少我们本源、灵魂、精神还在，你们幽魂的不死生物什么垃圾？”
帕特里斯怒不可解，转头就和阴影学派结盟，同进同退。
他倒是要看看，那三大巫师学派远征科尔多海域的目标是什么！应该不可能和红月教会的那个红月岛有关系吧？
……
东大陆的情况如出一辙，不过和幽魂、血灵的高调不同，灵秘学派低调许多。
除了最开始发布的那份远征科尔多海域的公告外，整个灵秘学派从上到下，便没有任何一位巫师再向外界透露任何事情。
不仅如此，在那些灵秘巫师离开高塔时，拉格纳甚至将整个高塔区封锁住，许出不许进。
一副被之前“真实之钟”搞怕了的样子。
“罗莎，他们就交给你了。”
“拉格纳首席，您确定让我带队过去？”
罗莎身为灵秘学派的副席巫师，在了解到幽魂、血灵学派只是一位顶级传奇巫师带队后，内心里就不想答应下来。
但拗不过拉格纳一再要求，加上只有她拥有操纵高塔的权限，也只能无奈同意。
“让你带队，是希望你在初期能够给予他们更好的保护，”拉格纳神色严肃的说道：“这次远征，关系重大。并不是你了解到的那么简单。”
“所以具体的是什么？”“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维洛萨和瓦克拉夫需要时间再确认一下。”
罗莎瞪了他一眼，哼道：“神神秘秘的，你们这些命运占卜体系的巫师，最令人讨厌的就是这一点！”
“……”
拉格纳张了张嘴，有心想说不要上升到法术体系，但仔细想想，他们这些受到命运眷顾的人，的确对很多事情都言语不清。
“行了，我走了。”
罗莎懒得和他废话，闪烁来到另外一座略矮一些的高塔，激活符文法阵。
“所有巫师，不要离开房间，进入冥想保持随时迎战的准备！”
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这座高塔竟是拔地而起。
塔尖闪耀着幽蓝色的光辉，初始速度并不快，但升到一定高度后，周围空间如波纹般荡漾开。
然后，就见整座高塔缓缓挤入空间缝隙中消失不见。
而看着恢复平静的高塔区域，拉格纳叹息一声。
“希望你们都能够平安……”
……
与灵秘学派相隔数万公里的黎明圣域内，那座位于最高处的金色宫殿内。
教皇圣乔宾十五世，手持黄金打造的权杖，端坐在黄金王座之上，他金色的长发下是一张俊美如同雕塑般棱角分明的脸，明亮耀眼的双瞳略带笑意，注视着外面的虚无。
在他身上的金色长袍胸前印着一颗大大的太阳图案，只是在下摆的位置隐约可以看到两团云层，一红一白。
“灵秘学派，也出发了啊。”
“教皇陛下，您是说远征？”
此时，大殿内站着一排身穿红色长袍，头戴金色冠冕的大主教，几乎是黎明教会的全部。
这些大主教分别掌管着审判、裁决、英勇、善良、亵渎等骑士团，是除了圣女外，第二个可以直接命令骑士团的存在。
只不过，相比那些拥有权柄威能的圣女，大主教们凭借的是黎明信仰之力，几乎每一位都拥有着超越圣女的实力。
“远征？”
圣乔宾十五世露出和煦温暖的笑容：“那不过是巫师们给外界的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罢了。”
“他们还有其他目的？”海里埃塔站在队伍居中的位置，神色肃穆的问道。
“伟大存在告诉我，神禁纪元里，巫师们的动作是世界混乱之始。既然是混乱……便是让人无法想象的灾厄。”
“那您是否需要我等前往？”另外一位红衣大主教开口道。
“还不到时候。”
圣乔宾十五世摇了摇头，看向海里埃塔问道：“‘亵渎’骑士团准备如何了？”
“已经有三千两百名忠诚的骑士加入。”海里埃塔语气微不可查的冷淡几分，说道：“正在接受‘亵渎’的洗礼。”
“哦。”
圣乔宾十五世思索几秒，缓缓起身，提着黄金权杖杵在地上，淡淡的说道：
“那就让她们前往吧，这是神的旨意，也是对卡莉圣女的历练考核。”
海里埃塔眼神微微闪烁几下，双手在胸前画了个圆，躬身行礼道：“我会指引好他们。”
圣乔宾十五世看了他一眼，“我们需要‘亵渎’的力量。”
“是。”
……
……
科尔多海域，某座海岛旁。
阿拉尼加号再次被迫停靠在浅海区，苏亚德脸色难看的看着手里的金色布条。
“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
“黄昏教派的混蛋，这是逃了？”
苏亚德已是疯狂，眼神里满是杀意，低吼道：“招惹了那些巫师，拉起科尔多海域的战争的混蛋，竟然逃了？！”
“该死的！！”
“我要杀了你们！”
旁边，“开膛手”多米特里·普鲁特，“怪医”尼科拉斯·帕斯托，“海兽”伍德沃德·莱德·吉拉尔多三人同样脸色难看。
在黑珍珠号主动发动袭击，幽魂、灵秘和血灵三大巫师学派联合远征的关键时刻，他们已经联系不上黄昏教派了。
现在的阿拉尼加号竟是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境地！“老大，”
多米特里眼角余光瞥见另外两人，见他们都低着头老师乖巧的样子，只好咬了咬牙站出来。
“说！”
“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危急，没了黄昏教派的人，刚好让我们可以与他们彻底划清界限。”
多米特里语速很快，生怕提议没有说完，就被否定。
“另外，我判断黑杰克他们的袭击不会就此结束。”
“从目前的情况看，黑杰克身边有一位精通空间超凡特性的超凡者帮助，否则他们不可能一夜之间追击到那四支海盗团。”
“所以，我们应该尽快联系那些盟友们，让他们务必小心隐藏起来……”
“隐藏？”
不出意外，苏亚德面色冷峻的瞪着他，“这是海上的战争，是遵循《海盗法则》誓约的战争！”
“一旦开始，便没有回头路！”
“这一点，对我们阿拉尼加号是这样，对那些站在我们身边的海盗团也是这样！”
“获胜者赢得科尔多海域，失败者要么死在深海，要么逃亡到各个大陆，没有第三种可能！”
“现在你告诉我，要让他们隐藏起来？那我们是不是要跟着一起隐藏？避开黑杰克，避开幽魂学派，避开‘海上皇帝’！？”
说到最后，苏亚德的声音已经是咆哮了，愤怒让他的脸色愈发狰狞。
他愤怒黄昏教派离开的干脆，将他们直接抛弃。
他愤怒黑珍珠号的反击，一夜之间损失四支海盗团，五位传奇级海盗。
他更愤怒的是，这些都是在“海上皇帝”伊萨贝洛·克里斯特尔斯未出现之前发生的。
苏亚德很难想象等伊萨贝洛现身，科尔多海域是否还有他们阿拉尼加号容身之地……
多米特里：“那……”
但不等他说完，苏亚德抬手打断道：“这里交给你了，多米特里，我亲自将那些盟友接过来！”
“老大……”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苏亚德冷冷的看着几人：“除此之外，只能等着他们被杀！”
(本章完)
